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又做噩夢了



自來便有今日事今日畢的習慣,臨睡前,白木雪看了眼上差個領子便完工的中衣.躺平了又再起了來,任是借著燭火收了尾.從前不是很懂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究竟

是何種意境.而今,倒是理解的透徹,不過如果北澤墨知道自己在縫衣領的時候是這種心情,不知道會作何想.

不覺竟笑出了聲.看了看潔白的新衣,又總覺得好似少了點什麼,于是又繡了個墨字縫在領子內側.

瞌睡蟲已然來襲,疊好衣裳便入夢鄉.

依稀聽得有人叫門,睜開眼,天竟已大亮.披了披風下樓去開了門,卻見叫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避不開躲不掉的師兄北澤燁.

俗語道過門皆是客,她卻實在不想讓他進門.然只稍稍一遲疑,他已是進了來.

"師妹,師兄有禮物送你."只一招手便有人送上一錦盒,且主動打了開來.也不知他唱的是哪一出,白木雪警覺的探向錦盒內中,卻見里面盛著的竟是北澤墨血淋林的人頭."啊……"耐不住心中的恐懼,驚惶中一聲驚叫失手將錦盒打翻,同時跌坐

在地.

"你不是喜歡與他往來麼?我便將他送來你身邊,這份禮物,你可喜歡?"宛如來自地獄的魔鬼,北澤燁笑容燦爛又孤獨.

只那一聲"你可喜歡,喜歡,喜歡……"在耳畔一聲又一聲蕩開,彷如魔咒,終至崩潰.

"啊……"在淒厲的驚叫聲中睜開眼,燭火熹微,燭芯在結出的燈花里做著最後的掙紮.桌上尚躺著昨夜縫制好的新衣.

打開窗,天已微光.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實不懂自己為何會做這樣夢,雖然對師兄曾經做過的事無法釋懷,但也從不覺得他會屠戮兄弟.

扶了扶額,下了樓,借著微光,將新衣過了水,方又上樓睡了個回籠覺.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昨夜的夢太過驚悚,以致于這一整日,她都是無精打采.

小淘氣一早便來等候.大夫給他看過之後,得出的結論也是夜盲之症,只說多食動物肝髒,或鯽魚湯即可.這個年代沒有魚肝油,也便只能從吃食著手了.只是小淘氣一家的狀況,月余也未必能吃上一次肉,更別提多吃了.跟北澤墨商量了之後,便將午膳勻了一部分送去了小

淘氣家,等哥哥回來再與哥哥說一聲,日後多多照應著一些,她所能做的大抵只有這些了.

午後,白木雪焉焉的坐在廊下.北澤墨則坐在一旁沒心沒肺的喝茶.

"一杯安神,兩杯清心,來一杯嗎?"北澤墨倒了一碗茶推至她跟前.

"多謝."白木雪照舊焉焉的端起茶碗.

"今晨又做噩夢了嗎?"他自也被她的驚叫聲驚醒,只不曾再聞得響動,也便沒有過去問候.卻不想她自在醒來便是這般心神不甯的樣子,便只好問大夫煎了這安神的茶.

"嗯"啜了一口茶水,白木雪悶悶嗯了一聲.

"又夢到他了?"假裝心不在焉的晃了晃手中的茶碗,看著碗中的漣漪一圈圈蕩開,實著豎起了耳朵細聽.

不想白木雪卻是頓了頓,輕輕一歎息,不作回答."我去小憩一會兒,你若有事,可叫我."還是信不過自己嗎?或者從未想過要將心事說給自己聽吧,也是,四皇兄與她總歸有青梅竹馬的情誼,而自己,許從頭至尾不過一場一廂情願的追逐罷了.想到此處,心中竟又泛起莫名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