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他使勁咽了口唾沫,接著道:"看見她的衣服和鞋子掉下來,就掉在這兒……"

他指著淺綠色的地磚。

"她一絲不掛,還有她的口罩也掉下來了,我看見了她的臉耶,她的臉……"

"她的臉怎麼樣?"諾諾用嘲諷的語氣問。

"她、她在朝我笑!"

"噢,是嗎?既然她對你笑,那她有沒有跟你說話?說國語還是英語?今晚約在哪家飯店?幾點鍾、幾號房間?"

諾諾連珠炮地發問,三文無可奈何地望著她。

"諾諾,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對天發誓。"

"你好像經常'對天發誓',我記得你曾經發誓說,要疼我、愛我、呵護我,結果呢?看你剛才凶神惡煞的樣子,恨不能把我一口吞了!"

三文無話可說。

畫中的Zoe靜靜地坐在窗台上,聽著這對戀人的拌嘴,她的表情隱藏在淺藍色的口罩後面,捉摸不透。





整個下午,三文覺得不舒服。

今天氣溫在攝氏30度至24度,多云,太陽不時被厚厚的云層遮擋,盛吹東南風,還是比較涼爽的。三文卻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心髒不舒服,脈搏比平時跳得厲害,摸摸額頭,並沒有發燒,以前三文從來沒有這種不舒服。

對這種"不舒服",三文難以形容,就像一個早搏患者,處在盛夏前的黃梅天,氣壓偏低,濕度又大,渾身上下從里到外,膩膩歪歪的。

下午,三文在店里跟老板吵了一架。老板埋怨他推銷年卡的動作不力,別人每月至少能推銷掉十張,而三文這個月是零,上個月也少得可憐,只有三張。

年卡分幾種,最低一千元,最高五千元,持卡的客人,每次來店里消費後,從卡里把金額扣除,由于提前埋單,所以消費金額為一千元的卡只售八百,消費金額為五千元的卡更便宜,只售三千五。

與別人不同,三文並不熱衷于向客人推銷卡,尤其對熟客,雖然每推銷掉一張都有兩成的回扣。三文以前上班的那家店也有類似的消費卡,沒等客人把卡里的金額消費完,店就關門倒閉了,卡里的錢如黃鶴一去不複返,倒黴的客人去消費者協會投訴,結果不了了之,于是紛紛向三文抱怨,對此三文只能報以苦笑,表示同情。

所以,三文不再積極向客人推銷這類卡,除非有的客人財大氣粗,處處擺闊,三文會向他建議買卡的。

面對老板的抱怨,三文說,等你多開幾家分店,有了實力,客人相信你,自然會買你的卡。

老板很不高興,罵了三文幾句,三文不服氣,也頂了幾句。

"算了,三文,別說了。"

坐在理發椅上的一個女孩這樣勸三文。她是三文的熟客,跟三文有過肌膚之親,短暫的交往後,彼此發現對方都不合自己的胃口,就做了一般朋友。


三文一邊幫她打理著頭發,一邊看著鏡中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三文的腦海里就浮現起那個裸體的形象來,奇怪得很,通常女人的裸體能勾起男人的欲望,數秒鍾里就能勃起,三文也不例外。可是,中午在諾諾家看到的那個裸體,非但沒有勾起他的欲望,相反讓他異常心慌。

"三文,你今天是怎麼了,一直盯著我看,有點色迷迷哦,是不是想那方面了?"

女孩挑逗地從鏡子里望著三文。

三文經常去健身房鍛煉,肌肉很結實,一米八零的身高,一頭長發,加上手藝好,銀色的剪刀在手里上下翻飛,嚓嚓嚓削起頭發來簡直能迷死人。說真的,比起F4的仔仔只不過稍微遜色了那麼一點。

三文不傻,知道她的暗示,要在平時,就跟她約時間了,好好搞一下,讓心情爽一爽。可是今天,三文始終提不起那種欲望,只是苦笑了一聲,說了句客套話,"我發覺你比以前漂亮了"。

女孩走後,三文在洗頭的地方用冷水洗了洗臉,然後去隔壁的羅森便利店,買了一瓶三得利烏龍茶,想給自己提提神。

便利店內有一張長條桌,三文靠在上面,喝著烏龍茶。透過櫥窗,街頭的路人和汽車都處在運動狀態,還有漂亮的美眉經過,有意無意地朝店內瞟上一眼。

但是三文沒有胃口。他決定給諾諾打電話,有兩句話,非說不可。

第一句,我在你家里所看到的一切,千真萬確,我沒有撒謊,沒有跟你開玩笑。

第二句,那幅畫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三文摸出諾基亞7250手機,准備給諾諾打電話,屏幕上"收到1條信息",三文不假思索按操作鍵,閱讀它。

屏幕上顯示一行文字,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你們終于看見了我的裸體,從現在起十二小時內,你必須公開展示你的裸體,否則將厄運臨頭。"

加上標點符號,一共四十二個字。

三文靠著長條桌,足足有三分鍾,一動未動。

這條信息的接收時間在12點01分,即在他目睹了畫的變化之後,當時他提著褲子驚慌失措地跑出去找諾諾,未能覺察收到信息的提示音與振動。

發送這條信息的手機號碼是13901673693,139是"中國移動"的號碼,對三文來說,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三文猶豫了一下,按了通話鍵,想聽聽這家伙的聲音,跟他(她)溝通一下,問問他為什麼要搞這種惡作劇,手機里清晰地傳來"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三文決定提前下班。





三文騎上雅馬哈,先去了諾諾上班的星巴克肇家浜路店,想給她看這條短信息。出乎意料,店里的同事告訴他,諾諾提前下班了。至于去了哪里,不知道。

三文要了一杯卡布其諾,坐在店堂里,撥了諾諾的手機,鈴響數遍,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