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豈是那麼容易求得,我雖然以旁門之法將長生神藏臻至九次圓滿境界.可惜自身氣運陰德也在屢次使用'長生煉形大法’之後損耗殆盡."
"等到我意識到這點之後,已經是來不及了.雖然自身壽元還有許多,卻是業障滿身,提前遭了天誅."
太陰祖師幽幽說道,也讓姬博弈了然.任何神功大法必有其限制,特別是"長生煉形大法"這種熔煉萬物補益己身的歹毒秘法.
"我在遭遇天誅之前,曾經仔細的思考自身這門大法的缺陷,想出了一些彌補的方法,你願意聽否."
"自然願意!"
看到自己的"後人"如此乖巧的樣子,太陰祖師似乎很是高興,溫潤的面容之上泛起輕笑.姬博弈立刻伸手一揮,這個鳳鳴金鍾的內部虛空已經浮現了兩個石凳,一張石桌.
"開天辟地,五德五運伴隨而生.我這'長生煉形大法’由于太過于陰毒,一旦大規模流傳開來,很容易對整個天地都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因此,每一次使用,極大的損耗自身氣運和陰德.而且,後人以此為非作歹的話,也會有報應落到我的身上."
"不過天地萬物皆有一線生機,我這門大法,針對某些特定的事物使用,不但不會損耗自身氣運陰德,甚至還會有功于天地,增加功德."
姬博弈聽到這里,眼睛一亮,他修煉《混洞開辟劫運經》,對于截運和陰德也算是了解.太陰祖師只是開了個頭,他就已經想到了大致的關鍵.
"天道無親無私,對于眾生都是一視同仁,只不過一旦有人造下無邊孽力,就會有各種不同的天罰落下.而這些孽障,就是我們最好的補藥."
"只要是身上因果孽力超過功德氣運,那麼表示此人對于天地有害.祛除這些害蟲的過程之中,我等既可以以其生機補益自身,更能夠平添一分功德."
"只可惜,我明白這個道理太晚了,而且自身墮入魔道數千年,孽障之深,足可以令我萬劫不複.也不知我的真靈現在在哪方天地化作頑石螻蟻掙紮沉淪."
太陰祖師一向溫潤平和的面容微微黯然,似乎是在為自己造下的罪孽而悔恨.他的才情無需置疑,將長生神藏開啟九次,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修成妖帝蠻祖那樣的永存不滅之軀.
只可惜,如此絕世人物,最終還是敗在了如刀天意之下.
"對了,'長生煉形大法’最忌諱的就是熔煉天地靈物,大德大運之輩.你只要把握住這兩點,秉持道心,想來臻至我那樣的境界,還是沒有問題的."
姬博弈聽完之後,對著太陰祖師恭敬的行了弟子之禮.隨後他再次詢問了一些自己在修煉之上的疑惑,後者給出自己的解釋,卻並沒有讓他照搬,更多的是讓他自我思索.
長生之路,就是不斷思索認識真我的過程,這是太陰祖師給予他的最後警言.
"那柄劍是屬于你之物嗎?"
最後,兩人的話題轉移到了屹立在虛空之中,邪氣凜然的神禁劍胎.鏤空的劍刃中心,漆黑的奇異文字不斷翻飛之間,似乎浮現出一篇驚天動地的魔功.
"算是我的吧!"
姬博弈猶豫了一下,很是不客氣的說著.對此太陰祖師也沒有在意,兩人來到了劍胎邊上,看著鏤空劍刃中心,前所未見的漆黑文字,各自陷入了沉思.
"此劍,不祥!"
最後,太陰祖師面色凝重的給出了一個評語,讓姬博弈不由得疑惑.以他如今的易道境界,卻是無法看出這柄神禁劍胎的種種起源和經曆,只知道在幽冥血海之中孕育數萬年成形.
"這種文字,並不屬于鯤虛界."
"哦,祖師知道其來曆?"
姬博弈好奇的問道,要知道他的見識不敢說鯤虛界第一人,但是消化了紫微帝君的記憶之後,也敢說沒幾個人能夠勝過他.不過對于這種漆黑如同蝌蚪的文字,他卻是真的一無所知了.
"這是,域外天魔的文字!"
太陰祖師給出了一個他絕對不會想到的來曆.哪怕是姬博弈如今的境界和地位,在聽到"域外天魔"這四個字後,也不由得面露震驚.
這可是徹底埋葬了一個人道巔峰的恐怖文明,直接就崩滅了從遠古傳承下來的練氣士體系.
要知道中古時期雖然比起上古和遠古來說已經沒落許多,但是每一個頂尖道統之中皆有一位道人坐鎮.雖然因為道統之爭隕落了幾個,但依然是可以覆滅如今鯤虛界所有頂尖勢力的恐怖存在.
而域外天魔的降臨,卻是徹底埋葬了中古道統,直接開啟了近古二祖三皇的時代.
"這柄劍是什麼來曆?"
對于太陰祖師的問話,姬博弈立刻老老實實的回答.得聞竟然是修羅魔教數萬年孕育的那柄先天劍胎之時,太陰祖師顯然愣了一下,隨後溫和的面容之上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如此,我有些頭緒了."
"還請祖師明言."
姬博弈卻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立刻問了出來.太陰祖師似乎真的將他視作了自己的道統傳人,毫不隱瞞的將一段魔門秘辛說了出來.
"傳聞蒼天聖祖證道天人之後,與域外天魔中的一位阿修羅王生死對決.兩人皆是一個時代的絕巔,激戰于蒼穹之上,余波氣勁更是使得日月無光,天地反覆.最終蒼天聖祖九死一生,才將對手斬殺."
"而這位阿修羅王隕落之後,全身精元化作一顆蓮子,也就是修羅魔教的那一池血蓮的來曆."
"想來在幽冥血海的神禁之力下,當初那位阿修羅王遺留的一些真靈被送入了這柄神禁劍胎之中,才會有如此異象吧."
太陰祖師說話之間,一掌拍出,神禁劍胎受到刺激,嗡嗡作響.鏤空的劍刃之中,漆黑的文字瞬間化作黑霧,與劍氣融合.
一尊千支眼睛,二十四只腳,頭,口與手數皆為九百九十九,樣貌十分駭人的巨大身影從劍刃之上虛幻而出.
"這大概就是那尊阿修羅王的遺念了,可惜數萬年歲月過去,早就沒有了任何的意志."
太陰祖師看到巨大虛影,不由得微微歎息.他再過一段時間,恐怕遺念之中的真靈也會消散,變得和面前的劍靈一樣.
"咦,那是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姬博弈卻是發現了異樣,一股無形念力湧入劍刃鏤空處,那里有著絲絲金芒泛起.
在他元神念力湧入之後,這些金芒突然化作一篇玉碟金箓.似虛似幻的金色經文泛起云雷電芒,隱隱約約之間交織成九道真龍虛影,彙聚成一顆混元寶珠.
只可惜異象剛剛演化到一半,似乎激發了阿修羅王的本能排斥.無數蝌蚪般的漆黑文字再次飛舞,鎮入劍刃中間鏤空處,將玉蝶金箓轟散為金芒逼入劍胎深處.
"傳聞劍老人在每一柄劍胎之中都刻有一部驚天劍訣,留待有緣人.如今看來果然不虛,只可惜這柄劍胎雖然成就神禁,但是卻也走偏了道路,被域外天魔占據大半."
太陰祖師歎息之際,玉蝶金箓已經僅剩下最後兩道金芒,在阿修羅王崩散所化的天魔文字鎮壓之下,不甘情願的顯現出兩個上古道文,回到了劍胎之中.
而這兩個道文,姬博弈和太陰祖師都認識,兩人異口同聲的讀了出來.
"都天!"
說完之後,兩人面面相覷,似乎在想著這個"都天劍訣"到底是什麼來曆.劍老人作為鯤虛界曆史上有數的鑄劍大師,留下的先天劍胎更是被視作天地奇珍.能夠被他刻在劍胎中的劍訣,最低都是天功級別.
比如姬博弈拿到的"大周天星斗劍",專注于劍修之道,也是理論上可以直達天下三宗層次的無上劍訣.
"上古,中古似乎沒有都天這個道統吧?"
姬博弈問了一句,太陰祖師遲疑了片刻,點點頭.不過隨後他又再次搖頭,說出了不確定的話語.
"上古和中古乃是人道練氣士的巔峰歲月,期間誕生了不計其數的道統.如今流傳下來的,只不過是那些聲名顯赫,出過道人的頂尖道統而已.說不定,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都天道統也說不定."
姬博弈聽了太陰祖師的話語,不由得微微點頭.近古之前,鯤虛界浩如煙海的人道巔峰歲月,將近九成九都已經湮滅在命運長河之中.
"也許人道閣會有一些記載也說不定,這一脈人秉承天皇遺願,對于近古之事了如指掌.玄宗巔峰時期收羅而來的中古,上古道經也都是送到那里,如果鯤虛界還有人知曉都天道統的話,恐怕也就是那個地方了."
聽了太陰祖師的話,姬博弈暗暗點頭.正道十大宗派之中,這一脈具有超然的地位,哪怕是魔門外道的宗師掌教對于這里出來的人,都會十分尊敬.
而人道閣也秉承天皇遺願,從不插手各派各道之間的紛爭,只是以最客觀的角度記錄鯤虛界的曆程.
姬博弈曾經也用自身巔峰易道推演人道閣的目的,卻是一頭霧水.顯然這個天皇一手成立的組織,也有不遜色于他的易道高手坐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