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羅伊快步走進叢林.
"他這是......"一位傭兵環顧四周,問道,"去狩獵嗎?"
眾人面面相覷.
奧爾德開口想把羅伊叫回來,結果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出聲.
只有傭兵們才知道,當初烈光小隊中曾經有一位精靈游獵者.崔克與之配合,學到了不少的東西.在游獵者當中,也算出類拔萃了.
雖然大家都認同里奧的箭術和實力,但狩獵卻是一個技術活兒.
就算是平常,許多老獵人,都要憑借獵犬或者觀察野獸的糞便,足跡等方法,在山里轉上好幾天才能有所收獲.更何況,隨著食物的緊缺,越來越多的傭兵和獵人,乃至于普通人都加入了狩獵的隊伍.
一般城鎮周邊的山林野獸,都被獵殺乾淨了.況且眼看就開飯了,而就連崔克都無功而返,里奧跑去狩獵,這不是擺明了白費力氣麼?
不過,里奧畢竟救了大家的命,有些話,不怎麼好說出口.
難道把別人叫住,說崔克都不行,你也不行?
"要不....."回頭看著一幫手下,奧爾德有些尷尬的道,"我們再等等?"
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的傭兵們,對視一眼,都苦笑著點點頭.
既然奧爾德邀請了別人,里奧又說讓大家等等他,怎麼好意思就自個兒開飯?不過大家都在心底期望,這位里奧先生不會太認真.要是他找不到獵物,不甘心的在山里轉上幾個禱時,那可就慘了.
"崔克,"奧爾德對崔克道,"你別介意,這位里奧先生......"
"怎麼會?"崔克搖了搖頭,笑道,"難道我找不到獵物,別人就一定找不到?換個人來,我或許還有資格這麼說,可里奧先生......"
他回想著那九道箭虹,心馳神往的道,"人家不但救了咱們的命,而且一手箭術當真是出神入化.我要是有人家一半本事就偷笑了,哪里有資格指手畫腳."
說著,崔克轉頭對奧爾德道:"不過說起來,大隊長您不覺得里奧先生給人的感覺很熟悉,很親切麼?"
奧爾德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也有這種感覺?"
這時候,一旁的夏拉走過來,說道:"不光崔克有這種感覺,我也有."她說著,苦笑一聲道,"我知道是為什麼."
見奧爾德和崔克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夏拉輕輕歎了口氣,挽住奧爾德的胳膊,說道,"你們不覺得,里奧很像羅伊嗎?"
氣氛,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在被天國神使宣判為異端之後,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所有認識羅伊的人口中的禁忌.
刑天使戴安娜施展大回溯術從曆史長河中提取的畫面,已經透過各地教廷的神龕,傳遍了整個大陸.
可對于奧爾德等人來說,他們的記憶中存在的,就只有當初那個手持長弓,站在車廂上,一箭又一箭,壓得盜匪們抬不起頭來的少年.他不但擊敗了黑骷髏盜匪團,而且,還救了崔克的命.
此刻回想起來,里奧射箭的身姿倒真有點像羅伊.
只不過,兩者不但相貌不同,其他方面也多有差別.羅伊不僅是一位出色的弓箭手,而且還是一位魔法師.而里奧,則有公正五星的實力.算算時間,羅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提升得這麼快.
沉默中,忽然,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
"你們說的羅伊,是不是這個家伙?"
三人低下頭,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長著一張圓臉的矮人鐵小錘,已經走到了身邊,手里拿著一幅畫像,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
三人看了看畫像,不由得對視一眼.畫像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羅伊.而且,這張畫像顯然是教堂的異端公告.
"這個....."夏拉蹲下身來,好奇的道,"你是從教堂公告欄里撕下來的?"
"嗯."鐵小錘點了點頭.
"為什麼?"夏拉問道.要知道,教堂的異端公告可不是隨意可以撕下的.若是被人逮住,送進裁判所算是輕的,嚴重的,被打為異端同伙也說不定.
尤其是矮人這類並不信仰聖帝的異教徒.如果不是因為人魔百年戰爭,雙方都是盟友,恐怕教廷早就把屠刀對准矮人了.這些年來,各大種族陸續退出人類社會,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教廷.
因此,夏拉很想知道,這個年輕的矮人戰士,為什麼冒著風險去撕下羅伊的畫像.
"他是我的朋友."對于人類的忌諱,矮人顯然不怎麼在乎,性格也直來直去得多.鐵小錘毫不猶豫的說道.
"朋友?"夏拉等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要知道,矮人固執倔強,無論是信仰還是傳統都和人類格格不入.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矮人對人類還有些敵視和不信任.因此,想要讓一個矮人心甘情願的承認為朋友,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種人少之又少.甚至有人和矮人打了一輩子交道,也沒能成為矮人的朋友.
"很久以前了,"鐵小錘伸手在頭頂上比了比,道,"那時候這家伙比我高不了多少.現在長高了,不過模樣沒怎麼變."
說著,他耷拉下眼皮,難過的道:"可沒想到,這次出來就看見這個.他死了嗎?"
夏拉扭頭看去,只見其他幾個矮人,也靜靜的看著自己.眼中的擔心和難過,跟鐵小錘如出一轍.
她張了張嘴,卻只是一聲歎息.
一聽到夏拉的歎息,矮人們就全明白了,頓時都紅了眼眶.
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壓抑.
過了好一會兒,奧爾德轉過頭,卻發現里奧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回來了.他就那麼靜悄悄的站在身旁不遠處.手里提著一只足有五六十斤重的箭紋山豬.看向這邊的眼神有些古怪.
"這麼快……"
順著奧爾德的目光,眾人也發現了里奧,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里奧居然獵殺了一只箭紋山豬,而且,算算時間,從他離開到回來,恐怕也沒幾分鍾吧.
見眾人看過來,羅伊笑了起來,招呼大家:"來,咱們今晚烤全豬!"
夜深了.
篝火,在嗶嗶啵啵的燃燒著.木柴不時爆開,炸出幾點火星.
山坡下的河水在流淌著,發出潺潺聲響.幾名放哨的士兵身影,在月光下的曠野中半明半暗,宛若靜止的雕塑.
羅伊躺在草地上,雙手枕著頭,望著漫天繁星,思緒萬千.
身旁的帳篷里,矮人們和傭兵們都已經睡著了,不時傳來翻身的身影.鐵小山幾個家伙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對其他人來說,羅伊遭受神罰到現在,不過才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是,對羅伊自己來說,離開救贖之地卻已經近半年了.
這是一段孤獨而艱苦的日子,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
而支持這一切的動力,就是這些自己認識的,熟悉的人們和這片此刻如此甯靜,如此祥和的土地.
聽著鐵小火打呼吐氣時,嘴皮一連串的嘟嘟聲,羅伊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
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次回來,竟然遇見的都是熟人.
無論是小時候一起調皮搗蛋四處闖禍的矮人朋友,還是並肩作戰的烈火小隊傭兵和托德等盧利安戰士,都在自己過往的人生中占據著一個位置.或親密無間,或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而現在,他們又如此巧合的聚在了一起.
羅伊覺得,這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就像以前在波拉貝爾,就像在美丁城,在慕尼城,在自己走過的每一條道路上,自己留下的人生足跡,將這一張張微笑的面孔串聯起來,組成了自己的生活.
同時,也是自己最寶貴的財富.
回想剛才,自己狩獵回來時聽見的夏拉和鐵小錘等人的對話,羅伊一時有些難受.
當看見自己的朋友在為自己難過的時候,自己卻只能以另外一種身份,站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
羅伊當時很想恢複真容,告訴他們自己沒有死,就在這里.
可是,他忍住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沖動的後果,或許就是為這些關心自己的朋友們,帶去災難.
天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無力感,至今依然如同夢魘一般鎮壓著自己.在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對抗對手之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默默的守護自己要守護的東西,默默的往前走,一刻也不能停步.
羅伊站起身來.
身上的禁錮戰甲,就像一座大山般壓著他.
可是,這種壓迫感,卻讓他感覺到無比的充實,無比的安心.
因為他知道,自己每一刻都在成長.當解除禁錮戰甲的時候,自己會變得遠比現在更加強大.
轉身鑽進了帳篷,羅伊將裁決握在手中.
片刻之後,一片絕對的黑暗已經無聲無息的吞噬了他的身影.
穿過裁決的空間通道,羅伊一步跨入了夜色中的絕境.他腳下一蹬,如同一只獵豹一般,越過一塊巨岩,向山下飛射而去.隨著一聲清嘯,山頭上,叢林中,一點點幽綠的磷火亮了起來.
一個個骷髏士兵從黑暗中走出來,彙集在一起,向著羅伊的方向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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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感不是很對,似乎要一天寫兩三章才行.不過速度又慢.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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