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賀輕輕問:“不喜歡他們?”
芳好答:“寒天飲冰水,滴滴在心頭。”
有賀明白了蝴蝶創業時也許受過這些人白眼。
芳好說:“家父離開我們之際,這些人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有賀點點頭。
那天晚上,他們湧進福樂吃火鍋,洋人又帶了洋人來,只得分三桌,亮佳與泳洋大力熱情招待。
店主特地做了肉丸、蛋餃、湯團,像吃豐富的家常菜,鮮美無比,又不油膩,用足心思,小館子也能做出成績來。
芳好只吃了一小碗年糕。
飯後,美國人與芳好握手:“我明早來攤位簽約。”
芳好向他致謝。
三日展覽結束,成績斐然,大家都雀躍。
曲終人散,各攤位拆除布置,燈光熄滅,打道回府。
“誰願意留下,可以乘機漫游歐洲。”
人人都心動。
亮佳笑說:“我與泳洋想到巴黎住三天。”
芳好馬上說:“玩得高興點。”由衷替他們開心。
方有賀試探說:“芳好,我邀請你去南歐。”
芳好答:“我得回去處理業務。”
有賀從未試過這樣辛苦地討好一個女子,而且一點結果也沒有。
他低頭不語。
連亮佳都有點同情他。
回程,他提早把頭等票換成了經濟票,滿以為可以坐到芳好身邊。
可是不知怎的,航空公司優待她,升格把她遷到商務艙,氣得方有賀要打人。
他沒想到會與芳好滿飛機捉迷藏。
結果他被夾在兩個座位之間,左邊坐著無人帶領的頑童,連續十多個小時騷擾他,把汽水倒在他褲子上,用橡皮筋彈他面孔,叫他帶往衛生間。
右邊是個回家度寒假的中學生,一路玩電子游戲機,得到積分便大聲歡呼,活脫小人得志。方有賀頭都痛了,只得借酒澆愁,連喝兩罐啤酒。
而且狠心的葉芳好一直沒有來看他。
飛機快抵埗,方有賀雙腿麻木,站起來四處走動,才碰見芳好。
“你怎麼坐在後頭?”
“我原想與你坐。”
芳好看著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很少笑,但是那笑容在有賀眼中,感覺似重重烏云中濺出金光,可愛到極點。
一切還都是值得的,他淒涼地想,她終于明白他的心意。
芳好回到座位,鄰座華人有一本雜志落在地上。
芳好一眼看見封面大字標題:伏貞貞另結新歡。
芳好伸手去拾那本雜志,半途又縮手。
喂,關你什麼事?
但忍不住又拾起雜志翻閱。
分手了?他沒說,當然,同他不熟,無從說起。
圖片中伏貞貞已經另外有男伴,真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新人比方有賀更加年輕英俊。據記者說,是一家電子廠的少東。
伏貞貞不願接受訪問,冷著臉對記者。
芳好把那本雜志還給原主。
這是他跟來歐洲的原因嗎?
芳好忽然有點胃口,問服務員有什麼好吃。
服務員給她一客三文治,一杯果汁。
鄰座歎氣:“下次真要乘頭等,頭等可吃烏冬面。”
芳好笑笑。
但是她的悲與喜,都與物質條件無關。
終于到家了。
方有賀幾乎要跪在地上吻他熟悉的泥土。
家里司機迎上來,拎起他的行李。
他到處找芳好,已經不見了她。
這時有記者迎上來:“方先生?”用鎂光燈為他拍照,“你同伏貞貞可是結束關系?為什麼?你可知她另外有男朋友?”
方有賀登上車子回家。
其實芳好的車子就在他後邊。
老司機阿忠說:“太太請你回家吃飯。”
芳好說:“我累了,同太太說我明天再去。”
阿忠只得把她送到公寓。
“二小姐的新居已經布置好,請你去參觀。”
這麼快?一定是賀成公司全體同事出動做幫手。
芳好松弛下來,在車上已經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