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紫光氣流在玉白頭骨的七竅之中旋轉,四溢出一種莫名的神聖氣息,就像是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由天上降臨人間.
那一張朦朧的面孔開始漸漸的顯化,模糊的血肉變得光滑白皙,如同最完美無瑕的晶玉.
但令人恐懼的是,它的七竅就像是一個個深邃神秘的漩渦,綻放著絲絲暗紫色的幽光,深不見底.
姬博弈在看到其七竅中的漩渦之時,甚至從中感知到了造化圓滿的氣息.
這是七個天地人三道大成的洞天世界,被它七竅所接引,源源不絕的散落神秘力量融入七個漩渦中心的靈台識海.
尋常修士,一個洞天世界圓滿,就已經算是踏出了自身的天人之道.
比如說太陰祖師,崔鈺,蒼天魔主等,都是處在這一境界,當世巔峰的存在.
但眼前這個從死亡之中歸來的神秘存在,居然有七個造化圓滿的洞天世界,其根基之渾厚,潛力之浩大,如若不論神秘莫測的大羅神藏,姬博弈甚至感覺自己和青帝子都不如它.
就在這個時候,收斂了自身七竅中的七個神聖世界後,這個神秘存在伸出了自己如同白玉一般的右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四周的虛空道則.
五指修長晶瑩,似乎血肉還沒有徹底重生的緣故,呈現半透明的色澤,姬博弈和甯清兮兩人可以清晰看到最深處的綻放著紫色霞光的仙骨.
"吾現在可以確定,我們一定見過."
伴隨著這句話的,是一根根如絲如弦的命運刀光如同折斷的線條一般,帶著最為純淨燦爛的光芒,一寸寸消散在姬博弈的眼前.
"你這一刀是以命運因果為線,只要還在三界五行,六道輪迴之中的生靈,幾乎都會被業火刀光所侵蝕,或是變成毫無知覺的石頭,或是被放大心中的欲念,化身成魔."
伴隨著命運之弦的斷裂消散,神秘存在光潔如鏡的頭皮之上,卻開始長出了一根根晶瑩如玉的發絲,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了三寸直發,
"但很可惜,這一刀對吾沒用!"
姬博弈沉默不語,自身引以為傲的忘情三刀,還未出手,就被眼前神秘存在破去了天意,命運.
若不是他道心如鐵,自身意志在一次次輪迴之中磨練的圓融無礙,恐怕已經未戰先怯,俯首稱臣了.
"師兄……"
緊張的清音傳入耳中,甯清兮柔軟的素手牢牢的握住了他,不用回頭就知道她的表情一定是擔憂,焦急.
"我開始相信你那句話了!"
姬博弈語氣帶著一種怪異的情緒,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情.
"你的前世以死迎合了天命,清空了自身所有的氣數,因此這一世重生才會忘卻一切……"
說到這里,他眸孔之中的星光流轉,再次看向眼前神秘存依舊沒有演化而出的七竅,似乎想要看穿亙古歲月之前,此人的命數.
"或者說,是你故意斬滅了自身的記憶,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在這個時代,干乾淨淨,以沒有因果的一世,來爭奪這一次大劫的機緣."
就像是重新練了一個全身白板,但是滿級的小號.
姬博弈眸光開始黯淡,點點星芒消散,整個人身上那一股莫名玄妙的氣機也開始低落.
甯清兮能夠感覺到,他的手掌微微冰涼了一分.在她擔憂的神情之中,他卻透露出一種興奮的神情,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人欣喜的畫面.
"雖然我說得有點難懂,但你應該理解.畢竟淨月老道的太乙神數造詣,還是抵得上我三成易道境界的."
面容輪廓完整,但是沒有五官的神秘存在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然後開口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吾能夠感知到,似乎你再繼續說下去,對于吾來說會比你剛才的'天意’'命運’兩刀都要可怕,是這樣嗎!"
姬博弈攤攤手,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所謂的笑容,道了一句令得眼前神秘人皺眉的話語.
"記憶可以消,仇恨可以報,甚至命數都可以改,但唯有因果,哪怕是你輪迴千世萬載,都無法剪斷,理清……"
"什麼意思?"
"以你的修為境界,只要願意,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將奇門遁甲,太乙神數修成極高境界,到時候不說覺醒前世的記憶,但些許線索還是沒問題的."
甯清兮出身方寸山,自然知曉自家傳承的奇門太乙數的玄妙.她雖然不清楚眼前神秘人的境界,但無論是妖帝還是天皇,身前都是渡過四九天劫的天人,比之姬博弈只高不低.
天機數算雖然易學難精,對于這等超脫命數,壽元無限的存在來說,並不算是難題.
"這就出現了一個矛盾!"
姬博弈伸出手,做出了翻掌的動作,在甯清兮恍然的神情之中,說出了神秘人不願意去想的關鍵.
"你前身以死應天命,欲要這一世不沾因果,更上一層樓.因此任何能夠可能牽連你前世的記憶,事物你都本能的抗拒."
"但你根本不知道,因果這種東西,最是麻煩.你越要了斷,理清,它就越會纏著你,然後帶著你走向最不願意的那條路."
"我已經看到了!"
說道這里,姬博弈指了指自己的右眼,漆黑深邃的眸子深處,一輪銀白色的星盤好似帶著天道運轉的亙古規律,微微旋轉,冷笑著盯著眼前的神秘人.
"什麼?"
他眼竅之中的兩個暗紫色漩渦開始綻放幽芒,卻又帶著格外神聖的氣息,好奇的對上了少年眸孔中的"時空輪盤".
姬博弈眯著眼睛,嘴角一張,語氣幽幽.
"你暴露自己真面目的那一天!"
"真面目?這麼說來,你已經知曉了吾之真實身份."
對于這一點,神秘人似乎並沒有什麼畏懼,他甚至以一種期待的神情看著姬博弈,令得後者眉頭微皺,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八九不離十."
"妖帝,還是天皇?"
不僅僅是神秘人,就連甯清兮都看向了少年,只要知曉了這一點,那麼大部分的疑慮,都可以得到解答.
"很抱歉,我並不能說."
"為什麼?"
姬博弈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對著四周的虛空輕輕一劃,一道漆黑的裂縫隨之開啟.
透過這道空間縫隙,甯清兮看到了外界的方丈仙島,汪洋大海.
"你要離開了?"
"准確的說,是要跑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姬博弈臉上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他伸手五指探入了那一道裂縫之中,隨後用力一拉,好似撕裂了一張薄紙般,扯開了一個足夠兩人並排踏過的通道.
"跑?你不是對于自己很有自信嗎."
"我沒有預料到,我們兩個居然見過,而且似乎將自身的三刀三劍都對你使過……"
姬博弈一副頭疼的樣子,拉著甯清兮的素手,跨過了通道,離開了靈台洞天,重新回到了鯤虛界之中.
"這也是吾沒有料到的,好像是你的第三劍對吾曾經造成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致使吾重活一世,都無法忘卻這種本能的防備."
隔著被撕裂的空間裂縫,兩人就這樣交談著.
"令我高興的是,你只是破解了'天意’'命運’兩刀,我這第三劍,還能夠對你起作用."
聽到這句話,看著靈台洞天被撕開的虛空開始漸漸的恢複,神秘人仿佛在思索.
"道未始有封!的確,吾的本能並沒有告知這一劍的應對方法,似乎你這一劍,是天下無敵的."
虛空裂縫縮小到只能夠供一人通過,姬博弈輕輕搖頭,收回了自己斬在神秘人身上的第三劍.
"不,如果我的這一劍真的天下無敵,那麼我就會說出你的身份,而不是這樣灰溜溜的逃跑."
甯清兮很好奇,捏了捏自家道侶的手,話題再次回到了原點.
"你不說吾差點忘了,為什麼不能說吾的身份,要知道,對于這一點,吾之本能並沒有抗拒?"
在神秘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之下,虛空裂縫已經被天地道則修複到只剩下一個頭顱的大小.
姬博弈歎息一聲,有點無奈,有一點不服氣.
"因為我說了之後,你會恢複前世的本我意識,那麼你很有可能破去我的'道未始有封’,這樣的話,我為了活命,就不得不使出最後第三刀……"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在聽到第三刀之時,神秘人突然渾身顫抖了一下.
"吾之本能,告訴我,剛才吾有了一種名為畏懼的情緒."
"因為除了這一次之外,我們真的見過面."
透過虛空裂縫,姬博弈深深的看了一眼神秘人那根跟雪白晶瑩的發絲,滿是忌憚.
"你想起來了."
"不,我並沒有想起來,只不過三刀三劍告訴了你我這一個事實."
眸孔之中時空輪盤的虛影再次閃爍,少年撕開的洞天壁壘,已經徹底消失,神秘人的氣息就此隱匿.
"在未來的某個時候,我以三刀三劍,和你論了一個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