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家眾高層回轉大堂內.
蘇養浩始終臭著張臉,一言不發.其他蘇家小輩們,都只能束手立在堂內,大氣不敢出一個,怕惹來老爺子的注意.
"老三,你也別太在意了,誰能想到,一個江北少年,竟然有如此驚天動地的能耐.也不怪正德他們看走眼啊."老二蘇養智忍不住開口,為大家辯護道.
蘇正德在一旁,笑容無比尷尬,比哭還難看.
他是蘇家家主,指責陳凡最多的也是他.這一次的事件,對蘇正德的威信是個巨大的打擊.不僅會動搖他在蘇家的地位,讓他在老爺子心目中一落千丈,甚至蘇家之外,恐怕大半個吳州都在暗地里笑話他,笑話蘇家吧.
這樣一頭真龍,都被蘇家硬生生推出去了.
他簡直是豬隊友中的豬隊友.
只要看蘇養浩連看他一眼都懶得看,就知道老爺子心中對他是多麼失望了.
"是啊,三爺爺,我們怎麼能料到,陳凡還有那麼多複雜的身份.無論是蒼龍少將,還是什麼港島巨富,天榜宗師,正常人誰能想到?大家都以為,他只是江北龍頭罷了."蘇倩在旁邊,為自己父親打抱不平道.
"你們沒料到?不會去查嗎?我蘇家的那麼多人脈渠道都是吃干飯的?"
蘇養浩一拍桌子冷笑道.
陳凡的身份,其實以蘇家的能耐,若仔細去查的話,並非查不到.畢竟武道界中,有不少人知道,陳北玄就是江北陳大師,若再有軍中的人脈,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查出蒼龍少將的身份.
可是蘇家哪能想到這點?
在他們眼里,陳凡是個陳大師身份就頂天了.至于武道宗師,蒼龍少將,港島巨富之類,完全超出他們的想象之外.就像你本以為這只是個廚師,卻沒想到,他還是天庭廚神下凡一樣.
見老爺子動怒,大家瞬間又低下頭去.蘇正德更是恨不得把一顆腦袋邁入沙坑中,蘇家的人脈勢力大部分掌握在他的手中,正是因為他的不作為,才讓蘇家落得如此境地.
"三爺爺,他陳凡再強再厲害,咱們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沒他陳凡,我們蘇家還是三百年世家,江南第一大家族.有他難道能變成華夏第一不成?"蘇澤不忿道.
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心中也都默默點頭.
蘇家在吳州屹立了數百年,什麼風雨沒經曆過.錯過一個陳凡而已,並不算什麼.
"咳咳,你們還以為,蘇家還是以前的蘇家嗎?"蘇老爺子咳了一聲,苦笑道:"我如今已經九十歲了啊,還能再活幾年?我若死去,這諾大的蘇家靠誰支撐著?靠正德的那個吳州商會主席嗎?靠正珣的江州市長嗎?"
"我蘇家,這數十年來能越發興旺,終究是靠的我當年投資革命成功,國家與高層沒有忘記我的功勞罷了.但這份恩情,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本來應該我去世之後才斷掉.但現在被陳凡這事一鬧,恐怕高層對我和蘇家已經失望透頂了."
蘇老眼中射出看破世事的智慧光芒:"沒了這份恩情,我蘇家財產再多,終究只是塊肥肉罷了.又怎麼能與紀家,喬家,宋家,祝家那些大家族爭鋒呢?"
眾人一愣.
他們從來沒想過這麼久遠的事情.
現在仔細一樣,確實如此.蘇家看起來勢力龐大,資產雄厚,但這些都是建立在蘇老的人脈勢力背景下.蘇家掌控著的那些服裝產業,銀行業的大佬巨頭們,都是賣蘇老面子,才允許蘇家參一腳.若蘇老一死,那些人完全可以翻臉,把蘇家全部逐出去.
而蘇家除了蘇養浩外,中生代竟然沒有一個拿得出手的,也就蘇正珣的江州市長勉強可以看一下而已.
"本來若有陳凡在,中樞對我們蘇家,說不定會另眼相待,但現在,一切都晚了,晚了啊."蘇養浩搖頭歎息,整個人仿佛都蒼老許多.
許多蘇家小輩們,第一次發現,這位蘇家的擎天巨柱,此時已經頭發花白,滿目渾濁,手上全是老人斑.
蘇養浩終究已經九十歲了.
想到這,蘇正德頓時慌忙了,趕緊站起來道:"爸,要不行,我去給小九他們磕頭道歉吧,一定要把他們挽回來."
"磕頭道歉有什麼用?"蘇養浩歎氣道."能到蒼龍少將,武道宗師的層次,哪個不是心智堅韌,殺伐決斷,一往無前之輩?沒看到他殺湯劍鋒,連眼都沒眨一下嗎?你以為磕個頭,就能讓他心軟?"
"那...那怎麼辦啊?"蘇正德手足無措.
蘇倩,蘇鵬,蘇澤等人也慌了,他們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家族未來的命運,竟然寄托在那個看不起的陳凡與小九身上.
這個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蘇筱,忽然輕聲開口道:
"爺爺,事情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你們可能沒注意到,但我發現,從陳凡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始終將小九護在身後.無論是昨天晚上宴會上的沖突,還是今天,他大部分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小九身上.甚至很多時候,都用眼神去征求小九的意見.最後放紀家甯家,顯然也是他不想在爺爺的宴會上大開殺戒,傷了小九的心."
"你的意思是?"蘇養浩手微微一顫,看向蘇筱.
"可能在我們眼中,蘇家無比重要,中樞的關照也很重要.但在那位陳凡的眼里,這一切,可能都比不上小九的感受.他來吳州的所作所為,更似是為小九出氣的.所以,其實一切的關鍵,還在小九身上."蘇筱聲音嬌膩婉轉,吳儂軟語.
蘇筱這話一說,蘇養浩等人都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蘇養浩不由看向坐在上首的方明德夫婦,蘇素素臉上扯出一絲笑容道:"三伯,我雖然和小凡不熟,但知道他確實非常愛小九.兩人從小青梅竹馬,還約一起考到一個學校去."
她說到這,頓了頓,略帶一絲遲疑道:"....甚至沈家的覆滅,似乎也與沈榮華的兒子追求小瓊有關."
蘇素素本來只是心底的猜測,但她一說出來,整個蘇家高層齊齊一震.
"是了,沈家覆滅那事我也聽說過,本來不懷疑,但現在看看,陳先生是蒼龍少將,港島巨富,身價以億萬計算.他想要逼沈家退讓,只要讓李牧臣說一句話就行.為什麼最後偏偏踏滅了整個沈家呢?恐怕只有情敵才能解釋吧."蘇正德猛地一拍腦袋道.
"年少得志,沖冠一怒為紅顏啊."蘇養浩悠然道.
他說完,轉頭看向蘇筱:"三兒,你和小九從小關系最好.從現在起,家族支持你,去努力修複和小九的關系.只要小九原諒家族,那我蘇家之危迎刃可解."
"並且,從今天開始,小九就是我蘇家下代家主,任何人見她,都不得有絲毫失禮."蘇養浩肅然道.
"是."包括蘇筱在內,眾人都齊齊鄭重點頭.
......
蘇家壽宴已經落幕了,但這件事情的余波才剛剛向外擴散.
盡管中樞警衛局的侍衛們挨個警告過,但總有些不怕死的人敢透露.而且當時在場數百人,指望這麼多人保守一個秘密,太難了.
所以頓時許多似是而非的風言風語在吳州和江南省流傳.
"你聽說了嗎?陳家那個陳凡是蒼龍少將啊."
"什麼陳家陳凡?"
"就是滅掉沈家的那個江北陳大師,這次連紀家和甯家都栽了呢."
"這麼厲害?快把詳情告訴我."
這樣的對話,在金陵,在吳州,在江州,整個江南省的上層圈子都在流傳著,便是中海許多消息靈敏的上層人士,也聽聞到.
相比起大家都不太懂的武道宗師,天榜第一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蒼龍少將這個身份確實實打實的,所有人都能理解明白.
"二十歲的少將啊,簡直駭人聽聞."
"老陳家了不得,難怪連高天明都斗不過他們,這金陵看來是要歸陳家了."
"據說當時我們樓老大的秘書都去了,結果被中樞大佬一巴掌扇了回來,這陳家背景太深啊."
金陵眾人暗暗砸舌.
偶然聽到消息的周清雅,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她沒想到,陳凡除了一個陳大師的身份外,竟然還是一位少將.不滿二十的將軍,放在華夏,簡直像傳奇一樣.
而陳家直接沸騰了.
之前知道陳凡是蒼龍少將的,只有陳懷安一人罷了.老爺子深謀遠慮,並沒有透露,怕小一輩太驕傲.但現在消息正式傳來,陳家眾人只覺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陳果果更是滿小區的亂竄,逢人便說,我哥哥是將軍呢!
看著這一切,陳甯眼神複雜.
陳凡再也不是她曾經的那個小屁孩弟弟了,已經成長為蒼天大樹.
而此時,陳凡正在面對一個大麻煩,非常非常非常大的麻煩.因為,他需要向方瓊解釋關于陳北玄,關于蒼龍少將,關于天榜等等一系列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