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君慕淺是真的被震住了:"鴻蒙宮主,就在我身邊?"
"一定在你身邊."君上淡淡,"否則,混元氣化形之後,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當年我派人去追殺長依,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鴻蒙宮主知道了你就是混元氣,那麼他不僅在你身邊,恐怕,還有可能在你父親身邊."
君上歎了一口氣:"所以,我讓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正如我,神族中,除了云弈,我也誰都不信."
"……"
又是一陣久久的沉寂.
君慕淺沉默了半晌,才道:"謝謝您告訴我這件事情,不過,我有自己的判斷,我能夠信任的人也很少,但我也能確定,他們值得我去信任."
她抬頭,看著君上,又說:"我也知曉,到了您這個修為,恐怕已經能夠窺心,完美地隱藏自己,甚至只要鴻蒙宮主想,他可以擁有一種無法讓人抗拒的親和力."
"他若在我身邊,我可能還真的發現不了."
"是啊……"君上微微恍然,"他能偽裝成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再讓你放松警惕."
"鴻蒙宮主的目標若是我,他遲早會露出馬腳."君慕淺不置可否,"但是讓我就這麼去懷疑身邊的人,我也做不到."
君上沉吟了一下,道:"你的幾個朋友,應該還是可以信任的,只是在鴻蒙宮主真正的表露他身份之前,你根本不知道會是誰,還是小心為上."
她輕描淡寫:"就像,我一開始也不能相信,長瑕他早就背叛了神族."
"長瑕?"君慕淺回想了一下,"我好像沒有見過他."
只是,在冰雪銀原中見過.
"他是我的大兒子."君上應道,"很久之前,久在我讓長依帶著你離開須彌山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他背叛了."
聞言,君慕淺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投靠了鴻蒙宮主?"
君上意味深長道:"也有可能是那神出鬼沒的巫族."
頓了頓,她接著說:"長瑕並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他是背叛者了,甚至我為了讓他安心,把族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了他,長依最後,還是長瑕帶到了神族."
"他自以為,他已經將神族掌控在了手中."
君慕淺眼神微變.
她不曾見過長瑕,但是聽長流提過.
長瑕心思縝密,還是天至尊.
昔時冰雪銀原中的長瑕,強大無比,連長依都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之人,居然還栽到了君上的手中?
恐怕連長瑕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全部都在君上的掌控之下.
"我在放任他."君上淡淡地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他到底為何而背叛,更想知道他要做什麼,所以我不得不將事實全部掩蓋."
"縱然長流恨我也好,你們厭我也罷,只要最後的結局是好的,我亦心甘情願."
君慕淺默然.
為君者,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不過現在不需要了."君上的眼神陡然一厲,"你回來了,又到了天至尊,我也沒有必要再將這種假象維持下去了."
聞此,君慕淺想起來容輕在鴻蒙宮那里時給她說--
所有須彌山的天至尊都在這里了.
她眸光微凜:"長瑕發現了您的變化,現在已經不在須彌山了?"
"他逃了."君上平靜道,"他的天賦確實很好,已經是上品天至尊了,只不過有著血脈之力的壓制,他永遠不會是我的對手."
"如果……"她握了握拳頭,"如果最後必將為敵,不死不休,我也將親手斬了他."
君慕淺又想起了神殿之事,問道:"那神族和神殿每千年一次的戰爭,又是為了何?"
君上一怔,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問起這個問題,想了想才道:"每隔一千年,神族就會和神殿約戰于古洪荒戰場."
"不論是否戰出勝敗,約戰也只持續七天,七天之後,就不能再出手了,神獵回神殿,我們會須彌山,各不相擾."
原因,卻是沒說.
兩人正在交談之際,敲門的聲音響了.
隨之而來的是溫和的笑聲:"君上,小殿下."
"走."君上起身,"我們可能要去執法者那里一趟."
君慕淺跟上.
來的人正是云弈,他神色有些許凝重:"君上,如您所想,執法法尊不在須彌山了."
"而且,九級靈聖以上的執法者,也統統不在了."
"呵……"聽到這話,君上笑了笑,"不在須彌山,自然是去萬靈大陸了,執法者這一手,倒是把我也瞞過了."
"執法法尊向來不怎麼出來."云弈也對著紫衣女子解釋道,"唯一一次,還是在琛白單槍匹馬殺上鴻蒙宮的時候,他出來維護了一下."
君慕淺一點即破:"執法者和鴻蒙宮也聯手了?"
"暫不可知."云弈微微搖頭,"現在的情況很嚴峻."
須彌山的綜合實力太強,隨便一個人出去,都能夠讓萬靈大陸陷入災難之中.
"須彌山封山之後,真的就不能出去了?"君慕淺眉目一沉,"哪怕我修煉到大圓滿天至尊也不行?"
她在萬靈大陸,還有不少朋友.
"小殿下不必擔憂."云弈笑了笑,"以君上的謀略,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些?"
"在須彌山封山之前,君上就已經派了不少至尊前去東勝神州了."
君上也頷首道:"須彌山封山在神族誕生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只要是這里的人,都無法出去."
君慕淺了然.
她若估計的沒錯,容輕來自虛幻大千,自然是不受轄制.
就連上洞八仙創造的天穹境,也沒能擋得了他.
這美人……好能打!
云弈這時又突然道:"小殿下,有人已經等您很久了."
君慕淺知道君上估計要和云弈商量些什麼事情,她也不在意,點頭致意後便離開了.
不過,云弈也不曾說謊.
容輕果真是在距混元殿之外的幾十米處等著她.
枝頭繁茂的樹葉遮擋住了緋衣男子的半個身軀,偏偏還將那完美的弧度展現得更加淋漓盡致.
像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容輕側頭看了過來,唇邊淺淡的笑微漾.
他朝著她招了招手:"慕慕,過來."
君慕淺抬頭,瞧著那陽光通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來.
轉過眉目,落在眼睫之上,鍍上一抹霞光.
清貴高華,瑰姿豔逸.
秀色可餐,還真的不只是說說.
有些人,哪怕你看著他一輩子,都覺得是此生最大的歡喜.
怎麼看,也看不夠.
君慕淺是跑著過去的,就撲在了他張開的雙臂中.
那清淡的娑羅花香幽幽蕩開,一如既往的讓人安心.
她心想,要是這種日子能夠再多一些就好了.
容輕一只手抱著她,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頭,很敏銳地發現了懷中人的不對勁:"不開心?"
"君上今天同我說--"君慕淺沉默了一下,"鴻蒙宮主就在我身邊,但是,我不想懷疑我身邊的任何人."
"鴻蒙宮主……"聽到這話,容輕沉吟了一下,"我大概知道是誰,不過,只有七成把握."
他的力量終歸不屬于靈玄世界,會被排斥.
縱然擁有強悍修為在身,也無法做到一手遮天.
君慕淺這下意外了:"輕美人,你知道?"
容輕低頭,在她耳邊緩緩說了一個名字.
"是他?!!"君慕淺的瞳孔猛地一縮,震驚了,"不可能啊!"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容輕安撫著她,"慕慕,往往你覺得不可能的,其實就是最可能的."
"可他……"君慕淺不能理解,"他怎麼能是鴻蒙宮主?"
"七成把握."容輕頷首,"也有可能不是,另有其人."
"不."君慕淺的眼眸涼了涼,"輕美人,你說的不錯,七成把握已經很高了,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我也不好去試探."
鴻蒙宮主謀略極高,堪比君上.
她必須承認,她可能真的不如.
"無妨,慕慕."容輕依舊是那三個字,他凝視著她,"有我在."
君慕淺挑了挑眉,正欲要說什麼的時候--
突然,大地就是一陣搖動!
君慕淺差點沒站穩,容輕長臂一展,將她抱得更緊,兩人瞬間就來到了空中.
而他們先前所站立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這溝壑還在不斷漫延,一眼望去,萬千交錯.
下一秒,無盡蒼穹的深處,忽然就傳來了一聲炸響!
"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