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父母怎麼想,要趕,大不了連她也趕出去,反正今日一定要把芝蘭接回家休養。
走到纜車徑,呆住。
裝修工人已把大門拆了下來,二樓已成瓦礫堆。
安真尖叫起來,握緊拳頭尖叫:“你們逼人太甚,為什麼要圍攻一個弱女,為什麼不多給她一次機會……”
眾人愕然,收過她蛋糕的那個工頭出來說話:“你的朋友昨午被送到醫院去了,是我叫的救護車。”
“哪家醫院?”
“小姐,統共只得幾家公立醫院,你去查一查就知。”
安真如不見了真魂,她坐倒在梯間,一動不動,過半晌才慢慢站起來。
這時,她反而鎮定下來。
她靜靜到各所公共醫院查探,卻找不到忻芝蘭名字。
奔波到天黑,安真筋疲力盡,山頂公立醫院醫生特別開恩,讓她進去逐張病床細看。
她巡視過,並沒有芝蘭,安真悄悄落淚。
一個看護過來說:“那邊有個年輕女子,一個親友也無。”
安真過去病床一看,那女子容貌像中年人,可是,一雙潔白的手卻透露了真實年齡。
護士笑說:“李淑宛,有朋友來看你。”
那女子緩緩轉過頭來,安真看到她鼻子上搭著管子,聽到朋友二字,卻也歡喜,微微一笑。
看護說:“你們慢慢聊。”
安真知道看護深意,坐在椅子上,輕輕問:“好嗎?”
探病,無論是誰,都只是這幾句話。
那女子點點頭,她已無力聊天。
也許,忻芝蘭的情況同她差不多,甚至更壞。
安真不由得輕輕握住她的手。
她嘴唇顫抖,想說話,安真俯身下去。
“我害怕。”
安真惻然,她安慰病人:“不要怕。”
“爸媽都沒有來看我。”
“啊。”
“都不理我了。”
安真低聲說:“我不是在這里嗎。”
“幾時我們再去看電影。”她有點高興。
“好,有幾出歌舞片精彩極了。”
她點點頭,不再言語,半閉著雙眼。
安直一直坐在那里,直到護士過來:“她已睡著,你可以走了,謝謝你的善心。”
安真籲出一口氣,輕輕問:“病人什麼事?”
護士說得很晦隱:“手術做得不好,再轉到醫院來,已經遲了,放心,不是傳染病。”
安真沉默一會兒:“她不會複元?”
看護搖搖頭。
安真躑躅回家,她又倦又餓,更傷心不已,偏偏父親來替她開門時又說了她幾句。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鄭太太說你沒去補習,害得你母親急如熱鍋螞蟻,只怕你有意外。”
車太太趕出來說:“得了得了。”
車先生不以為然:“你那麼怕她干什麼。”
安真忽然炸起來,厲聲對父親說:“因為她有同情心,因為她懂得尊重人。”
車炳榮愕然:“你說什麼,這輩子從未有人對我大聲吆喝,你吃錯藥?”
車太太夾在當中:“一人少一句,一人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