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一個老實的人!"
將所有的道書翻遍之後,劉海蟾憤憤的說了一句.而姬博弈則是翻了個白眼,能夠拿到就不錯了,這些道書雖然修煉起來有諸多後遺症,但是中心思想還是值得學習的.
比如同出一門的妙真道的《玄元太亙經》,將修行分為三台五階,修行完成之後,可通達妙真元真的大自如化境.那是一種清澄的,與天同化境界.當然了,"自如化境"的修煉法門是沒有記載的,據姬博弈理解,這應該是"玄關一竅"的另一種說法.
同為"玄關一竅",領悟的人不同,修煉的方法自然不同.比如石泰因為修煉的是至剛至陽的《紫陽大法》,所以更多的是借助大日紫氣通關沖穴.
而妙真道的萬物起源觀,認為道源自"亙"氣,亙性舛,道性正,亙生道,亙亂道,道制亙,亙道交衍,派化萬物.亙道二氣,相輔相成,推衍萬物.所以妙真道人是道教眾多流派中之奇葩,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來臨,別想他們出山門一步.隱修到他們這種程度,也算是一種境界.
"師傅,何必失望,這里有千多本經卷,這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熟讀融彙,你這麼多年的修行,心境怎麼比我這個徒弟還不如了."
"你小子懂個屁!"劉海蟾自然不能夠讓徒弟看清了,強硬著嘴巴辯解,"老道我這是真性情."
"要不要把伯通也叫來,正好皇帝賜給了我一座宅子,雖然不大,卻也能夠住幾個人."
好幾年沒見這個童年玩伴,姬博弈心中十分想念,這一次正好假公濟私,反正都是道人,加入編制,吃公家飯多好.皇帝雖然不是好東西,但是在出手方面還是很大方,怎麼說也是岳家軍的二號人物,由不得他不重視.
"拉倒吧,就憑那個笨小子,能夠背熟一卷道書就不錯了."
周伯通天生赤子童心,思想單純,後果就是記不住太多的東西.這種心思用在習武之上自然是事半功倍,整理背書這種需要腦筋的干活,卻是與他絕緣.
"沒事,就當養個吃閑飯的,我這就寫信給他,讓他過來."
"林丫頭呢?"
"這些年我寫了最起碼有二十封信了,那丫頭一封都沒回,看來我和她真的無緣啊."
劉海蟾聽了翻了個白眼,什麼話都沒說,將收攏上來的道書翻開,仔細的觀看.他的壽元沒剩多少了,如果再不做出突破的話,就要回華山的蓮花峰坐死關了.這些道書都是諸大道派的思想結晶,雖然關鍵的秘術被隱去,通過上下文的對比還是能夠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的.畢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都不可能遮掩的完美無缺.
接下來的日子里,師徒兩人就泡在數千卷道藏之中,在校對修正的同時,還將其中的思想融入自身的修行之中.剛開始幾天沈作喆還陪他們,只是這種枯燥的活不是誰都能夠干的.半個月之後,這小子就開始劃水了,拿了幾卷關于《易經》的典籍之後就基本不見蹤跡了.
幾天之後,周伯通沒到,來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當見到馮蘅的時候,姬博弈被她幽怨的眼神搞得坐立不安.據她所說,是被岳飛派人送過來的.聽到這里,道人恨得牙咬咬的.
然而馮蘅的到來讓他的生活多姿多彩起來,她的學識才華不遜色于當世任何一名大儒.在道藏上面也下了苦工,雖然不能與姬博弈他們師徒倆相比,卻別有一番見解,女人的心思總是要比男人細膩.
要不然怎麼有句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理".特別是這個女人還是個廚藝高超的大美人,至少一年下來,劉海蟾圓滾滾的身子又胖了一圈.姬博弈要不是每天堅持練功,恐怕身材也要變形.
刻苦的研讀道藏帶來的收獲也是可觀的,以"玄關一竅"為基礎,融合道門各大派的內丹術精華,終于完善了《紫霞功》的後面兩重.
"融百家之精華,彙天地的道機,徒兒啊,此功法若是真的被你練成了,在我華山道統中,恐怕《先天功》的排名都要往後挪一挪啊."
對于《紫霞功》的後面兩重,姬博弈將之命名為"玄之又玄"和"眾妙之門".取自老子的《道德經》,"玄之又玄"是將"玄關一竅"練成,周身百竅俱開,全身八萬四千毛孔,三百六十骨節,一齊練開,百脈流暢,神炁沖動.這一重境界也是煉精化氣的頂峰,可以說是當世之極限,就連石泰,劉海蟾這些陸地神仙級別的人物都因靈氣的匱乏,受困于這一重境界.
而第九重的"眾妙之門"則是存在于構想中的境界,這已經超越了練氣,觸及到了神秘而不可測的"練神"之境.
"眾"乃是無窮,一切的意思.
"妙"是玄妙,微妙,細微廣大.
"門",之門,一切奧妙變化的總門徑,此用來比喻宇宙萬物的唯一原"道"的門徑.
"眾妙之門"代表著宇宙天地萬物之奧妙的總門,所以劉海蟾才說如果能夠練成的話,就連邵雍祖師傳下的《先天功》都要往後靠一靠.只不過在現在這個環境之下,基本上是不用妄想了.
"徒兒啊,光憑此功,你就可以開宗立派了,希望能夠廣大我華山道統."劉海蟾說道這里,心情有些激動,他沒能夠完成的事情,誰想到居然真的在有生之年看到弟子做到,"此功法已經脫離了紫霞功之根基,自成一脈,需要一個新的名字.今日功成,正好是九九重陽佳節,不如就叫做《九陽神功》吧."
姬博弈聽了之後改了兩個字,"九"為數之極,"陽"代表著功法的屬性,不過叫"神功"的有些自誇,不如改成《九陽真經》.
"甚好,甚好,我等出家人,自然應該低調行事,不可得意忘形,不叫'神功’,就叫'真經’."
就在兩人高興的時候,馮蘅帶著食盒走了進來,原來已經是晚膳的時間了.同時帶來了一個大大的好消息.岳飛率領大軍在颍昌以弱勝強,斬金兀術八千精銳騎兵.大鵬與黑龍的戰爭,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只要這一仗打勝,金人就再無兵力南侵.聞得此言的劉海蟾開懷大笑.
"來,我們師徒兩人貌似有幾年沒練了,今天就在這里切磋一下,讓老道我看看你這些年來有多少進步."
姬博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沒有推辭,今日興致高昂,打一場助興正好可宣泄心中的情緒.
這兩年來,處于臨安這一座帝都之中,憑借著天子龍氣,姬博弈的修為是突飛猛進,"玄關一竅"的修煉已經登堂入室,周身竅穴練開數十.比之劉海蟾只差一線,就算是遇上石泰,也有信心在他手下走一百招.只不過隨著這些年他遠離軍隊,與南宋朝廷之間的氣運聯系越來越淡薄,原先周身環繞的那種眾生念力已經消失不見,如臂使指的"奉天意境"與他的心態也不再那麼契合.按照劉海蟾的說法,那就是年紀大了,心開闊了,菱角也開始磨平,心境變得圓融無間,明淨如水.
"奉天意境"是為國為民,大智大勇的劍意,而整天埋首于道藏中的姬博弈,通過道經中的字字珠璣開始成熟.心態轉變過來之後,自然與原先的熱血劍意格格不入.所以這一年多來,姬博弈基本已經不摸劍了,專注于掌上的工夫.
一套"綿掌"在這些年的修行之下,已達"上善若水"之境,就算是張三豐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劉海蟾出手,平平淡淡的一拳擊出,卻在出拳的瞬間引發了一股沛然大力,隨後在前進的過程中,拳勁猛然向里收縮,凝聚成一點.這一拳被他使出了劍的感覺.
對此,姬博弈只是掌間一抬,五指如同扶柳一般掃在拳勁的側向,柔勁一吐,四兩撥千斤的妙意被用的淋漓盡致.
只是劉海蟾的一拳接著一拳,如同大海無涯,波濤翻滾,拳勁連綿轟鳴,又有如青天雷霆,霹靂霸道.
姬博弈一個側身,雙手幻化出千百掌影,精妙絕倫的掌法施展開來,或開或合,一絲不漏的封擋劉海蟾驟雨狂風般的滔天拳勁,勁風交擊之聲響個不絕.但是站在不遠處的馮蘅只聞聲響,不覺微風.可想而知場中的兩師徒對于氣勁的掌控已經如臂使指,渾然無間.
指掌婉轉變化,一個又一個的渾圓氣勁浮現,在抵擋霸道拳勁的卸禦吸納,不一會兒,近百個氣象森嚴的圓圈繚繞在姬博弈的周身,如同瀟瀟長江,源遠流長.
"好,有長進,這是最後一拳!"
劉海蟾眼睛一亮,這些年來,雖然眼看著徒弟工夫長進,這樣子的切磋卻還是第一次.原本打算讓他在自己手下撐過一百招就承認出師,現在看來,一不小心,恐怕要丟個大面子.
一股渾然凝重,浩浩蕩蕩的大力湧出,拳勁轟出,宛若虛空崩塌,無始無終.這一拳之下,劉海蟾已經將《太虛無極功》催發到極限,滿頭白發豎起,頭頂云霧蒸騰,蓮花隱現.
姬博弈神色嚴肅,雙掌合攏,周身百多個光圈並攏成一個巨大太極圖案,擋在了身前,攔住了劉海蟾的這一道崩天拳勁.
兩者交擊,整個臨安城的人都仿佛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轟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