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國慶節放了七天假,靳淑蘭早就跟兩人打好招呼,讓他們過來住幾天,孟子燁和張弛帶著必死的決心,于國慶這天如約前往。

吃過晚飯,四個人圍坐在飯桌旁喝茶吃水果。

“子燁呀,隔壁的小張說他公司里有個姑娘條件不錯,如果你覺得還好,他就跟人家姑娘說,你們見個面,怎麼樣?”靳淑蘭果然提起了老話題。

“咳,媽,爸,我有事要跟你們講。”孟子燁清清嗓子,聲音抖抖的開口,張弛忙在底下握握他的手給他打氣。

“什麼事啊?”孟家二老一點也沒在意。

“那個,我不能和女人結婚。”

“子燁,你是不是身體有病,才……”好一會,靳淑蘭才回過味來,顫顫地提出了她唯一想到的可能。

“不是,媽,我是同性戀,所以不能和女人結婚。”既然已經開了頭,孟子燁便不再緊張,平靜地說出了原因。

“同……同什麼?”靳淑蘭鮮少聽到這種新名詞,一頭霧水。

“他說他是同性戀,跟那個XX歌星一樣的毛病,就是只喜歡男人,討厭女人,這回你明白了吧。”孟父孟繁昌忽然怒吼,石破天驚。張弛和孟子燁同時掉了下巴,想不到一向沉默的老爺子見聞如此廣博,對娛樂新聞這麼關注。不過也難怪,孟子燁的爺爺當年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孟繁昌本人也是初中畢業,以前在村里是公認的文化人,看來他到深圳後更加見多識廣了。

靳淑蘭終于明白了,目光轉向孟子燁,漸漸凶狠。

接下來的事情與一般家庭發生這種事時大同小異,孟母沖向兒子,口里大叫我打死你這個孽種,孟子燁雖然內疚,但也不願意讓她打到,母子倆在屋中展開了追逐戰,張弛本想上去勸解孟母,但孟繁昌眼光如刀,把他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將近六十歲的孟老太自然追不上年輕力壯的兒子,累得氣喘籲籲,最近索性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我這是哪輩子造了孽呀,生了你這個孽種啊……”

“媽,我也沒辦法,對不起,媽……“孟子燁跪倒在母親旁邊,垂頭哽咽。

“子燁,你這毛病萬一讓人知道了,他們怎麼看你呀,別人都會瞧不起你,媽領你去看看,說不定能治好,以後娶個女孩,跟你大哥一樣,好不好?”靳淑蘭哭了一會,也覺得于事無補,茫然間忽然想到兒子的毛病或許可以去醫院治。

“媽,我這不是毛病,是天生的,根本就治不了的,求求你和爸就接受這個事實吧,你要是硬讓我去看病,我還不如死了。”去醫院?簡直荒唐,孟子燁立即杜絕了母親的希望,站起來看向父親,或許,一向開通的父親會理解這個吧。

“那,張弛,你來勸勸子燁,他這樣下去不行啊。”

靳淑蘭知道兒子的執拗,便把期待的目光轉到了張弛身上。

面對一個母親的眼淚,張弛深感內疚,但是,事情總要有個解決,他走過去與孟子燁站在一起,低下頭道:““干媽,我也對不起你。”現在不能讓孟子燁孤軍作戰了,而且早晚要面對孟家二老的炮火,不如把事情都攤開來講,兩個人一起扛。

“你——你什麼意思?”靳淑蘭睜圓了眼睛,孟繁昌也吃了一驚。

“子燁和我同居已經快三年了,以後也要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不能幫您勸他。”

又一個大沖擊,靳淑蘭捂住胸口,臉色慘白,喜歡男人的兒子居然連同居對象都有了,而且還是自己最喜歡的干兒子,一瞬間,憤怒如錢塘江的潮水,淹沒了僅剩的理智,她顫抖著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你滾出去,從今後不准再進我家門,我真是瞎了眼,就這麼讓你們給騙了,孟子燁,你這個畜牲,你就這樣騙你媽。”靳淑蘭又是老淚縱橫,見張弛仍站著不走,便動手去推,但她哪里能推得動,一眼瞥見桌上放著一本大部頭硬殼精裝的《聖經》,便拿起來向這個勾引兒子的罪魁身上狠砸,孟子燁見狀忙推開張弛叫道:“媽,不關他的事,當初是我主動的,媽,你把書放下啊。”


“好哇,兒子大了,為個男人連爹媽都不顧了!還留著你干什麼?我今天非打死你!”靳淑蘭更加怒不可遏,舉著書轉向兒子沒頭沒腦開始亂打,張弛一把攬過孟子燁,把他護在懷里,自己背向靳淑蘭讓她打,一時間,孟家亂成了一鍋粥。孟繁昌見靳淑蘭已氣得發瘋,磚頭一樣的書越砸越狠,忙過去拉住她勸道:“淑蘭,那是人家的兒子,別打啦。”一句話終于讓靳淑蘭泄了氣,她住了手,打開門,連推帶搡把兒子和張弛趕了出去:“快滾,別讓我看見你們。”關上門後便倒在老頭子身上再次嚎啕。

門外的張弛和孟子燁面面相覷,怎麼辦?

過了一會,張弛道:“回家吧,等你媽冷靜下來了,我們再跟她談。”

“好吧。”孟子燁打了個寒顫,北方秋天的夜晚已是寒氣逼人,倆人又是直接被趕出來,外套也沒穿,徹骨的寒意,一直滲到了心里。樓道里燈壞了,漆黑一團,兩人緊靠在一起摸索著往下走,孟子燁滿心淒楚,雖然原來已經想到母親可能就是這種反應,但是,真的看到母親的痛哭,父親隱藏在沉痛中的怒火,才發現自己的承受力並沒有那麼強,硬把這種事塞給父母,更說明了他的自私和不孝,世事難兩全,而今終于體會到了。

“子燁,子燁。”身後忽然傳來孟繁昌的聲音。

“爸。”孟子燁睜大了眼睛。

孟繁昌拿著手電筒和兩件外套追了過來。

“快把衣服穿上,子燁,別生你媽的氣,她也是氣壞了。“

“爸,謝謝你。“孟子燁頓時淚如泉湧。

“傻小子,跟你媽得來軟的。”

“爸……”

“我知道你那毛病治不了,我們也管不了,管得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我和你媽都得死,以後,過好過壞都是你自己的事,你懂了嗎?”

“我知道,爸。”

孟繁昌看了看張弛,拍拍兒子的肩膀:“你過得好,我和你媽就放心了。”

“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子燁受委屈。”張弛立即拍胸保證。

孟繁昌沒有說話,他的默許當中其實更多的是無奈,兒子選擇的路不好走,就算他這樣一個老頭子,也能想象其中的坎坷,現在,父母的壓制無疑會使兒子更痛苦,不如就放手,讓他自己走以後的路,兒孫自有兒孫福,到頭來,父母終究是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兒女身上一輩子。

即使看不清,孟子燁也能感覺到父親眼中對自己的無盡擔憂,但此時也只能低頭囁嚅:“爸,我也沒辦法……”

“知道啦,快走吧。”孟繁昌轉身上樓。兒子要安慰,妻子更需要安撫,男人命也苦,無論何時,都有著身為一家之主的責任。

“你媽真夠狠的。”張弛檢視著自己身上的青紫,呲牙咧嘴對孟子燁抱怨。

“你拐跑了她辛苦養大的兒子,打你幾下算便宜了。”孟子燁把跌打膏藥貼到張弛背上,笑嘻嘻掐了他一把。

“咦,難道你家這一關算是過了?”


“嗯,只要我爸同意,我媽也就是時間問題了,表面上我們家是我媽說了算,但是大事都是我爸拿主意,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主心骨。”

“果然,沉默的男人是最酷的。”張弛稱贊不已,在孟家的時候,這老爺子簡直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半天也不見他說上一句話,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會起這麼大作用。

“就是這樣。”孟子燁仰躺在床上,嘴角含笑,憶起自己小時的事:“你看我媽夠凶悍的吧,當初我爸要娶她的時候,村里人不是說我爸得給她欺負死要不就是說他們過不了三年就得離婚,可是到現在他倆不但沒離,連吵架都沒有幾次。小時候每次我媽要揍我,我爸都拉著不讓,不過這可不是嬌慣,他是擺事實講道理,不用打就達到管教的目的,我媽一直很奇怪,她那麼管我們,我和我大哥就是不聽她的,反倒是更聽我爸的話。後來,他又覺得在鄉下太閉塞落後,如果搬到城里,我和大哥應該更有希望考上大學,于是不顧我媽反對,硬搬到市里,每天起早貪黑苦干,供我和大哥上學,還好我倆算爭氣,沒讓他太失望。“說到這孟子燁忽然住了嘴,現在的他,豈不是讓父親失望透頂了。

張弛知他心中所想,立即安慰道:“看到你過得快活,他老人家就不會失望啦。”

“但願吧。”孟子燁閉上眼,煩心的事留到明天再想。

此後,孟子燁每天都打電話回家,不管靳淑蘭如何怒,總是陪小心說好話,甚至連多年不用的對老媽撒嬌的技巧都用上了,不久之後,靳淑蘭便架不住兒子的糖果攻勢,口氣漸漸松動,孟子燁乘勝追擊,三天兩頭跑回家與老媽聯絡感情,送給老媽種種張弛孝敬的首飾衣服吃食,得空就說張弛的誠意和孝心,千方百計讓老媽明白:雖然她少了個兒媳婦,但多了個好兒子。為加強效果,孟子燁又從現代婆媳關系、翁婿關系等各方面論述了多一個兒子比多一個兒媳更好的道理。靳淑蘭聽了他的歪理,不由笑罵:“臭小子,少灌米湯,我又不缺兒子,有你們兩個孽種就夠我操心的了。”

“媽,多一個不是更好,媽,您就答應吧,張弛每天都在等您發話,只要您一聲令下,他馬上過來為您效命,萬死不辭。”孟子燁搖著老媽的胳膊,可憐巴巴的看著她撒嬌。

“哼,我才不稀罕。”看看象小狗一樣的兒子,靳淑蘭又氣又無奈,但更多的是心疼和不放心,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就這麼跟人跑了,拽都拽不回來,她不接受又能怎樣?如果不想讓兒子傷心,不想失去兒子,她就只能接受。現在她擔憂的已不是兒子喜歡男人的問題,而是萬一兒子被騙了,該怎麼辦。

“媽……”二十八歲的孟某人拉著老媽的手拼命搖,幸好他有一張娃娃臉和可愛的動作,撒嬌的時候看起來還不太惡心,靳淑蘭果然很受用,把小兒子攬到懷里拍拍,笑得見牙不見眼,但過一會,卻又紅了眼眶,歎息起來。

“媽,你怎麼了?”孟子燁覺出不對,忙抬頭問道。

“媽是怕你被人騙了,傻孩子。”靳淑蘭忙擦擦眼睛掩飾著自己的難過。萬一那張弛只是耍著玩的,以後不要自己的傻兒子了,她死心眼的老實兒子會哭到什麼樣?傷心到什麼樣呢?

“怎麼會呢,媽你放心,你兒子看上的人不會錯的。”覺察到母親話語中的默許,孟子燁咧嘴大笑,幾乎要跳起來歡呼。

“唉!”靳淑蘭見狀,只能長歎。

周末時,張弛便與孟子燁提著大包東西出現在孟家門口,孟繁昌笑著招呼他進來,靳淑蘭裝作沒看見,一扭身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孟子燁就笑嘻嘻地拉母親出來,換張弛進去忙碌。吃飯的時候,張弛左一個干媽右一個干媽,叫得好不親熱,沒多久他就用天生的交際手腕和能言善道化解了尷尬,重新融進了孟家,四個人之間的氣氛甚至比以前更融洽。孟子燁幾年來的擔憂終告消失,有自己父母的首肯包容,比什麼都好,他們,永遠都是自己最後的堡壘和避風的港灣。

一晃又是新春,這次春假,張弛和孟子燁去的是東南亞,還帶上了孟家二老,心情舒暢,玩得盡興,吃得愉快,特別是孟子燁,回來後體重竟多了兩公斤,張弛不由得對他的未來體型發展表示憂慮,孟子燁得意道:“我是天生瘦人,怎麼吃也不胖。”話音剛落,靳淑蘭就彈了下他的腦袋罵道:“那你現在七天胖了四五斤是怎麼回事?快三十的人了還一見好吃的就沒命,吃飽了還要吃,你以後節制點。”

張弛在旁笑嘻嘻說道:“干媽,子燁胖點沒關系,我不嫌他。”現在他只要逮著機會就會向岳父岳母表示他的誠意,也不管肉不肉麻。孟子燁聽了往往怒在臉上喜在心頭,靳淑蘭則會哼一聲把話題扯開,然而心里也不免欣慰,不管怎麼樣,看著自己兒子快樂,當媽的又怎會不高興?

正月十五這天,張弛下了班就往孟家趕,然而車行到半路,陳雅璿打來一通電話,一句:“過年不回家,過節了總該回來陪陪我們兩個老家伙,”讓他不得不調轉車頭往自己真正的父母家開。

進了家門,看見父母在長方形餐桌的兩端危襟正坐,張弛腦中馬上浮出一個曆史事件——鴻門宴。

果然,落座後剛剛舉筷,陳雅璿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張弛啊,告訴媽媽,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沒有,媽,你先別問這事了,吃飯吧。”張弛有些煩,他還不想現在就出櫃,等自己三十多歲了,父母早已退休時再攤牌更好。


“還說沒有,你現在跟人同居,早就不在你原來的公寓住了,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陳雅璿把碗重重放在桌子上,隱忍多時的怒氣終于瀑發:“你長大了,有戀愛自由,我們也知道,可是你也別太離譜,你幾個月不回家,我們也不計較,但是有了同居的女朋友,應該帶來讓我們看看吧,難道說,是你那個戀人有問題,不能讓我們知道?如果真是這樣,你還是趁早與她分手,你也快三十歲了,也該知道輕重,注意影響,考慮考慮你自己還有你爸爸。”

“我與人戀愛同居,純是我個人私事,怎麼會影響到爸爸的聲譽?”張弛也動了氣,原來父母已經知道他與人同居的事了,果然是宴無好宴。

“如果你那個女朋友有問題,那就有影響,特別是你自己的前途,媽這是為你好。”

張弛啪地放下筷子剛要反駁,一直未作聲的父親張偉民這時開了口:“雅璿,你冷靜點。”他轉向兒子接著又道:“張弛,我們是不該過多干涉你,但如果是你的終身大事,作父母的想關注是正常的,一開始聽說你與人同居,我們還不太在意,以為你只是玩玩而已,可是現在你仍然這樣,還打算一直瞞著我們,這怎麼能行呢,有什麼事,開誠布公講出來,一家人商量商量,又有什麼不可以的,這樣又瞞又騙,根本不是辦法,讓我們也寒心哪。”

張偉民在一眾官僚中屬于那種頗富領袖氣質的睿智型,和靄待人並且能以理服人,看上去不威嚴,但能卻在無形中給人以壓力。在兒子面前,他也是這樣一個父親,而張弛生性活潑放縱,喜歡自由隨意,從小他就不願面對理智過頭的父親,長大後更是只要有可能就離得遠遠的。現在,他也開口詢問,那就沒有瞞的必要了,張弛決定攤牌。

“我是個同性戀,與我同居的是個男人,因此瞞著你們。”,

“張——弛?”過了一會,陳雅璿才驚叫起來,張弛的話不啻一枚炸弱,轟得她頭暈目眩,幾乎無法自持。原以為兒子的同居對象最壞不過是歡場女子或是有夫之婦,沒想到竟是個男人,她的兒子竟是個同性戀,這怎麼可能?

“張弛,那個男人是誰?什麼職業?”張偉民震驚過後,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詢問兒子男朋友的有關事宜。

“這還用問,一定是他那個好朋友孟子燁,”

陳雅璿很早就發現每次兒子度假游玩,身邊總會有孟子燁,但那時她從未想過兩個男孩子這麼要好會有什麼問題,現在兒子坦承與男人同居,她這才後知後覺想到了孟子燁。

“就是他,媽媽,爸,對不起,我現在想問你們的態度,這是有點強人所難,但我還是希望你們接受我的性向和我的選擇,如果你們不接受,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我無法改變我喜歡男人的事實,更無法放棄孟子燁,還有,在你們接受之前,請不要去打擾孟子燁,也不要妄圖從他那邊下手改變我,如果你們做了不利于他的事,你們也就沒我這個兒子了。”

張弛說完了,看著呆住的兩人,忽然感到無比輕松,這輕松甚至壓過了歉疚,于是撇下被他的威脅氣怔的父母,轉身出門,又去了孟家。

“怎麼現在才來,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孟子燁在門口接過張弛的大衣掛好,又端過熱茶讓他喝了去寒,張弛頓時忘了剛才在父母那里的不快,伸手捏了下孟子燁的臉,悄悄在他耳邊笑;“老婆,你真體貼。”

“我踹你。”孟子燁起腳便踢,不料用力過大,反倒把拖鞋甩飛了,正好打在剛從客廳出來的孟繁昌身上,兩個年輕人急忙分開,一個拾鞋一個陪笑,乖乖在餐桌旁坐定,只等開飯。

吃飯的時候一如以前,張弛高談闊論,孟子燁在旁貶損詆毀,靳淑蘭便忍不住管教兒子,孟老爺子則會在妻子太吵的時候予以點名批評,今天是元宵節,于是又加上了電視晚會的吵鬧和窗外的爆竹聲,四個人的晚餐,竟比別人一大家子還熱鬧。張弛一邊說笑,一邊習慣性地不時偷看孟子燁快樂的笑臉,心中只有一個祈求,但願自己不會讓這個人臉上的笑容消失。

晚上十點多兩個人回到紫葉居的時候,張弛才將自己向父母攤牌的事告訴了孟子燁。

“那——他們是什麼態度?”孟子燁驚異不定,心髒莫名地揪緊,緊張得要命。

“他們還沒來得及表態,我就走了,要表態現在也可能是反對,子燁,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論發生什麼,都要在我身邊,不要離開,好嗎?”

“好。”孟子燁抓過他的手,緊緊一握:“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要我了。”說完了才驚覺這句話有多甜,不禁臉紅,轉身進臥室上床睡覺,此時心里已不再害怕了,只要張弛愛他,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同甘共苦,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關口。

張弛也跟著進去,摟過孟子燁笑咪咪地不住細細碎碎的親吻,得到了他的保證,心里的壓力驟然減輕,簡直信心萬丈。色葉子極少認真正經地說愛語,偶爾對他說一次,產生的效果比吃了興奮劑還好。只要是有他在身邊,與父母打一場持久戰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