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月華傾瀉,霧靄清風之中,一個巨人盤坐在上杉家領地內的一座神社之中.在他的身邊,是十幾個被砍成兩截的神職人員.鮮血腸子遍布神社,血腥味刺鼻,而這個身披石甲,頭戴石盔,宛如一座石像的人雙目閉合盤坐.在他的膝蓋之上,有著一柄九尺長的黑沉武士刀.
嗖嗖嗖的聲響中,四個面容冷漠的武士突兀的出現在這一座神社之中,一手握刀柄,一邊半蹲,殺氣四溢.
巨人猛地睜開雙眼,兩點紅光在黑夜之中格外耀眼,如同最鮮豔的赤珠.
"哈哈哈哈,你們也來送死嗎?"
對于巨人的話,站在最前面的一個武士開口說道:"你就是天神宗嗎,我們主人要見你."
"切,他想見就見嗎,老子不去."
天神宗的話音剛落,黑色的天空之中仿佛出現了四道刺眼的白色電光.那是四個武士的太刀出鞘,以拔刀的姿勢發揮出了這件兵器最大的優勢.雪亮刺目的刀光從不同方位砍向了天神宗的脖頸,心口,面孔,左腿.
"崩"的一聲脆響,四個極速前進的武士突兀的停了下來,他們手中的武士刀都只剩下了半截.微風吹過,四顆面目驚駭的人頭從脖子上落下,鮮血不斷彭湧而出.
不知何時,天神宗手中的九尺長刀已經到了他的手中,黝黑的刀刃之上,斑駁血跡滴落.
"痛快,這種日子果然比當和尚強多了,外面的五個跳梁小丑立刻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順便去告訴上杉家的人,就說老子拿了今川義元的錢,享受了他的女人,要殺掉上杉謙信和他老公,給老子乖乖的洗好脖子等著."
四個劫奴在天神宗的手下連一招都接不過,另外五個忍者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卻了,反正還有姬博弈在最後頂著.
第二天,酒足飯飽的天神宗扛著那一柄九尺大刀向著上杉謙信居住的天守閣前進.一路之上,一些護衛的武士看到他當做視而不見,讓他一路直闖到了天守閣之前.
"奇怪,難道知道老子要來殺他,就提前逃跑了,東海白衣人,劍聖的名頭都他媽是吹出來的."
看到天守閣附近連一個護衛都沒有,天神宗想當然的以為姬博弈和上杉謙信被他的神威嚇到,提前逃走了.只不過,就在他准備隨便找個人嚴刑拷打的時候,昨晚退走的一個忍者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邊請,我家主人已經恭賀多時了."
"哦,他還有這個膽子."
天神宗藝高人膽大,根本就不怕前面是埋伏,扛著九尺長刀跟著忍者走入了天守閣.
一個白衣如雪的少年坐在一張長桌之後,潔白如玉的雙手行云流水一樣的擺放著茶具,已經煮開了的沸水倒入茶壺之中,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傳到了天神宗的鼻子之中,讓他最近陷入殺戮之中的神智為之一清.
"咚"的一聲巨響,全身披著石甲的天神宗不用人指示,坐到了姬博弈的身前,九尺長刀插入木板之中,發出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天守閣.
"你就是他們的主人嗎,傳說中的東海白衣人,日本最強的劍聖嗎?"
天神宗看著眼前這個飄然出塵的少年,真的有點不敢置信,這比他都要小吧.如此年紀就能夠稱霸戰國,不過想想這個地方的武學之落後,也就釋然了.光是他一個人就能夠屠戮千人的軍隊,依他的武功,就能夠被稱為"魔王",眼前這個少年被稱為"劍聖"也可以理解.
"'大金剛神力’不愧是佛門神功,居然能夠讓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都保持清醒,只可惜魚和尚半生心血就此白費,金剛門恐怕將在他手中斷絕啊."
姬博弈這番話是用中土的語言說出來的,卻讓天神宗驚嚇的要跳起來.
"你究竟是誰?"
天神宗大喝聲中,就要握住自己的九尺長刀砍過去.只不過在這個時候,他對上了姬博弈那一雙如同水晶一樣瑩潤的雙眼.感覺到自己從身體到心里都被清泉洗滌了一遍,汙濁的靈魂就此潔淨,極樂淨土在他眼前閃現,無數菩薩佛主將禪之真義灌輸給他,他就是佛祖的化身,淨土之王.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之間,修羅地獄之中,無盡的魔頭攻破了佛土,他的金身被一條橫貫天際的血海包裹消融,最終只剩下了一堆骷髏白骨,諸天佛門淨土都被魔頭所汙染.
天下從此無佛.
……
等到天神宗醒來之後,發現依然坐在原地,而在他的身邊,九尺長刀理他只有一手之遙,卻如同天墊,無法握住.因為他感覺到自身的"大金剛神力"在剛才的短短一瞬間全部消耗殆盡,渾身的骨頭肌肉在吱嘎作響,一股股酸痛席卷全身,原先輕如鴻毛的石甲現在幾乎要將他壓垮.
姬博弈的面容依然是平淡自然,在天神宗的眼中,卻如同地獄的魔王一樣.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一向宗的僧兵面對他的時候是什麼感受了.那一種無力待宰的滋味,真的是非常的絕望.
"敢問閣下是誰?"
吃了苦頭之後,天神宗不敢再去看姬博弈那一雙全天下最漂亮的眼睛,低著頭苦澀的問道.
"還不明白嗎,我是'東海白衣人’."
姬博弈拿起自己砌好的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雖然不才,但至少得了'大金剛神力’的真傳,整個天下能夠勝過我的人屈指可數,除去我那個迂腐不堪的師傅之外,就只有東島西城的人了.東島的高手在一年前幾乎被萬歸藏殺傷殆盡,難道你是西城的八部之主.對了,你那雙眼睛難道是傳說中絕智亂神,窺破天機的太虛眼.你是地母的丈夫仙太奴."
天神宗自以為知道了事實,大聲的說了出來.傳說之中仙太奴一身白衣,擁有劫奴之中最玄妙的太虛眼,完全與姬博弈的裝扮符合.
"哦,東島的高手都死乾淨了嗎,真是可惜啊,我還以為能夠見到一些老朋友呢?"
一年沒有谷元陽,以及自己父親和兩位哥哥的消息,姬博弈基本已經接受了他們死亡的事實.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黯然,一股悲切的氣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房間內的一株盆景瞬間枯萎了下去.
"你是東島的人,難道是……不可能……你居然從萬歸藏的手中活了下來."
這個時候,天神宗就算是再傻,也知道姬博弈的身份了.東島上除了島王和五尊之外,也就只有傳說中的那個人才能夠如此輕易的擊敗他.只不過整個武林都在說他被萬歸藏親手擊殺在無盡大海之中,沒想到居然還活著,而且還是半個日本的主人.
"把大金剛神力交出來,我饒你殺我四個劫奴,然後滾出上杉家的地盤,不然的話,見一次廢你一只手."
將眼中的哀傷隱去之後,姬博弈再次變成了那個平淡自然的少年.臉色冷漠之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讓天神宗不由得心中一寒.
"是,我這就寫."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忍者奉上了紙和墨筆,讓他默寫出來.
"你的師父魚和尚正在向著這里趕來,預計還有兩天的時間,如果你在他來之前不能夠寫出來的話,你就等著他清理門戶吧."
最後說了一句話之後,姬博弈就沒有再管了,起身離開了大堂,向著天守閣最高層走去,上杉謙信貌似最近有點奇怪的反應,就像是懷孕的女人一樣.他的"天子望氣術"一看便知這具身體有後了.
"我們的孩子將來叫什麼名字呢?"
天守閣的走廊之中,上杉謙信嬌小的身軀躺在姬博弈的懷中,有點憂愁的問道.
"就叫……谷縝吧."
腦中閃過一絲靈感,嘴角露出微笑,姬博弈就將未來兒子的名字確定了下來.
"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縝是細膩溫潤的意思,出自顏延之的《祭屈原文》,文中有一句'蘭薰而摧,玉縝則折’,意思是說,蘭花太香,容易凋謝,玉質太細,容易折斷.希望我的兒子未來是個飽讀詩書的溫潤君子."
上杉謙信聽了之後,笑顏而開,顯然非常滿意這個名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藍色和服,面容絕美,身材修長的女子捧著一疊畫滿圖案的白紙走了過來.所有人第一眼見到她的瞬間,肯定回落到她那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之上,如白雪一樣.
"主人,這是天神宗寫出來的'大金剛神力’,請你驗證."
"把東西放下,然後把謙信大人扶進去,小心一點,知道嗎."
白發女子俯身低首,恭敬的回答:"雪姬知道,請主人放心.另外,根據家康的消息,魚和尚已經進入上杉家的地盤,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夠到這里."
姬博弈擺擺手,表示知道了,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將大金剛神力三十二相一一看過,以自己的超卓見識驗證真假,最終滿意的點點頭.
"將魚和尚正確到達的時間告訴天神宗吧,跟他說,看在他這麼老實的份上,我會幫他攔住魚和尚半天的."
"是!"
ps:今天一章,明天凌晨三點啟程去市區考試,要住一晚,後天才能夠回家更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