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遁去的一
.無淚之城一戰,陰月皇朝統治者七夜魔君與素天心同歸于盡,這個消息很快就被三界聖女感知到了.
.野心勃勃的金光剛開始還很謹慎,但是等他真正確認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刻迫不及待的率領玄心正宗以及其余正道的人馬,破開了玄陰魔門殺入了魔宮.
.沒有了頂尖高手壓陣的陰月皇朝,面對修煉了玄心奧妙訣修為大增的金光,根本就沒有反抗的能力.就連鏡無緣都不是他的十合之敵,短短三日之間,萬千妖魔鬼怪死傷慘重,前段時間還有君臨天下之勢的陰月皇朝瞬間破滅,再次淪落成了人人喊打的邪魔外道.
.要不是關鍵時刻一個神秘高手殺出,擋住了金光,恐怕整個陰月皇朝沒有任何一個妖魔能夠活下來.但就算如此,魔宮的萬千妖魔,最終也只剩下了百多個老弱病殘.
.經此一役,原本已經勢弱的玄心正宗再次一躍成為天下正道領袖,金光更是重新奪回自己天下第一人的名頭.隨後他以當朝國師的身份,請下聖旨,誅殺人族之外的妖魔鬼怪,要開創人道不世的紀元.
一時之間,天下妖魔死傷慘重,就算不是陰月皇朝的閑散妖怪,也被修道門派大加捕殺,幾乎要凋零滅絕.
'聖君,這樣真的好嗎?任由玄心正宗的人誅殺我們妖魔,到時候就算是你魔功大成,恐怕也無法敵得過整個人道的力量.'
忘情森林中,一身書生長袍,溫文爾雅的姬博弈背對著月魔,整個人飄然若仙,好似天上仙人,又像寄情山水的隱世高人.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捉摸不定的神秘氣息,淡然之中又透露著一股令人心驚的銳利鋒芒,就像是一柄即使是深藏鞘中也無法掩飾其寒光的神劍.
'月魔,什麼時候你也有了同情這種廉價的感情.'
姬博弈背對著她,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雙手橫放在胸口,好似捧著一柄長劍的樣子.眼眸微微開合,絲絲精光從中流轉.無形的微風吹過,月魔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全身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聖君,並不是我月魔同情,而是不想看到人類那種得意的嘴臉.'
'你對于天道的理解太膚淺了,金光殺得妖魔越多,對于我來說,反而是好事.'
姬博弈站在一棵重新發芽抽綠的大樹之前,感受著它從毀滅中重獲新生的喜悅和生機,溫柔淡雅的面容之上浮現出一種難得的真誠笑意,就像是洗淨了鉛華,明悟了真玄的大賢之士.
'好事?請恕屬下不明白,還請聖君明示.'
風華絕代的月魔在面對姬博弈之時,越來越感覺危險,這是她身為天魔的一種直覺.這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令她從上一個紀元存活到了現在.但是以往她就算是身處多麼危險的絕境,都有自信能夠逃脫.而在今天,面對著一個背對著他的溫柔少年,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氣息.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如果不先讓人道的力量壯大到一定程度,又怎能觸發無情無私的天道降下滅世大劫呢?'
姬博弈的話淡淡的說完,在他身前原本只有淺淺一抹綠芽的大樹,在刹那之間綻放出了濃郁的青翠,就像是積累了一個冬天的生機,在這一個瞬間迸發,絢麗燦爛,美麗至極.
'萬事萬物都有定數,天道雖然無情,但是卻並不會趕盡殺絕,在各種各樣的大劫之中都會留下一線生機,如果曆劫者說能夠抓住這個遁去的一個,那麼這一次劫難就算是過去了.'
'七世怨侶的劫難,隨著我和素天心的同歸于盡,已經告一段落.原本天道應該再次沉寂,等候下一個紀元降下大劫.但是我不會留在這里等候一個紀元,因此需要外力觸發天道降下真正的天罰.'
'真正的天罰?'
月魔秀麗的眉頭微微顰起,似乎對于這一點很是疑惑.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自己會參合七世怨侶,並且下意識的想要一手導引我走上滅世的宿命.'
'這……'
原本還不覺得,但是聽到姬博弈這麼一說,月魔突然發現,不知不覺之中,似乎自己的一切行為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操控,已經變的不是自己了.
'魔道!'
輕輕的兩個字從姬博弈的嘴中說出,落到月魔的耳中,卻如同驚雷一樣令她驚駭欲絕.剛才的疑惑在這一刻瞬間消失,一切的一切,答案原來早就隱藏在她最不會去想的地方.
'天道無情無私,就算是要對人道降下劫難也不會親自動手.上一個紀元魔道的覆滅,也只不過是天道扶持人道壯大,使得人魔兩道爭斗.天道永遠位居至高,冷眼旁觀世間萬道交替,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每一個紀元,都是萬道爭奪天道之下正統道統的機會而已.上一個紀元,人道上位,取魔道而代之.這一個紀元,是魔道卷土重來,想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正統地位.而你,就是魔道埋在人間的棋子,雖然你自己沒有感覺,但是只要你還是一個魔,就無法逃脫魔道的掌控.'
'而我,則是魔道用來滅絕人道的最終棋子,從干將得到天魔妖礦開始,到現如今的本聖君,以及因為怨恨入魔的一夕,還有你這個人間最後的天魔,以及……金光!這些所有因為各種各樣原罪而成魔的魔道棋子,也是我能夠離開這個世界的關鍵所在.'
月魔聽到這里,微微吃驚,似乎很是不敢置信的搖頭否決姬博弈的話語.
'金光?怎麼可能,他雖然有著極大的野心,但是卻自視甚高,視玄心正宗為自身一切,對于宗派的傳承甚至還要在自己榮辱之上.以他的性格,恐怕甯死都不會成魔,就連他先前臣服于聖君,恐怕也自認為是為了保護人間正道種子的臥薪嘗膽吧.'
'人,只不過是披著人心的魔而已,貪嗔癡怨恨……執著于任何一種,那就是魔.金光雖然自認為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間正道,玄心正宗.但是卻不知不覺的陷入了偏執的原罪之中,早已經淪入魔道而不自知.'
姬博弈輕輕的說話之間,右手身處,緩緩的按在了身前抽出青翠綠芽的大樹之上,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勃勃生機,嘴里卻是淡淡的說出了令月魔若有所思的話語.
'這麼說的話,金光的所作所為,反而令得原本已經抓住遁去的一的人道,再次陷入天罰劫難之中.也使得魔道從徹底的失敗沉淪中看到曙光,更吸引了天道無情的目光.'
'不錯,而我已經在與素天心的共歸于盡之中,斬斷了與天道相連的氣運,可以做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情了.'
'什麼事?'
月魔好奇的問了一句,但就在這句話剛出口,她就感覺到了一陣冰冷刺骨的殺氣.姬博弈身前那棵大樹猛然迸碎成無數木屑,一柄明豔淡紅的長劍在生機的掩護之下浮現出來,落入他的掌中.
無形鋒銳的絢麗光芒在她的眼眸之中亮起,好似刹那芳華,璀璨流星,毫無阻擋的刺入了她的心口.
'聖……君,為……什麼……?'
不敢置信的話語從月魔的口中說出,雪白透明的玉手捂住刺入自己心口的窄薄長劍,微微透明的淡紅色劍刃在她心口暗紅色的魔血的浸染之下,顯得明豔純淨,就像是紅色的水晶一樣美麗.
'因為,我要吞納這個世間整個魔道的力量.'
'魔道的力量分散在每一個妖魔鬼怪之中,而魔道想要奪回正統的地位,必然會將自己潛藏了一個紀元的所有力量都爆發出來.只要世間只剩下本聖君一個魔,那麼魔道的力量就會盡數彙聚到我身上.'
'其余的妖魔鬼怪本聖君並不擔心,因為他們只不過是不純粹的人魔而已.唯有你,是真真正正的魔,上一個魔道紀元的最後幸存者天魔.魔道如果要選擇載體的話,你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了天道氣運加身的我,恐怕也不如你更受魔道青睞.'
'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姬博弈放開了掌中的一夕劍,輕輕的走到了月魔的身前,看著她那張雪白的不似人類的完美玉容,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掌觸摸.感受著絲絲冰冷的觸感,眼中微微露出一絲歎息.只不過相對于他,月魔卻反而面露笑容,好似非常開心的樣子.
'聖君,你不需要……內疚,看到你……走到這……一步,我月魔,已經……心滿意足了.'
'畢竟,滅絕……人道,本來就是……我的宿命,至于是……誰來完成,對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
'如果……'
月魔嬌軀一軟,被姬博弈扶住,漆黑明麗的眼睛看著面前少年熟悉的面容,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遺憾.
'……你真的是我月魔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這個世間唯一的真魔,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眸,所有的生命靈魂氣息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