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沙發上的常勝是被艾薇兒用搖滾樂叫醒的.
她在常勝的耳邊高唱"WAKE.UP--醒來吧,醒來吧,小懶蟲,太陽這麼好,你就甘心這麼睡到月亮升起嗎?"
就這麼不斷重複,還不停變調,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時而婉轉時而粗暴.
終于將常勝給叫了起來.
常勝睜開眼,有氣無力對她說:"早上好啊--呵!"
話還沒說完,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早上好,大叔!"艾薇兒精力充沛地回答道.
常勝見他這麼精神:"你頭痛不痛?"
艾薇兒像瘋了一樣使勁甩頭,一頭長發被她甩的都橫著飛了.
然後她很高興地說:"不痛!"
常勝輕輕搖了搖頭,就呲牙咧嘴覺得好痛.
然後他看著已經從沙發上跳下來,滿屋子跑得艾薇兒歎了口氣:"年輕真好啊……"
"你說什麼,大叔?"艾薇兒問.
"沒什麼……我說你住哪兒啊?我送你回去吧."
艾薇兒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現在賽季結束了,大叔要去哪兒呢?"
"我?我要回中國,回我家,我已經……"常勝在腦子中回想了一下前一個常勝的經曆,"我已經三年沒回過家了."
"你想家了嗎,大叔?"
"當然.我父母也想我回去."
"你父母也想看到大叔啊,真好……"艾薇兒不跑了,她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
常勝被她這麼快的轉變搞的有些發蒙.
接著就聽艾薇兒用很認真地語氣對自己說:"我能請大叔帶上我嗎?帶我去中國,去你家."
常勝張大了嘴,完全愣住了.
帶艾薇兒去我家?
我勒個去,不是吧!
看到常勝的樣子,艾薇兒馬上楚楚可憐地說:"不可以嗎?"
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在你面前擺出這副表情來,就算她化了煙熏妝,頭發也被染得五顏六色,恐怕也沒幾個成年男人能夠抵抗.
更不要說這個女孩子其實是那麼的漂亮……
所以常勝舉手投降了:"也不是不可以……"
"嘢!"艾薇兒歡呼起來,之前還楚楚可憐的表情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大叔你真是好人!"
"別給我發卡!"常勝驚惶地叫道.
"發卡?"艾薇兒眨巴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常勝.
常勝連忙咳嗽一聲:"咳咳,總之你別叫我好人……"
"可你就是好人啊……你在酒吧里幫我打了一架,還給我衣服穿,然後還帶我回家里來睡覺,沒讓我露宿街頭……"
"那都是舉手之勞……我不可能看著你被人欺負,也不可能看著你衣不蔽體,更不可能看著你一個人露宿街頭……"
"嗯,所以你是個好人啊."艾薇兒很認真地點點頭.
常勝哭了,他發現自己是和這個女孩子解釋不清楚了.
于是他只好默認了.
好吧,被艾薇兒這樣的女孩子發卡,也算是榮幸了……很多人想被發卡都沒這個機會呢!
他這麼想,心情就好些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中國,大叔?"艾薇兒顯然很期待中國之行,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常勝看著艾薇兒這副樣子,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見到她之後會不會被嚇出心髒病來了……
當常勝帶著洗了澡,換了衣服的艾薇兒離開公寓樓的時候.
一路上他都遇到了鄰居們.
每一個人看到他的時候都目光曖昧,還有人朝他豎大拇指,更有人直接問他:"你女友啊,常?"
"我女兒還差不多!"常勝沒好氣地回道.
"女兒都這麼大了?"
常勝翻了個白眼.
瑪利亞大嬸最誇張,看到艾薇兒之後,驚呼:"常你真厲害!"
"我厲害什麼了啊,瑪利亞大嬸……"
"我聽萊蒙說你昨天帶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回來.你才出去了一個晚上就成功帶回來一個,你不厲害嗎?我還擔心你性取向是男人呢……看來我真是多心了……"
常勝哭笑不得:"你真的是多心了,瑪利亞大嬸!"
瑪利亞大神就像聽不到一樣,只是說:"你太厲害了,常.現在我放心了,有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友,你可要珍惜啊!"
常勝只有無言以對……找個日後的月天小天後艾薇兒做女友……YY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艾薇兒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西班牙語交流,好奇地問:"她在說什麼,大叔?"
"瑪利亞大嬸在誇你好漂亮."常勝敷衍道.
于是艾薇兒便微笑著向瑪利亞大嬸點頭致意.惹得瑪利亞大嬸眉開眼笑,頻頻豎起大拇指,誇贊常勝好厲害.
常勝覺得自己就算是跳進硫酸中都洗不乾淨了……
當天常勝把艾薇兒送去了酒店.然後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艾薇兒說要去辦簽證,這得花點時間,不許常勝偷跑.
常勝發誓不會偷跑,她才罷休.
接下來就是等待等待等待.
等待的過程中常勝成了艾薇兒的導游,被她抓著到處跑.
實際上常勝對馬德里的了解也不多,不管是前一個常勝,還是這個常勝,都沒把馬德里當作是一個旅游勝地,他們每天的生活只有足球這一個重心.
不過艾薇兒似乎也對什麼旅游勝地不感興趣,她其實就是想找個人陪她上街,聊天,然後喝酒.
艾薇兒很享受和常勝在一起的感受.
她可以隨便說話,就算冒出粗口來,對方也不會大驚小怪,或者呵斥她.
這讓她可以很放松.
而這樣的感覺在她的父母身上,和身邊的朋友身上,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高興了她會唱一些自己即興創作的歌來給常勝聽,當然都很短.
然後讓她很高興的是,大叔竟然會彈吉他!
于是她干脆纏著讓常勝給他唱中國的歌曲.
拗不過常勝只好給她唱香港樂隊Beyond的歌.
作為一個八二年生人的八零後來說,Beyond的歌是伴隨著他的成長,從童年時光一直聽到了青年,那是歲月的經典了.
他給她唱《光輝歲月》,唱《再見理想》,唱《不再猶豫》,唱《真的愛你》,唱《海闊天空》,唱《大地》,唱《長城》,唱《農民》……唱那些膾炙人口的歌.
艾薇兒聽了之後竟然也很喜歡,她還要求常勝給他翻譯這些歌詞.
于是兩個人終于有了共同話題,那就是音樂.
常勝以前坐北漂的時候可是抱著吉他去地鐵站里賣過唱的,所以對音樂也略有涉獵.當然他和艾薇兒這個專業的完全不能比.否則他就直接走演藝之路了,那還當什麼宅男.
艾薇兒也沒想到大叔竟然會談吉他,會唱歌,而且唱的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
她覺得這個大叔更加有意思了.
作為對大叔給她唱歌做導游的回報,艾薇兒則幫著常勝挑選各種送給他父母的禮物.輪時尚,對東西的品質,這些東西,艾薇兒要比常勝敏感多了.
這麼快樂的日子過了快一周,艾薇兒的簽證辦下來了.
常勝的歸期一推再推之後,他們終于可以啟程了.
還好他沒有提前就告訴自己的父母他要回去--他想著要給父母一個驚喜來著.
現在嘛,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了……
希望他們二老的心理承受能力還行吧.
從馬德里飛往北京的航班終于起飛了,常勝的心卻忐忑了起來.
這就算是踏上了歸途……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見到三年不見的兒子會怎麼樣.
他知道的自己的父母一定會很像他們的兒子,但是他卻更想念他們.
因為他經曆了一世,穿越之後,還能夠繼續看到自己的父母,並且他們依然是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別人家的父母,自己不是什麼父母雙亡的孤兒……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就在常勝忐忑不安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身邊出奇的安靜.
艾薇兒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能夠安靜下來的女孩子,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常勝算是明白了.日後那個在舞台上星光四射,明星范兒十足的小天後,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活潑愛鬧的小女孩.
所以他對艾薇兒的突然安靜感到很奇怪.
他扭頭去看,驚訝地發現艾薇緊閉著眼,雙手緊攥著座椅扶手,指節都掐發白了.
他腦子轉了一下,一個可能從他的腦海中蹦了出來,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怕坐飛機?"他問.
雖然他自己有些輕微恐高,但是只在毫無依靠,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才會有這種感覺,坐飛機還是挺安全的,他並不懼怕.
但他沒想到艾薇兒這麼一個需要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明星,竟然也怕坐飛機……
艾薇兒點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整個人都萎靡了.
和平時的艾薇兒真是判若兩人,讓常勝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呃,那你從加拿大到西班牙是怎麼來的?"他心說總不可能是坐船來的吧?
"飛機……"
"你不是怕嗎?"
這個時候飛機在上升階段正好遭遇了一段氣流,機身稍稍有些點撥.艾薇兒的眼睛閉得更緊了,手也攥得更用力,常勝看了一眼她這樣子,突然有些心痛起這個小女孩來了.雖然她化濃妝,染頭發,喝酒罵娘,還打架,可她總歸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還未成年.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在干什麼?可沒她這麼有出息呢!
亂流很快過去,機身恢複了平穩.
艾薇兒這才睜開眼說道:"我知道我很怕坐飛機,但是如果以後我要成為大明星的話,就一定少不了坐飛機.我不想讓自己繼續這麼怕下去,我一定要戰勝這種恐懼……所以我才專門要坐飛機出來旅行.我想,如果我連飛機都不敢坐的話,我一定不能夠成為大明星的……"
說完她又緊緊閉上了眼,繼續用力抓著座椅,整個人後仰這靠在座椅上.
她突然聽到大叔的聲音:"抓住我的手."
她詫異的睜開眼,看向常勝.常勝的左手攤開來伸到了她眼前.
"我想抓著一個有體溫的人的手,總比抓著冰冷的座椅扶手更能給你安全感吧?"常勝說道.
艾薇兒伸出她的右手,輕輕地覆上了常勝的手,大叔的手要比她自己的手大了一圈不止.
兩人十指相扣,然後艾薇兒慢慢用力,收緊,最後牢牢地攥住了常勝的手掌.
"這是你第四次幫助我了,大叔.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她閉著眼睛輕輕地說.
"等你成了大明星,送我一張你的簽名照片吧."常勝笑道.他可沒把一個小女孩的胡思亂想放在心上.
艾薇兒以後會成為一個什麼人,他可很清楚,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這一次能夠有交集,都應該感謝命運的神奇了.
"我會送你很多張的!"
正說著呢,又是一陣氣流襲來,這次比上次還厲害.飛機開始抖動,廣播里傳來了空姐們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廁所暫停使用的通知.
常勝可以明顯感覺到艾薇兒抓著自己的手比之前更用力了,甚至掐得他都有些忍不住呲牙咧嘴了.
不過他沒痛呼出來.
"艾薇兒,艾薇兒."他輕聲喚道.
處于恐懼中的艾薇兒沒有回應他.
"你一定會成為大明星的,你也一定不會再怕坐飛機的,你可是要舉辦全球演唱會的人,如果怕坐飛機的話,那多遜啊!"
他喃喃說道,飛機依然在抖動,但是他卻感受到緊攥著自己手的那只小手力道輕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