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剛過天就亮了,從東面的窗戶照進來一片金燦燦的光,原木色的地板好像被鍍上了一層金粉,給人一種宛如在天堂的感覺.
李子安躺在被窩里,看著窗戶外面的藍藍的天空發呆.還好魔都天亮的時間僅比這邊晚一點,不然還真不習慣這麼早就亮堂堂的天氣.
懷里的女人動了一下,那是醒來的征兆.
很凸然的感覺,溫馨膩人.
他的良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波多野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確認過眼神,彼此都是那個不要臉的人.
"結衣,我去做早餐,你再躺一會兒,我做好了叫你."李子安的聲音很溫柔.
他想爬起來,波多野卻摁住了他,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明媚而又溫柔的笑容:"太郎,這是女人應該做的事,你躺著,我去做早餐,做好了我來叫你."
李子安笑著點了點頭.
她家的廚房是什麼樣他都不知道,而且他擅長的是中餐,並不擅長做東瀛料理,做倒是能做,但肯定不地道,他要是搶著去做了,做出來的味道怪怪的,那反而是一個破綻.
"那我從另一邊爬出去,這樣就不會影響被窩的溫度."波多野說.
李子安的心中一片感動,他真沒想到她溫柔細心如斯,就連起個床都要為他著想.
波多野滑進了被窩,真的是要從另一邊起床.
李子安閉上了眼睛,重溫之前做過的一個夢.
那是一個有溫度的夢,36.7度.
不過這溫度不是恒定的,它不斷變化,有時候是36.6度,有時候是38.7度,達到了發燒的溫度.
可這些都不重要.
在那個夢里,他赤著腳奔跑在灑滿陽光的沙灘上,身後留下了一串濕潤的痕跡.海水沖擊著沙灘,前浪推後浪,一波一波又一波.咸濕的海風吹拂著他的臉頰,那感覺就像是情人的手撫摸著臉頰,就連空氣里都彌漫著愛的味道.
這感覺太棒了,他從沙灘上一躍而起,地球在旋轉,可是他不受地球的引力束縛,他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突然,這個美夢戛然而止.
他又回到了沙灘上,然後陽光沙灘也消失了,他發現他還躺在被窩里.
波多野從被窩的另一邊爬出去,她抿了一下櫻唇,對著李子安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調皮的味道.
李子安的心中悵然若失,但還是回以微笑.
波多野穿上了拖鞋,走到了一只衣櫥前,打開衣櫥,從里面拿出了一條花邊圍裙,一頭套在了脖子上,一條繩子系在了腰上.系好圍裙之後,她又拿起一只白色的壓發戴在了頭上.
李子安看懂了,這是女仆裝.
他還看見了她的衣櫥里有好多有特色的衣服,搜查官的制服,空姐的制服,女教師的制服,辦公室女郎的制服,還有不知火舞的,初音的,游泳衣等等,五花八門.
真是豐富啊.
哪個女孩子沒有滿滿一衣櫥的衣服,但導師家的衣櫥卻都是有特色的衣服,這個不是別的女孩子能比擬的.
波多野回眸一笑,真個是百媚生.
李子安微微呆了一下,良心又隱隱一痛.
這次老村長沒有出來.朽木不可雕也,老村長顯然已經放棄這個被他視為全村的希望的孩子了.
波多野拉開了滑軌木門走了出去,卻又回頭看了一眼.
李子安回以微笑.
他又不是豬,而即便是豬,你拿一顆白菜逗它,它也會跟著你走.
波多野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李子安歎了一口氣,心里喃喃地道:"我這是在干什麼啊,明明是冷血殺手闖東瀛,怎麼就搞成了一路向東了?我不能這樣墮落下去,整個人類的安危可都系在我一個人的肩頭上……"
嗶嗶到這里,他自己就掐斷了,編不下去了.
好萊塢的超級英雄電影就是這樣的,那些正義的英雄都以捍衛地球安全,拯救全人類為己任,孜孜不倦,俯首甘為孺子牛,可從來不問全人類願意不願意,以至于現在票房稀爛.
他可不願意做這樣的傻逼超級英雄,再說了,那些超級英雄能跟他這樣的大師比嗎?
他的老板可是上天,天總.
眼前就是天總給的出差福利.
不得不說,天道這家單位,工作性質雖然很特殊,但福利是真的好.
就是招工條件極其苛刻,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單位,老板也不常露面,大師進單位到現在都沒能見一面.
這也是一個遺憾.
李子安也從被窩里爬了起來,可他做不到波多野倒是那樣,系一條圍裙就出去.他穿戴整齊,還去洗漱了一下才離開房間.
廚房在一樓.
飯廳就在廚房的旁邊,就一張小矮桌,沒有板凳.
那張小矮桌上放著兩盤煎蛋,波多野導師顯然是用了煎蛋的模具,那兩只蛋都被煎成了"?"形.
導師還真是可愛呢.
李子安進了廚房,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燃氣灶前煮面的波多野導師.
導師的背影如絲綢一般柔順光滑.
李子安的心里有些難受,那種對不起月牙村老村長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他真的是太難了.
波多野回眸一笑:"主人,你起床啦,面條剛剛下鍋,還要煮一些時候呢."
嗲嗲的聲音,溫順謙恭的女仆范兒.
這真的是一個充滿牛奶和草莓味的美好早晨.
李子安走了過去.
波多野導師拿著一雙長長的筷子,上身往燃氣灶探了一點,後腰躬起,去看鍋里的情況.
李子安來到了她的身後,也與她一起看鍋里的面條.
"主人,你想吃嗎?"
李子安點了點頭,他的確很餓了.
波多野遞給了他一只白白的碗,里面已經放好了味增湯,還有海帶絲和一種叫不出名字的神秘的醬.
李子安拿起一根長長的筷子放在碗里攪了一下,蘸了一點醬汁,然後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
"主人,看樣子你好像很餓了呢."波多野就像是小貓一樣溫柔.
李子安嗯了一聲,將那根筷子放進碗底攪動,要把調料和勻面才好吃.
大師就是這麼講究.
波多野很溫柔地為碗里夾了面,夾面的動作很是嫻熟,而且優美.
大師真的是太餓了,等不及去餐桌,就在廚房里吃了一碗面.
一碗面對于普通人來說就足夠了,但大師的胃口好,離開廚房之後又吃了一塊煎蛋.
波多野的胃口也不錯,吃了煎蛋還喝了一杯牛奶,把肚子塞得飽飽的.
吃過早餐,波多野收拾了一下姓李,然後兩人出了門,叫了一輛出租車去了碼頭.
碼頭上停泊著一些漁船,還有游艇,遠處的海面還有一艘燈塔的軍艦在移動,往北面的方向行駛.
李子安搶著付了車錢,下了車,又搶著去後備箱取了波多野的行李箱.
波多野導師甘願做女仆,伺候他吃早餐,作為男人也要主動干點活,照顧好導師.
波多野下了車,挽著李子安的胳膊,笑著說道:"太郎,你真的是貼心的男人."
她心里其實有一個80分的評價,她眼里的大師除了臉平凡一點,其它的都好到了極致,尤其是身材,她就沒有見過大師這麼好的身材.而且,大師還這麼溫柔,這麼貼心.她卻不知道,那張平凡的面孔下隱藏著一張盛世美顏,只要撕下那張科技含量極高的面具,大師的臉龐代表的是亞洲男性顏值的天花板.
面對這樣的贊美,李子安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很純潔,很溫柔,可大師的心里卻在回味那碗和式女仆風味的面條.
生平第一次吃,感覺真的很特別.
這時一艘游艇上走出來一個胖子,往這邊揮手,大聲說道:"嗨!波多醬,這里!"
李子安遞眼看去,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胖子,那是中田村導師.
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絲親切的感覺,但這不奇怪,那個胖子是很多少年想取而代之的對象.他還是青少年的時候,也沒能免這個俗,有過很多次第一人稱視角的幻想.
波多野也沖中田村揮了揮手:"中田君,我們來啦!"
中田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雙微腫的眼睛盯著李子安,那眼神似乎是在觀察什麼.
這眼神李子安也能理解,他跟波多野不只是同事,老板和下屬的關系,私下里也是很好的朋友,波多野突然有男朋友了,他肯定是要站在男人的角度觀察一下,為波多野把把關的.
"太郎,我們過去吧."波多野說.
李子安點了一下頭,拖著行李箱與波多野往那艘游艇走去.
忽然,他發現了一個情況,微微愣了一下.
那艘游艇不就是那個啞巴的游艇嗎?
他剛發現這點的時候,又有兩個男人上了甲板,一個是昨天晚上拿著攝影機在車里拍攝的攝影師,另一個就是那個送他來沖繩的啞巴.
我草!
啞巴同志居然接私活撈外水?
回去就打你小報告!
啞巴也看著李子安,眼神平靜.
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表情,就這反應,他仿佛知道李子安會去伊豆島一樣.
李子安移開了視線,心里琢磨著找個時間跟那個啞巴好好聊聊,給他一支筆和一個本子,讓他坦白地寫出來,他在101局究竟是一個身份角色.
兩人上了船,波多野跟中田村和攝影師介紹李子安,李子安與中田村和攝影師握手問好.
摳泥幾挖,摳泥幾挖.
東瀛語敞亮.
就在這點時間里,啞巴駕駛游艇駛離碼頭,乘風破浪往伊豆諸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