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看見這張幾乎是朝夕相對的臉,墨梟沒有震驚,只是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穩住了身體沒有倒下.
他不意外夜澤會對他出手,但是沒想到,他還是低估了夜澤的手段.
隱藏得好深!
墨梟閉了閉眼,心中歎了一口氣.
是啊……
誰又能想到,風靈族最尊貴的王子殿下竟然會是墮落種?!
"是我."夜澤離著墨梟很近,幾乎是貼著,不差分寸.
刀刃就在兩人之間,已經完全沒入了墨梟的身體之中.
一滴一滴的血,緩緩流下,染紅了一片干枯的土地,觸目驚心.
夜澤抿了抿唇,扯出了一個笑來:"你似乎已經猜到了."
墨梟倒退幾步,靠在了樹上.
他抬起頭來,眉目冷寂,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我是猜到了,但還不確定,因為我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你夜澤……會主動成為墮落種!"
早在天穹境,夜澤主動談起那幾塊石板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
但是為什麼?
墮落種大多是低等靈族才會選擇的一條路,因為他們不滿足于當下,想要謀求更多的力量.
但是夜澤貴為血脈最純的王族殿下,選擇墮落根本只是有害無利.
夜澤又笑了,說了一句讓人難以理解的話:"因為只有成為墮落種,我才能夠實現我的畢生所求."
"夜澤,你是個瘋子."墨梟艱難地抬起手來,凝聚著靈力,語氣竟然還很平靜,"你知不知道,你是墮落種的消息,會給靈族帶來如何多麼大的沖擊?"
"你風靈族有多少族人,會信仰崩潰?"
"……你說的,我自然都清楚."夜澤沉默了一下,"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不過墨梟,你放心,我們這個位置,現在無人能夠看得見."
聽到這句話,墨梟轉頭,發現其他靈族人就像是沒能看到這里一眼,還是各干各的事情.
只是有幾個高級靈聖好似察覺到了異常,但也只是朝這邊略略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墨梟不言聲了,他眉心處白光大盛,精神系咒靈根在高速運轉著.
龐大的精神力被調動起來,周圍的四大元素也隨之暴亂而起.
只是,不論元素如何彙聚,都無法讓那匕首穿過的地方有任何起色.
血仍在流,甚至越來越快.
"別掙紮了,沒用的."夜澤上前一步,按住了墨梟的肩膀,低聲道,"這匕首上面被我淬了陰影位面的力量,對靈族人來說,修為越高,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大."
他在墨梟冰冷至極的目光中頓了一下,接著道:"你現在已經是靈聖,又是難得一見的精神系咒靈根,你根本反抗不了,除非你現在就主動墮落,變得跟我一樣."
但不待墨梟有所回應,夜澤便是自嘲一笑:"可你那麼正直高尚,就算讓你死,你也不會變成墮落種."
"所以……"墨梟果真就停止了治療,"你的目的就是讓我死."
"你死了,靈族就群龍無首了."夜澤神情發怔,像是在自言自語,"大戰就要來了,我不能讓你們阻擋他們."
墨梟冷笑兩聲:"靈族生你養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
他死不死,其實無所謂.
但是他是火靈族未來的族長,火靈族又是四大靈族之首,他要保護整個靈族.
"墨梟,對不起."夜澤別過頭去,聲音也有些艱難,"原諒我,我只想救她."
"她?"墨梟先是一怔,旋即是更深的暴怒,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猛地暴起,一把拽住了夜澤的衣襟:"她本來就是一具尸體,早萬千年就死了!救?你怎麼救?"
"不,她是可以活過來的."夜澤也就任由他拽著,雙手握緊,"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可以墮落,我也可以死去,只要她能夠活過來."
"瘋子."墨梟冷冷吐字,"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你她可以活過來,我能告訴你的是,你被騙了."
"不可能!"夜澤斷然道,"她已經開始恢複了,我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生氣."
墨梟此刻已經說不出來話了,來自陰影位面的力量已經侵蝕了他的心脈.
他猛地咳嗽了起來,吐出來的血是烏黑的.
"墨梟,你放心,只要靈族不插手後面的事情,我以天道之名立誓,靈族不會有任何人死去."夜澤將墨梟放了下來,"而且你不是,我沒辦法聚齊無字天書."
他褪下墨梟的靈戒,強行破除了屏障,意念一動,一塊石板就出現了.
墨梟將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但是根本沒辦法阻止.
"墨梟,所有靈族人都會銘記于你的."夜澤站起身,有些不忍,"為了表示歉意,我會把那些靈族人救醒的,包括你的妹妹."
他拿出了一個玉瓶,打開來,便有白色的霧氣飄了出來,幽幽蕩在了空中.
空氣中的靈氣濃度雖然沒有增加,但是卻還真的喚醒了不少昏睡過去的靈族人.
墨梟都快昏睡過去了,卻聽到了一聲聲喚.
帶著還未睡醒的奶嫩:"哥哥,哥哥你在哪呢?不是說好的給我講故事呢麼?"
墨梟的身子一震,費力地睜眼看去,就看到楓靈用小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夜澤自然也看到了,他後退幾步:"墨梟,對不起."
再次道歉之後,夜澤整個人,再次進入了陰影位面之中,消失了.
在他消失之後,周圍的屏障也已經解除了.
楓靈對墨梟的感知最強,只是一眼就看到了.
"哥哥?"她還有些迷糊,朦朧著眼走了過來,"哥哥你怎麼睡這兒啊,多不舒服."
說完,卻並沒有等來墨梟的回應.
楓靈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偏偏,墨梟還揚頭朝著她笑了笑:"醒了?"
"哥哥!"楓靈卻是已經哭出來了,"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怎麼回事,那麼多血……
楓靈手指在顫,不敢觸碰.
她記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摔倒,只是蹭破了點皮,就已經很疼了,哭得直抽噎.
可她哥哥為什麼不哭呢?
"哥哥不疼."墨梟眼神溫和,摸著她的頭,"乖,聽哥哥的話,找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去,現在就去."
他不會相信一個墮落種的話,他已經沒有力氣保護整個靈族的人了.
但他的妹妹,誰都不能傷害.
"不!我不走."楓靈咬了咬唇,死倔死倔,"哥哥,我認識很厲害的人,他們一定可以救你的."
墨梟只是無聲地笑,眼睫也在慢慢地合上.
但就在這時,楓靈卻突然叫了起來,她急得直蹦:"姐姐!姐姐快救救我哥哥!"
"唰--"
瞬間,這片空地之上,就已經多了兩個身影.
一緋一紫,交相輝映.
"糟糕."在看到墨梟的情況時,君慕淺的神色變了,"輕美人,我們來晚了."
須彌山才剛剛融合完畢,他們就已經接到了萬靈大陸暴亂的消息,馬不停蹄地分向了四方.
只是一眼,君慕淺就能看出,墨梟已經被陰影位面的力量侵蝕了.
"姐姐!姐姐!"楓靈扯著她的衣服,眼淚還在流,"你快來看看我哥哥,他會沒事的對不對?"
"好,我看看."原本就是認識的人,君慕淺自然不可能見死不救.
她蹲下來,邊運起靈魂之力,邊問:"傷你的墮落種是誰?"
墨梟還有意識,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又睜開了眼.
但他沒有答話,反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這一刻,墨梟黯淡的雙眸忽然鮮活了幾分,聲音依舊淡道:"你,是噬靈之體對麼?"
君慕淺眼神一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