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沒有回頭路了."
孫默笑了起來:"而且說實話,在這個時代,我不覺得當賊寇有什麼不好,前提是,要有一個宏偉的理想!"
"理想?"
孫二娘被孫默的話弄迷糊了.
"孫姐,我想麻煩你,幫我收集一下昭山賊寇的個人情況,尤其是和地主老財有深仇大恨的那種."
孫默懇求.
"你想干什麼?"
孫二娘的表情,立刻變得警惕和狐疑.
"別誤會,我只是覺得既然要做賊寇,那就要做到天下第一!"
孫默低聲解釋,把計劃說了一遍.
孫二娘越聽,臉色越驚,最後更是看著孫默,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只是綁個票而已,要不要這麼縝密?
"麻煩孫姐姐了!"
孫默抱拳.
"包在我身上!"
孫二娘大包大攬.
因為是女人,本身有漂亮,所以孫二娘在昭山賊寇中,很有人緣,想打聽事情,非常容易.
在以前,孫二娘對其他人的事情漠不關心,有點高冷的形象,現在為了幫孫默,主動接觸那些賊寇們.
兩天過去了,聚義廳,葉彪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著本次行動的賊寇,陸陸續續的到來.
這種綁票,人不必多,二十個足以.
日上三竿,葉彪放下了茶杯.
"人都到齊了嗎?"
葉彪是二當家的人,很能打,有血勇.
"那個書生沒來!"
"不會是怕了吧?"
"聽說人家匪號燕子李三,宰了龐季禮,屠了百美樓,不會是假的吧?"
眾人議論紛紛.
"休得胡說,孫家哥哥才不會怕呢,他只是……只是睡過了!"
豬肉貴急了,大聲解釋.
雖然大家都是昭山賊寇,但是也分派系的,豬肉貴一般跟著孫二娘出任務,這次跟葉彪,就是為了照應孫默.
現在看到孫默被輕視,豬肉貴不爽了.
"吆,這就叫上哥哥了?"
有人奚落.
"再等一盞茶的時間,如果人未到……"
葉彪後面的話沒說,但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懂.
孫默如果想找借口逃避這次行動,那麼就會被砍掉腦袋,丟進湖里喂王八.
"我去看看!"
豬肉貴往廳外走去.
"貴哥兒,這是去哪?"
孫默來了,臉上的笑容,在上午陽光的映照下,更加的炫目.
"這鳥人真他娘的好看!"
看到如此帥氣的孫默,不少人低聲咒罵,你一個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家伙,跑來昭山干什麼?
當賊寇好玩呀!
啪!
葉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臉色陰沉的看著孫默:"咱們雖然是賊寇,可是行動的時候,也要講規矩,不然壞了事,丟的可是大伙兒的性命!"
葉彪才不管孫默是什麼人呢,先來一頓下馬威鎮住他再說!
賊寇們講義氣,但是能當老大的,都是能打的,有資曆的.
"彪哥勿惱,我也是為了多撈一筆銀子,才來晚的,並不是要故意為之."
孫默解釋.
事實上,他就是故意來晚的,不然如何被人矚目,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一聽能多撈銀子,大家立刻來精神了.
"說說,怎麼撈?"
"你還真信呀,他不過是找借口避免被罰罷了!"
"小六,你不陪著你老娘,來這里干嘛?"
眾人吵吵嚷嚷,沒絲毫規矩,有人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站在孫默身邊,不由得好奇.
他叫鍾小六,是一個大孝子.
別人上昭山,都是孑然一身,最多把妻兒帶著,這位倒好,背著一個瞎眼的老娘落草,也不嫌累贅.
"說道說道!"
葉彪帶著一抹戲謔,想試試孫默的成色,要是胡言亂語,自己的老拳,可不會客氣.
"我已經了解過來,咱們昭山義軍,收入來源主要是綁票,目標大多是鄉下的地主老財的子嗣,有人給,有人不給,但就算給贖金的地主,也不過幾百兩,一千千兩,是迄今為止,你們最大的一筆生意."
孫默侃侃而談.
還故意把賊寇說成了義軍,就是為了好聽.
"嘁,你懂什麼,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一次把地主榨干了,以後吃什麼?"
葉彪鄙視,嘲笑孫默目光短淺.
"反正那些地主的莊子又跑不了?他們的錢,遲早是咱們的!"
賊寇們鼓掌叫好.
"呵呵,你們的?你們只是怕把人家逼急了,狗急跳牆罷了!"
孫默撇嘴:"還有所謂錢財,我一直認為,只有攥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眾人沉默.
其實大家明白,葉彪那是自我安慰的借口,他們真不敢惹急了那些地主.
這年月,地主家最不缺的就是老婆和兒子,除了那些實在生不出來的,誰還沒一窩崽子.
你綁了人,開口勒索人家一半的家產,傻子才給呢!
所以大家都是點到即止,要個幾百兩,地主當破財消災,而昭山賊寇也很默契,至少幾年內,不會再找這家麻煩.
"你說的輕巧,錢這種東西,就算是搶,來的也不容易!"
不少人歎氣.
別看大家做的是無本買賣,可並不能一本萬利,即便不翻車,也賺不了多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那是以前!"
孫默倒了一杯涼白開,慢條斯理的喝著:"以後,咱們要換一種發財方式了,比如這次,開一個莊子,一個地主家積蓄了上百年的財富,怎麼也夠吃香的喝辣的了吧?"
想要讓人賣命,就得誘之以利.
不少人意動,但是也有人擔心.
"綁票這種事情,太低端,我不干,我這次要開一個莊子,想發財的,來我這里報名!"
孫默看向了葉彪:"除了向山寨繳納三成,剩下的,參與的人,平分!"
眾人立刻議論紛紛.
"孫默,你別亂來!"
葉彪有點驚.
"發財的事兒,怎麼能叫亂來呢?"
孫默故作委屈,旋即看向了眾人:"我知道,你們中,有人落草為寇時,拖家帶口,有人是逼不得已,我不逼你們,咱們以自願為原則,現在,去告訴你們相熟的朋友,咱們下山發財!"
大家遲疑.
"我最後說一句,咱們都成賊寇了,被抓住,那就是腰斬棄市的下場,結果都沒吃最貴的飯菜,睡最漂亮的妞兒,你們不覺得虧嗎?"
孫默慷慨激昂,一把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他可是名師,煽動人心這種事情,不要太擅長.
"尼瑪,干了!"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干他娘的!"
一眾人,立刻去呼朋喚友.
"……"
葉彪看著局勢失控,一陣頭大,不過他也可以肯定,孫默不是內應了.
誰家內應,敢這麼瘋狂?
不行,得趕緊去告訴二當家的!
……
"開莊子?繳三成?"
仇當家呵呵一笑:"讓他去做咯!"
撿現成的,傻子才不樂意呢.
"放開手,讓他干!"
仇當家吩咐.
大當家同一時間,也得知了這件事,一時間猶豫不決,覺得孫默是個麻煩人.
至于呂三當家,則是直接往聚義廳趕來.
等他到的時候,看到這里已經聚集了五十多號人,大多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一條,還有幾人,則是想讓家人吃飽一些,所以准備跟著孫默干一票大的.
"孫兄,不可!"
呂當家徑直來到了孫默面前:"你這麼做,會讓朝廷派兵前來剿滅咱們的."
綁票是小事,可是攻打莊子,那就是造反了.
"三當家,聽你對我的稱呼,莫不是還惦記著你的秀才身份吧?記住,咱們現在是賊寇!"
孫默一看呂當家這號人,便明白了,這貨是迫不得已落草,心理還巴望著詔安洗白呢,所以盡量不惹事.
唰!
呂當家臉色一白,很是尷尬.
"兄弟們都成賊寇了,說不定明天就被抓了砍頭,結果還整日吃糠咽菜,這日子,太過于憋屈!"
孫默一句話,直接讓眾人鼓噪了起來.
"這一次,我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吃一頓飽飯,睡一個婆娘!"
孫默大吼:"兄弟們,下山!"
"下山!"
"下山!"
"下山!"
一時間,眾賊寇呼喊,表情振奮,聲震長空.
孫默當先而行,其他人景從,
"孫家哥哥!"
豬肉貴激動的滿臉大汗,直接擠開了眾人,跟在了孫默屁股後面,他覺得這才是值得自己追隨的偶像.
孫默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心中一陣發苦.
和一群沒受過多少教育的人談理想,說什麼推翻封建王朝的壓迫,這不是扯淡麼.
誰懂呀!
銀子和女人,這才是大家賣命的動力.
一共五十六人,跟隨孫默出征,足足用了十二艘漁船.
"孫默,你這麼做,會不會太莽撞了?"
孫二娘也來了,看著那些賊寇,憂心忡忡:"這些人,平日里,都是無法無天的主兒,你應該篩選一下的."
潛台詞,這些人不服管教.
"沒必要,我要的就是這種硬茬子!"
孫默解釋:"想打下一個莊子,除了計謀,其實更多依靠的還是血勇,我需要這些好漢!"
好漢是好聽話,其實就是一群憋不住想打家劫舍的惡棍,這種人的破壞力才是最強的.
孫默初戰,自然要以勝為目標,等以後打出了聲望,才有資格挑人,搭建自己的隊伍.
趁著航行的時間,孫默把鍾小六叫到了身邊.
"能不能給你爹和妹妹報仇,就看你的表現了!"
孫默打聽過了,鍾小六家里因為欠的地主家的高利貸還不上,被地主拿走了所有的田地,成了他家的佃農.
結果又因為給老娘看病,借的錢還不上,妹妹要被拉去抵債.
他爹自然不願看到心愛的閨女掉入火坑,拉扯中,被地主家的大管家失手打成了重傷.
沒幾日,便死了.
又過了幾個月,聽人說,妹妹不聽話,侍候地主老爺的時候,抓傷了人家,結果被賣到了妓院.
鍾小六上門討要說法,結果被毒打一頓,他一氣之下,在大管家上門要債的時候,拿菜刀砍了他,然後帶著老娘上了昭山.
"我明白!"
鍾小六咬牙切齒:"孫哥哥能幫我報仇,今後這條命,我就賣給你了!"
"別這麼說,你的命永遠都是你的,一定要讓你的人生更加幸福,才是對那些傷害你的人最大的回擊!"
孫默用力拍了拍鍾小六的肩膀.
"孫哥哥!"
鍾小六怔住了,感動的無以複加,這種話,從來沒人對他說過.
"謝謝你!"
孫二娘美眸中,也是異彩漣漣:"小六是個孝順孩子."
"客氣啥,給兄弟報仇,理所應當!"
孫默心說,其實我有好幾個備案的,最後選擇鍾小六,是因為這種人不會背叛,而且鍾家莊距離八百里水泊只有二十多里,劫掠一把就跑也容易.
快到岸邊的時候,孫默沒讓大家上岸,而是讓漁船都進了蘆葦蕩,開作戦會議.
"這是鍾家大宅的布局,肯定不准確,不過沒關系,到時候,隨手抓了仆役侍女,問一問具體位置便知!"
孫默從懷里,掏出了十幾張紙,分給了眾人.
"二娘,你帶人,第一時間控制住馬廄,不僅要防止鍾家人騎馬逃走,這些騾馬,也是咱們撤離的工具."
"豬肉貴,你帶一隊人,負責後院區,務必不要放走一人."
"彪哥,咱們兩隊人馬,先殺透前院,然後庫房就交給你了,小心別人放火燒糧."
孫默一一吩咐.
一眾賊寇,之前是被孫默煽動,心血來潮,現在航行了幾個小時,熱血冷卻,也開始思考,這一趟,到底能不能成?
現在看到孫默井井有條,儼然一副諸葛亮再世的運籌帷幄表現,都淡定了.
"那鍾地主誰負責?"
葉彪蹙眉.
去殺鍾地主,肯定收獲最多.
"我提出的意見,這種危險的大活兒,肯定是我來干!"
孫默看著葉彪:"當然,大家放心,這一次,所有的收獲,我分文不要."
"孫默!"
孫二娘一驚,想勸他別亂承諾.
眾人也沉默了,畢竟大家出門劫掠,也是為了求財.
"我把大家當兄弟,赤誠以待,那麼我也希望大家精誠合作,以後,咱們還要干大的!"
孫默鼓動.
"好,我就信你一次!"
葉彪深深地盯了孫默一眼,這人要麼志大才疏,要麼就是一個野心家.
鍾家莊外三里地,有一片山林,為了不引人注目,孫默一行人,陸陸續續的分批次到達.
同時,也讓孫二娘去打探信息.
二天後,大家集結完畢,孫二娘也帶來消息,鍾家莊一切如舊.
時間來到了傍晚.
吃過干糧的孫默,站了起來.
"兄弟們,吃肉還是喝湯,就看今晚了,走,劫富濟貧,伸張正義去!"
孫默的首秀,開始了.
"彪哥,我突然想起,咱們還不知道孫大哥的功夫如何呀?"
一個小弟湊到了葉彪身後,低聲提醒.
"不能打,那就死咯!"
葉彪不在乎,孫默的計劃非常完整,他就算死了,自己也能完成,不過這小弟,怎麼都開始喊孫默大哥了?
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結義大哥放在眼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