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活死人



我叫粱十七,是個活死人.

我被我媽生下來的時候,不會哭不會笑,目光呆滯得跟個傻子似的.

我爸嫌我是個賠錢貨,就趁我媽晚上睡著後,偷偷把我抱到外面的野地里丟了.

那會兒正是隆冬臘月,氣溫極低,又遭遇60年來最強的一場降雪,所有人都以為我活不了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沒多久,野地里就來了一匹通體雪白的狼.

那白狼叼住包著我的繈褓,來到一個破敗的院子,將我交給了我師父.

我師父抱著我,翻了翻我的眼皮,然後在我後背猛的一拍,我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哭完,又沖著我師父傻樂.

我師父說他當年本沒想管我的事,可又見我笑起來著實可愛,才動了把我留下來的心思.

而這一留,就是整整十七年.

這十七年里,每到七月半,師父都會把我裝進棺材里,在院子里埋上一天一夜.

等到第二天中午陽氣最盛的時候,他再刨開土,把我從里面挖出來.

這樣的事,他做了整整十七年.

每回我問他原因,他總是叼著他那根熏得漆黑的煙斗,滿臉的無奈.

"十七啊,你生下來就跟別人不一樣,要是不這樣做,你會死的!"

"為什麼?我這不活得好好的麼,怎麼可能說死就死?"我的好奇心永遠都很旺盛.

師父取下嘴里叼著的煙斗,在屁股下的條凳上重重敲了幾下,將里面燒盡的煙灰都倒出來,然後沉沉歎了口氣."活死人,三魂缺一魂,每年七月半,必有一劫,唯有睡進棺材里,用新鮮的柳木枝和陳年爐灰遮蓋住身上的陽氣,方可避免被冥界陰兵勾魂.不過,這種方法只能保你十

七年的平安.等到第十八年,能不能蒙混過關,就得看你自己的命了!"

我年輕氣盛,不願意聽師父繼續念叨,便和他打了招呼,准備去上學.

師父在背後咳嗽了幾聲,語氣有些低沉:"今天放學了記得早點回來,不許在外面逗留!"

"知道了,您現在真是啰嗦得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說著,我沖師父做了個鬼臉,就一溜煙兒的跑了.

學校的生活,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無聊透頂.

唯一的樂趣,就是最近我和同桌馬冬冬一起培養了一個新愛好――拍D音!

聽說最近這東西特別流行,我和馬冬冬也就順理成章的玩上了.


但和別人不一樣的是,我們不跳舞,不唱歌,也不分享化妝品,我們專門拍那些鬼鬼神神的東西.

當然,鬼是假的,神也是假的,我們拍的所有的東西,其實都是我和馬冬冬假扮的.

不過,因為氣氛營造得比較好,所以D音上還是有不少人為我們打call的.

我和馬冬冬都想靠當網紅掙錢來減輕家里人的負擔,所以一放學,我們就爬到學校後面的山上,准備開始新一輪的D音拍攝.

說是山,其實那地方也就是一個小土坡.

聽老人說,這里早些年是一個亂葬崗,埋了很多沒有人認領的尸體.

我和馬冬冬站在那里,放眼望去,四周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墓碑.

一陣涼風吹過,把馬冬冬凍得直打哆嗦.

"十……十七,這……這地方太陰森了,要不咱們還是回去用道具拍拍算了,反正觀眾也不知道咱們拍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白了他一眼:"你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啊?咱們總共就那麼幾樣道具,拍得多了,他們肯定能認出來!你不是說想當網紅,多掙點錢給你姐當嫁妝麼?怎麼現在才剛開始,

就想退縮了?"

"十七,我不是想退縮,我……我真的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馬冬冬哆嗦得越發厲害了.我白了他一眼:"預感你個頭!趕緊的,把手機攝像頭打開,早點拍完好早點收工回家.我師父特意交代了,讓我今天早點回家,否則就打斷我的腿!你要是害我被他責罰

,看我怎麼收拾你!"

和我同桌兩年,馬冬冬素來都是唯我馬首是瞻.

我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立刻就掏出手機,將濾鏡調整到最適合拍鬼片的那種,沖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戴上之前早就准備好的道具長發,抹上豔麗的口紅,又往嘴里塞了顆西瓜糖,才走到一棵掛著繩子的大樹下.

一切准備就緒,馬冬冬清了清嗓子,開始解說."之前跟大家分享了一些平日里我們常見的鬼怪,大家都反響都很好.所以,今天我們要再向大家分享一個我們經常在古裝電視里看到的鬼-――吊死鬼!吊死鬼,顧名思義,是指在高處用繩子或者布料掛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吊死的人變成的鬼.大家可以看到,在我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就有一個像吊死鬼的東西.我們悄悄走過去,一

起去看看吊死鬼究竟長什麼樣子."

說著,馬冬冬就舉著手機慢慢向我靠近.

見狀,我連忙把長長的假發弄亂,伸出染了西瓜色的舌頭,抓住掛在脖子下的繩子,裝出一副吊死鬼的樣子,力求做得更逼真一些.

馬冬冬邊走,邊繼續解說."吊死鬼一般生前都很痛苦,或者是蒙受了很大的冤屈.所以,在這里,我們【十七說鬼】要友情提示大家,要是走夜路遇到了吊死鬼,千萬不要和她對視,因為她會引誘你用和她一樣的方式去上吊.當然,說了這麼多,最關鍵的是小伙伴兒們要是喜歡看恐怖故事,就趕緊關注我們【十七說鬼】,為我們點亮小心心,我們會每周為大家奉

上新鮮出爐的鬼怪故事,滿足大家的……好……好奇……"

馬冬冬說了幾句,突然變得結巴,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沖他擠了擠眼睛,示意他不要緊張.

可我越是提示,馬冬冬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馬冬冬的臉就白得跟剛刷了的牆一樣,連牙齒都在不住的打顫.我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准備叫他,卻見他指著我身後,顫著聲音說:"十七,有……有鬼,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