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種新防細菌原料。”
“我答應你會好好研究。”
“謝謝你。”
他熟絡地取過芳好面前的蛋糕碟子,把剩余蛋糕吃完。
區汝棠告辭。
他離開以後,芳好發呆。
這個人故意做出一連串親昵動作,用來打動她,提醒他倆與眾不同的關系。
效果卻相反,不止是曖昧,簡直有點猥瑣。
比較起來,方家兩個男生活潑爽朗得多。
區汝棠帶著新發明上來尋求合作,為什麼不找日籍親戚投資?想必是東洋人經濟太差,不願冒險。
要不,他與姻親的關系不大好。
芳好不想猜測,她把瓷碟收好,回母親家吃飯。
葉太太諷刺她:“大禹治水,三過家門不入。”
芳好不出聲。
又擔心問:“瘦了一圈,何故?”
“媽媽,”芳好握著她的手,“為何還自稱葉太太?”
她母親一怔,隨即歎口氣:“不然叫什麼?陶女士,抑或陶小姐,還是陶大姐?女性到了中年,選衣物難,找稱呼也難,有兒有女,不叫太太叫什麼?利氏去世快三十周年,他遺孀仍然叫利夫人。”
“若一輩子沒有結過婚呢?”
“若是董事長,叫王董事;若是署長,叫張署長。”
“沒有工作呢?”
“既無丈夫,又無工作,叫什麼?叫腳底泥。”
芳好忍不住嗤一聲笑。
葉太太說下去:“我也想過這點,待你倆都出嫁之後,我了無牽掛,再改姓換名不遲。”
“喂,”芳好大奇,“這同我們有什麼關系,為何把賬算在我們頭上?”
“做葉太太,頂多被人說是棄婦;做陶女士,仿佛已經拋夫離子,親家會有疑惑。”
“媽媽太多心,何必理會他人說什麼。”
“芳好,太瀟灑等于不合群,人是群居動物呢。”
“媽媽講起社會學來了。”
“芳好,”葉太太凝視大女,“近日你心情大佳,漸有笑容,為什麼?”
“媽,蝴蝶接了幾十萬打生意。”
“不是因為方有賀?”
“誰?呵,那人。”
“你們現在是親戚了。”
“對,妹夫兄長是我什麼人?”
連葉太太都遲疑:“可是表兄?”
芳好又笑。
葉太太問:“亮佳什麼時候回來?去了這麼久,她很少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傭人進來說:“李小姐英國長途電話找大小姐。”
芳好心一動,一定有重要的事。
葉太太在一旁說:“讓我也說兩句,我左臂肩周炎舊患複發,疼痛難當,那只藥膏已用罄……”
“亮佳?”
“芳好,我與泳洋在一小時前注冊結婚。”
芳好笑出來:“恭喜你,終于下了決心。”
亮佳似乎有點哽咽:“感覺很幸福,大抵是做對了第一步,以後還得小心經營。”
“對,婚姻不是婚禮,祝君幸運。”
葉太太在一旁緊張地問:“什麼事,什麼事?”
芳好把電話交到葉太太手中。
葉太太聽了一會,“哎呀”一聲叫出來。
她的小女與義女都嫁出去了。
倘若芳好也有歸宿,她可死得暝目。
葉太太淚盈于睫:“泳洋若對你無禮,你回娘家來,我替你出氣。”
芳好說:“媽,你別挑撥離間。”
亮佳說:“我們稍後乘夜班飛機回來。”
“不必急。”
“我們情願到南太平洋度蜜月。”
“我叫阿忠去接你們。”
葉太太喜極而泣:“一直拖延,又有齟齬,以為有緣無分,卻又忽然禮成。”
“亮佳是幸運星。”
“她少年時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