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影原本已經快要昏睡過去了,聽到這一句,抬起頭來:"小淺,你原姓君?"
"嗯."君慕淺也不意外菩提老祖能夠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她頷首,"輕美人,你和哥哥先去休息,我去去就來."
也是她剛說完這句話,又有一個仙童從另一個方向走出,對著容輕和慕影也拜了拜.
"請少君殿下,天帝陛下這邊來,師祖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兩句話,就將三個人的身份全部都點破了.
兩個仙童皆穿著一身青衣,身高也只有四尺,但豐姿英偉,且相貌清奇.
君慕淺心想,難怪外界人人都想來這斜月三星洞拜菩提老祖為師,單是這里最普遍的仙童,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強了不少.
而且她進到這靈台方寸山後,發現這里的靈氣濃度,足足是昆侖虛的百倍之余,雖然還比不上混元鈴內部,但也是一個絕佳的修來之地.
君慕淺又掏出了幾個蟠桃,全部都給了容輕:"輕美人,記得每隔一個時辰給哥哥喂一次."
容輕接過,朝著第二個仙童頷了頷首:"帶路罷."
三人就此分別,容輕和慕影朝東,君慕淺朝西.
仙童偷偷地看了一眼紫衣女子,才收了目光,正色道:"師祖是幾天前才回來的,吾等都許久未見師祖了,君施主好運氣,一來便可以見到師祖登壇講道."
君慕淺笑笑,也沒說十日前的事情,只是問:"師傅經常在外?"
"嗯嗯."仙童用力點頭,"我來得晚,聽這里的師兄們說,師祖在封神之戰落幕後,就徹底不去三界啦."
"師祖淡泊名利,也不爭強好勝,這一退隱,自然沒有想著再收徒了,誰知就在封神之戰結束的兩千多年後,一猴王竟然找到了這里."
"他可真是會死纏爛打,煩得師祖不得不收他為徒,後來果然是鬧出了禍患,被師祖又趕了出去.
君慕淺但笑不語.
這種傳聞也就聽聽罷了,若非菩提老祖並不想收孫悟空,便是孫悟空再纏,也是無用的.
穿過蔥郁樹木,走過亭台樓閣,淌過河流溪水,卻還未見到第三個人.
君慕淺困惑了:"我聽說師傅門下弟子不少,怎麼眼下卻是一個師兄都沒有見到?"
廣闌不是還說,諸位師兄們給她擺了宴席?
聽到這話,仙童得意了起來:"那是因為師祖為了讓他們不打擾到君施主,特意下了命令,只有完成課業,才能夠出來."
君慕淺被嗆住了:"什麼課業?"
"我,我也不知道."仙童撓了撓頭,"聽說很難,大師兄也都被困了好幾天了."
大師兄,就是廣闌.
君慕淺點了點頭,接著走.
走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了一座瑤台之前,兩邊還有三十個小仙童侍奉在一旁.
而這瑤台之上,果然就是菩提老祖.
比起先前在昆侖虛,此時的菩提老祖顯然要更加溫和.
君慕淺見此,下意識地就上前一步,就要跪拜.
結果她的身體才剛有了動作,忽而一陣清風襲來,直接將她才彎了一點弧度的腿又推了回去.
這清風的力度不大,剛剛好讓她站穩了.
君慕淺眼神一凝.
這一次,她確定菩提老祖是真的不會接受她的跪拜了.
仙童上前一步,恭敬道:"師祖,君施主已經帶到了."
菩提頷首,目光淡掃了一圈:"你們,且先下去."
仙童們:"是."
很快,這寂靜之地就只剩下了菩提老祖和君慕淺二人.
這時,菩提老祖又一揮手.
君慕淺赫然感覺到,有一股十分沉穩的力量正在緩緩而起,將這一片天地給完全隔絕了.
"現在,應該沒有人能夠聽到我們的對話了."菩提轉頭,微微一笑,"不過隱瞞天道還是不可能的,畢竟,我也只是天道聖人."
天道聖人,最多不過是和天道齊平,又怎麼能夠超過天道?
君慕淺直視著菩提老祖,直接開門見三了:"師傅喚我前來,可是要解決我的困惑?"
聽到這話,菩提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好一個小丫頭,還真是伶俐,把我要說的話都說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笑罷,他道:"我的確是要為你解決疑惑,但是,你只能問我三個問題."
這次輪到君慕淺愣住了,她摸了摸頭,遲疑道:"師傅敲我那三下,就是這個意思?"
"哦--那個啊."菩提撫著胡子,"其實沒什麼意思,就是隨手敲敲,算是正式入師門的習俗,小孔雀被敲過不止一次了."
君慕淺:"???"
菩提意味深長:"悟空把這三下當成是三更天來找我,我會教他東西,其實他何時來找我,我都會教."
"你和悟空這有時候機靈過了,叫為師很為難啊."
君慕淺:"……"
是她想多了.
"那還請師傅解決我這第一個疑惑了."君慕淺道,"到底是因為何事,連師傅也護不住悟空師兄?"
能護得住,就不會反其道而行之了.
"便知道你會問此事."菩提神情淡淡,一點喜怒哀樂也無,他問,"你可知當時三界之中一直有一句話,來形容悟空?"
君慕淺一怔,隨後搖了搖頭.
玉帝為了保全天庭的顏面,有意遮掩了有關孫悟空的所有事跡,更是抹去了大鬧天宮這個對他來說的極大汙點.
更不用說如今幾十萬年過去,三界的生靈早就換上了好幾輪.
除了老一輩的魔神們,誰還會記得孫悟空?
菩提微笑:"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君慕淺不由一震:"好高的評價."
三界和五行大統來說,就是整個洪荒.
但凡是洪荒中的生靈,都在洪荒之內,都要受到天道的掌控,無論是天道聖人,還是凡夫俗子.
而這一句"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顯然也就是說孫悟空不受天道的掌控,不會有生死輪回,三界中來去自如,任何事情都不會困住他.
並且,還不會被其他事物所克制!
畢竟,這洪荒之中萬事萬物都有著屬性,不會在五行之外.
菩提接著道:"其實這一句在其他人聽來,是誇大了的,但悟空確實也擔得起,這洪荒,只有他克制其他,而沒有他被克制的道理."
"若是如此……"君慕淺擰了擰眉,"師傅你還需要護著?"
菩提淡淡一笑:"我說的是在洪荒."
君慕淺神色微變:"師傅的意思是……"
菩提看著她:"你該問第二個問題了."
"……"君慕淺眼角一抽,也只能道,"那團黑霧和心魔,來自于洪荒之外?"
菩提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頷首:"算,也不算,但是若論這洪荒誰最能克制他,唯有悟空了."
"不過,你修的心之大道,是第二把克制他的利器,但是眼下,差得還是太遠."
君慕淺歎氣.
的確是差得太遠了.
她無法捕捉到黑霧的源頭,也不知黑霧究竟在哪兒,更不知黑霧將慕琛白還有長依他們帶到了何處.
但既然她的心之大道能夠克制那團黑霧,自然是一件好事.
君慕淺思考良久,問出了第三個問題:"洪荒的時間倒流了,師傅是否知曉?"
這個問題一出,換來的是久久的沉寂.
很長很長的一段沉默之後,菩提才淡笑道:"是,我知道."
頓了頓,他再道:"不光是我知道,接引也知道,道祖更知道,元始,通天,老君……他們都知道."
君慕淺的瞳孔猛地一縮:"都知道?"
菩提歎息:"若聖人都不知道,單單憑著散到其他宇宙的求救信號,哪里又能夠救得了洪荒?"
君慕淺一想,覺得也是.
別的宇宙又怎麼可能冒著被無量劫懲罰的危險,真的去幫助一個將要滅亡的洪荒?
洪荒,只能自救.
菩提望著她,又笑了一笑:"你應該還不知道,當時我和師兄,奉道祖之命去虛幻大千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