彼時,東勝神州確實如慕藍心所說,因為"神州將毀"這個傳言而人心惶惶.
在這種紛亂的情況下,也讓不少陰暗之人有機可乘.
燒殺搶掠,胡作為非.
更有人說,他們明明在家,卻看到蔚藍無暇的天空上,出現了一個裂縫.
起初,其他人把這些人當成了神經病,只以為這是瘋言瘋語.
直到,所有人都看見了天空裂開了.
那裂縫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著,若是不能夠停止它的蔓延,遲早有一天,連日月星辰都無法逃脫被吞噬的下場.
他們看到,在那裂縫之中,有著熔漿一樣的赤色,還有著灰色的死氣,不見半點光芒,仿若最深的淵流,隨時都有可能傾瀉下來.
任何靠近那裂縫的,無論是云還是風,都被吸了進去.
那時,東勝神州還是由幾個聯盟統治.
他們相互遏制,才達到了平衡.
聯盟中的高手前往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條裂縫去探查,但是,無論去了多少人,這些高手都是有去無回.
而裂縫也越擴越大,人族更加惶恐,卻沒有半點辦法.
向外求救也沒有任何用,因為但凡是來到這里的外族人,別說幫上忙了,他們根本看不到天空上的裂縫.
"那個人,我至今記得很清楚."慕藍心捏緊了手指,將掌心掐入一片紅痕來,咬緊了銀牙,"他頭上帶著一頂紫金冠,身穿無憂鶴做的大氅,長須飄飄,發鬢間還纏著幾根鴉翎,他長得很不錯,但沒想到,卻是那麼一個卑鄙陰險的人!"
君慕淺聽著這樣的描述,莫名之中覺得有幾分熟悉,似乎在哪看到過這樣的描寫.
她微垂下眸子,鎖住慕藍心:"此人是誰?"
"這才是我要說的地方."慕藍心忽然不屑地笑了一聲,"這個人,他竟然說他是地仙之祖鎮元子!哈哈哈哈,實在是太好笑了!"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又因為被扼住了喉嚨,直喘氣:"居然說自己是神話中的人物,哈哈哈哈,我是真的沒見過這麼好笑的人."
"鎮元子!"然,這話聽在君慕淺的耳朵里,卻是不一樣了,她雙眸驟深,"他果然還活著."
不,也不一定.
她思慮了半晌,眼神微沉.
一萬年雖然對鎮元子這樣修為的人來說,不過短短一瞬.
但是對于其他智慧生靈乃至萬靈大陸來講,都可以滄海換桑田了.
而她在冰雪銀原遇到的那個身影,讓她去昆侖虛找鎮元子.
是了!
君慕淺赫然想起了她去昆侖虛的時候,就真的進到了五莊觀之中,當初她還以為那只是後人的仿作,沒想到……
"你不會還真的信了吧?"慕藍心不愧是活了萬年的老東西,她看出來君慕淺此時的異動,哼笑了一聲,"慕淺,說你聰明你很聰明,看破了我的計劃,說你傻你也是傻,信這種人的鬼話."
君慕淺瞥了她一眼,淡淡一語:"廢話太多."
手掌微微一動,只聽"咯嘣"一聲,慕藍心的一個牙齒竟然被那樣生生地給捏了出來.
"啊!"慕藍心吃痛一聲,剛想憤怒大叫,卻在看到那雙桃花眸中的冷意時,打了個寒戰,"好,就姑且稱他為鎮元子."
鎮元子乃是地仙之祖,四大部洲也以他為首.
"也是他,找齊了我和扶華整整七個人."慕藍心的眸中劃過了一抹憤恨,"他說我們的體質特殊,只要修煉到人至尊,就可以將這裂縫清除."
"但是,人類本就不像靈族還有亞龍族那樣有著強大的血脈之力,很難晉升至尊."
"因此,鎮元子給我們傳授了不少功法,我們修煉了這些靈典之後,發現竟然真的很容易就抵達人至尊了,不過三年而已!"
說著,慕藍心的眉眼間多了一分傲然:"而在三年之前,我還不過是一個靈帝!"
她修煉到靈帝,就用了幾十年.
沒想到靈帝到至尊,卻可以稱得上是一步登天!
沒錯,她的天賦還是要比慕淺好!
至少,她可以斷定,慕淺在三年之內,絕對趕不上之前的她.
聽到這句話,君慕淺微一挑眉:"所以,鎮元子早就說是需要你們去補天,他得到了你們的同意,還傳授給你們功法,你卻在這里怨他?"
一句話,讓慕藍心的臉色一變,煞白煞白,仿佛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麼的可笑.
她像是被猜到了痛處,聲音尖銳道:"我是同意了,可是我沒同意要為了東勝神州去補天,還要獻出自己的生命!"
"倘若鎮元子在一開始就把話說得一清二楚,我死都不會答應."
"哦?"君慕淺似笑非笑,目光洞悉人心,"不知是誰說,連媧皇在補天之後都精疲力盡,幾欲死亡."
她慢條斯理地將慕藍心逼至退無可退:"你什麼都知道,但你只想得到好處,卻不想承擔相應的義務,到現在還要自欺欺人?"
慕藍心的臉又變紅了,是被羞辱的,她仍死鴨子嘴硬:"沒錯,就是他們的錯,我沒錯!"
她重重喘了一口氣,神情瘋狂起來:"我憑什麼要用自己的生命靈源去補天?我到了人至尊,我離開東勝神州就好!"
"東勝神州滅不滅亡,都與我無關!"
君慕淺雙眸驟然一眯:"你跑了?"
"跑?"慕藍心怒極反笑,"我倒是想跑,但我萬萬沒想到鎮元子這個卑鄙小人,竟然早就預料到了,在我身上下了禁術."
"禁術迫使著我必須要去補天,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和扶華他們一起前往那條裂縫,都控制不了我自己."
慕藍心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麼扶華他們就那般心甘情願,得到了好處不跑反而留下來?
天下蒼生有那麼重要?
"不過,我還是活下來了."慕藍心暢快地大笑出聲,將憋在心里一萬年的事情統統吐了出來,"扶華他們都喜歡我,哪怕有人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也把我當寶貝的妹妹來看,所以我趁著他們不注意,開始吸取他們的生命靈源,來彌補自身……"
君慕淺的眼神瞬間一寒.
沉穩如慕藍心,也露出了小人得志一般的得意來:"扶華後來發現了,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因為補天只吊著一口氣,而我的靈魂卻還是完整的!"
人去補天,會先被吞噬血肉,接下來是骨頭,最後才是靈魂.
後面的事情,不用慕藍心說,君慕淺就已經完全猜出來了,她微微冷笑出聲:"雖然你的靈魂完整,但終歸是缺少了生命靈源,無法重塑身軀,只能找別人的軀體,你的第一次輪回,應該是奪舍."
慕藍心有些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真聰明,第一次的確是奪舍,因為我多吸收了一些生命靈源來維護自身,所以天道雖然懲罰我了,但是我根本沒受到傷害."
完美的計劃,算無遺策,天衣無縫!
"其實,補天根本要不了你們的命."君慕淺的眼眸涼了涼,"如果不是你自私地去抽取他們的生命本源,他們根本不會死."
"胡說!你在胡說!"慕藍心猛地提高了聲調,眼神卻有些閃躲,"如果我不抽取,死的就是我,他們不是愛我嗎?他們就應該為我而死!"
"而且,我還專門把他們的事跡發揚光大,讓後人紀念他們,留下了七大家族,這樣還不算我的彌補?"
君慕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真是讓人惡心."
她雖然不了解鎮元子,但是至少鎮元子和媧皇親近,肯定不會是嗜殺之徒.
她若沒有猜錯,扶華七個人其實都能活下來,只是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養傷,但因為慕藍心投機取巧,全部都死了.
而且,更壞的結果就是,連天上的那道裂縫恐怕也沒有完全補齊.
"我惡心?"兩個字觸痛了慕藍心,她冷笑了一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才是正道!"
下一秒,她忽然笑了:"慕淺,你還是技不如人,你要輸了,你只知道我要來供奉城,卻不知道我來供奉城是想做什麼吧?"
君慕淺眼神平靜,靈魂之力卻已聚起,慢慢地將慕藍心包裹了起來.
很好,果然是有一點線索,至少能從慕藍心的口中得到了有關鎮元子的消息.
"你的軀體,終究還是要給我."慕藍心殘忍一笑,振臂一呼,直接掙脫了,"九玄靈脈,給我開!"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