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剛有了意識,她便感覺頭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被車軸碾過一般,徹骨的疼.
君慕淺勉力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怎麼像是被人打了一頓,渾身上下都疼.
難道,每重生一次,她都要遭受這種罪孽?
視線還有少許模糊,但君慕淺依然能夠看清面前有人正在看著她.
那人口吻擔憂,但細聽卻是松了一口氣:"小兄弟,你醒了?"
"嗯,醒了,我……"君慕淺正要道謝,神情突然一滯.
什,麼?
小兄弟?!
這個人叫她小兄弟?!!
她在洪荒這邊的化身,是個男的?
君慕淺懵了,目光都有些呆.
"小兄弟,沒事吧?"面前的人還在關心她,好言相勸,"你受了重傷,能醒來已是不易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君慕淺沒言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了身去,彎下了腰.
手,幾乎是顫顫巍巍地撫了上去.
當感受到自己還是貨真價實的女兒身的時候,君慕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頭上沁出的汗水,如釋重負了.
還好,還在,就是有些平.
一裹,更平了,跟沒有一樣,難怪不仔細檢查,她連感受都沒有.
這……
君慕淺有些槽心,她按了按眉心,半天緩不過來.
不應該啊,都是她的化身,怎麼一個比一個平?
算了,以後也不是不能長.
不過,這里的"她"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會選擇女扮男裝?
"小兄弟?"救她的人卻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給迷惑住了,"小兄弟,你沒事吧?"
"沒事."君慕淺的視線這才徹底清明了,她扶著地,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
她抬頭,看清楚了面前的景色.
這是一條林間小道,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而在她左前方站著兩個人,皆是一身素袍,什麼吊飾也無,一看就並非富裕人家出身.
見她有了應答,那個神色擔憂的男子還未開口,另一個人已經嘲諷地出聲了:"人家當然沒事了,人家估計是不想看到你,要不然怎麼醒過來就轉過去,估計是根本不想接受你的好意,白費功夫!"
聽到這話,男子脾氣再好,也惱了:"姜文昊,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哼!"姜文昊冷笑了一聲,仍譏諷道,"姬玄清,我看你是同情心泛濫,路邊遇到一個乞丐都要救,如此優柔寡斷,難怪姬家不想認你."
姬玄清聽到這話,眸中浮起了怒色,手指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言聲.
畢竟,這些話也沒有什麼錯.
君慕淺眼眸眯了眯,並未理睬姜文昊,而是對著姬玄清笑了笑:"敢問閣下,這里是何處?"
姜文昊冷冷譏諷:"連這里是何處都不知曉,你昏迷一次腦子也壞了?"
"姜文昊!"姬玄清徹底被激怒了,"你再多說一句,你這次就別想進帝都!"
"你……"姜文昊勃然色變了,生生忍住了,他最後嘲了一句,"我就看著你怎麼把自己的一條光明坦途給毀掉."
一甩袖,就走到了另一邊.
"讓小兄弟見笑了."姬玄清略帶歉意道,"這里是通往帝都的一條很偏僻的路,旁人都不會走的,因為凶險諸多,還有可能遇見邪妖,小兄弟是如何來到這里的?"
帝都?
君慕淺思索了一下,從腦海中挖掘著有關這里的記憶,卻沒有尋到.
這一次,她沒有繼承記憶?
有點棘手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上面一個繭子都沒有,比她前兩具身體都要嬌嫩.
但便是因此,只是一點傷痕,都會停留很久.
"我也忘記了……"君慕淺沉默了一瞬,才道,"我都不記得我是怎麼出來的."
姬玄清卻是沒有懷疑,她點了點頭:"小兄弟腦部受了傷,恐怕會導致記憶缺損,雖然不確定,但我懷疑小兄弟是被追殺至此的."
這樣說著,他心里也十分的疑惑,目光之中帶了幾分憐惜.
這位小兄弟連後天三層都沒有到,卻受了幾乎必死的傷,會是什麼人如此心狠手辣?
"閣下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了一點記憶."君慕淺揉了揉頭,"還想再請問閣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姬玄清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已經午時了,小兄弟,要一起去前面吃飯麼?"
"咳咳咳……"君慕淺咳嗽了起來,"我想問的是,現在是那一年,什麼朝代."
"嗯?"姬玄清愣了,他吶吶道,"小兄弟,你……"
"閣下,實不相瞞,我腦子可能是真的摔壞了."君慕淺神色微肅,語氣正經到無法懷疑,"現在,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原來如此."姬玄清歎了一口氣,"小兄弟真是命苦,現在是大胤八十三年,七月十五日."
"多謝閣下告知了."君慕淺抱拳,再問,"前往帝都,就是順著這條路往前走麼?"
"小兄弟也要去帝都?"姬玄清訝異,旋即邀請道,"我和姜兄也要去,不如同行?"
頓了頓,又勸道:"小兄弟,你修為只有後天二層,恐怕一個人是到不了帝都的."
君慕淺考量了一下,便笑著應道:"那就多謝閣下了."
她初來洪荒,又沒有記憶,人生地不熟,一個人確實不太方便.
不過後天二層又是個什麼層次?
聽起來,似乎很弱.
看來,在路上的時候她得需要套一套話.
"叫我玄清就好."姬玄清十分爽快,"還沒問小兄弟姓甚名誰?"
君慕淺想都未想,便道:"姓容,單名慕."
但剛一說完,她自己先是一愣.
她怎麼會取這麼一個假名?
"容?"姬玄清皺眉,自語,"好像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家族."
"玄清兄見笑了."君慕淺淡淡一笑,"我哪里還有什麼家族,不過是四海為家罷了."
聽到這話,姬玄清看了一眼少年,欲言又止.
雖然那一身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但不難看出是上好的綢緞,只有帝都才有.
"同是天涯淪落人."姬玄清也沒有再多問,"時候不早了,小兄弟,走吧."
他轉頭,又朝著姜文昊喚了一句:"文昊,走了."
姜文昊雖然站得遠,但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他十分的不滿:"你真的要帶著他?"
"救人救到底."姬玄清的態度罕見的強硬,"而且是我救,與你無關."
姜文昊被噎了一下,怒氣沖沖道:"隨你!"
"小兄弟,這枚丹藥你先拿上."姬玄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衣襟中掏出了一枚丹藥,"雖然品質不怎麼高,但還是能夠治療你的傷勢."
"多謝玄清兄了."君慕淺接過,眸光微動,"玄清兄這個人情,我記住了."
姬玄清笑笑,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所以,他也並不知道,日後的這個人情到底會有多麼大,又因此造就出了多麼恐怖的存在.
走在前面的姜文昊不耐煩了:"快點,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走到帝都?"
君慕淺將丹藥服下之後,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她心里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一樣,可是又半天想不起來.
君慕淺皺眉,敲了敲腦袋,自語嘀咕:"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
與此同時,某個獨立于三界之外的地方--
這是一座很隱蔽的山,周圍云霧繚繞.
山內的一處木屋之內,一個人正在蒲團之上打坐.
但突然!
"唰--"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他霍然睜開了雙眼,眼中爆發出了濃烈的精光.
手指掐算了一輪,這個人先是有些不敢相信,繼而才大笑出聲,笑得酣暢淋漓:"哈哈哈哈--"
"師妹回來了,終于回來了,一定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師兄弟."
他眉開眼笑,身形一閃,就從屋子之中消失了.
"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