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部 戰國七雄 第二十三章 被迫一戰


九月二十八日,酉時三刻。

方城一役,曆時十個時辰。吳兵以南門為突破口,吸引了城中余下的守軍的注意,另外在由項鷹率領的騎兵迂回攻破了城守府邸。隨後項鷹又趕往西、北、東三門,與城外的攻城軍里應外合,拿下了城門。

吳國近二十萬大軍分別由四門殺進了方城,將攻城戰衍變成街頭巷戰。

巷戰者,以精兵為上。

吳國精銳冠甲天下,兼之,姬凌云親自駕臨前線督戰,擊鼓助威。吳國上下將士無不賣命拼殺。

是役,吳軍大獲全勝,殲敵近一萬五千,俘虜一萬。吳軍方面也付出了七千生命作為代價。入楚的門戶正式打開,只要穿過南陽,楚國都城指日可待。

端科這時已經清點好了俘虜人數來到姬凌云的身旁道:“大王,此役,我軍一共俘虜了九千八百余楚兵。他們怎麼處理?”

姬凌云冷然道:“寡人早在攻城前就已經給方城守軍打了招呼。若不投降,城破後將校一級別的官員,全部處死,家眷充當軍妓。以他們的鮮血,祭奠我吳國英靈。另外,從余下士兵挑選其中精壯編入敢死隊。剩下的留著,攻打楚國時,寡人需要他們充當先鋒。”

戰爭既是如此,俘虜的命比狗還要賤上三分。

他們吃了最差,穿的最差。但卻要干最苦,最累,最危險地活兒。

什麼優待俘虜在這個時代都是屁話,在世人的眼里俘虜等同奴隸。其實,吳國對俘虜的態度。比起其他的國家已經要好上一大截。其他國家對待俘虜,完全是對待豬狗一般,榨干他們的每一點價值。

而吳國相同,以榨干他們地每一點價值為主要目的。但卻會給他們一個機會。只要他們立了軍功,或者做了對吳國有利的事情,都可能得到赦免,賣幾年苦力後反鄉,甚至直接釋放。

此時展如和五名吳兵將士押著一名敵將朝他們走來。姬凌云定睛一看。來人近六十余歲,發須皆白。一臉的不屈,赫然是方城守將斗懷。

姬凌云哈哈笑道:“原來是斗大將軍!”

斗懷雙手被反縛身後,仍是一面不屈神色。冷哼了一聲,不理會姬凌云。

姬凌云擺了擺手,道:“斗將軍的氣節姬某佩服,寡人知道多說無意,您的家人我會好生照料。您的那未滿周歲的孫子我也會托人撫養。絕不虧待于他。現在讓您最後和您地家人見上一面。”隨後,讓人將他拉下去。以他這個年齡。對生死已經看了很淡,不會留下汙點存在世上。類似這種人無論怎麼勸說也不會改變他地氣節。

在親情的驅使下,斗懷停下了腳步動容道:“謝謝!”


姬凌云笑道:“不用,這是對于您在最後一刻也未燒毀城中糧草地小小補償。”

斗懷冷聲道:“我不燒糧草是為了城中的百姓,不是為了你們,更不是為了什麼補償。”

姬凌云眨了眨眼睛道:“我明白。”

子笙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對待面前的張言如同自己親娘一般熱情,雙手恭敬地盛上了一盅濃郁辛辣的烈酒。

張言笑嘻嘻的架著二郎腿接過三腳黃金酒杯一口飲盡,熱辣的感覺由喉間直達肺腑深處,“好酒!”二字,不禁脫口而出。

“滿上,滿上……”

張言象是在指揮下人一般,眼中只有杯中那淡黃色的液體。

子笙一陣肉痛,這酒可是百年前,霸主楚莊王送給當時當任令尹地子魚地中山佳釀,從釀成到現在足足有兩百年的曆史。我這里只有一瓶,子氏家族一直保存著,不舍得拿出來享用。這次為了討好張言,他拿出了自己地家底。見張言放口牛飲,糟蹋美酒,心中後悔萬分,只能干笑著又為他斟上了滿滿一盅。見張言喝的高興,搓了搓手道:“將軍大人,方城已經被攻陷,那大王對小人的承諾呢?”

張言漫不經心地嗅了嗅酒香,聞言笑了起來:“你說什麼?你見過大王呢?他給你了什麼承諾?”

子笙不禁愕然,這戰事才剛剛平息,再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有什麼資格見到那勢力最強的天下霸主,干笑道:“小的又不是將軍,哪有那個福分見到大王。”

“這到也是!”張言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即便是我要見大王也不是那麼容易,別說是你呢。”說完,斜眼看著子笙道:“你沒有見到大王,那怎麼得到大王的承諾的?”

子笙回想起來,自從自己跟吳兵扯上關系以來,一切都是由對方說的算,自己確實沒有得到什麼認可,大急道:“將軍您怎麼能這樣?您不是說只要我幫助你們攻下方城,您就將方城山山上最大的那個金礦送給我嗎?”

張言眨了眨眼道:“是我說的沒錯,但這關大王什麼事情?大王可沒有開這個金口,再說你真的聽清楚我述評的話了嗎?”

子笙大叫道:“當然,你明明白白的說:你家大王說了,只要我能夠打開城門,放吳軍入城。那金礦就當作謝禮,送給我。”

張言笑眯眯的看著子笙焦急的模樣,見他手舞足蹈的將自己當時說話的表情模仿出來,笑得更加開心了。

“對……我想起來了……我是這麼說過……”張言的承認讓子笙松了口氣,但隨口的一句話讓子笙面色發白。


張言一臉嚴肅的說道:“大王沒有說這話,而我卻說了。這意味著我假傳軍令,這可是要殺頭的。”

子笙呆了片刻,只覺得左胸一涼,隨即一陣劇痛襲擊了他。

當意識稍有恢複的時候,張言笑眯眯的聲音仿佛自萬里之遙處飄了來:“只怪你太貪婪,大王不在意一個金礦,但在意一個禍國害民的奸商。”

張言一邊擦拭著長刀上的血跡,一邊捧起適才的一壇子酒,暗道:“這好東西留在這里只會便宜他人,不如送給大王嘗嘗。”

宛城。

葉公失魂落魄的坐在席子上,手中的戰報掉在地上尤不自知,口中囔囔道:“落陷了,方城落陷了……華武也死了……”

葉公悲痛自嘲:“華武自幼同我一起長大,情若兄弟,可如今我卻背棄了他,害他慘死……”

堂下熊中、任清璿等人無不憂心的看著葉公。

熊中安慰道:“葉老,方城落陷落陷並非您的過錯,全是子笙那畜生暗中通敵,您老無須自責,那畜生以被城中守兵殺了解恨,元凶以死怪誰都沒有意義。反正除了方城我們還有宛城,還有樊城,只要我們守著這兩處堅城,一樣可以抵禦吳國的進攻。”

葉公聽了此言,苦笑的搖著頭歎道:“沒有用了,太子,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我們死守宛城、樊城沒有任何意義。方城之所以重要並不在于它的險要,而是它挽住了我楚國的門戶。從方城至郢都,需要經過十余日的路程,途中有宛城、樊城作為掩護,所以姬凌云不敢直奔郢都,因為他們在楚地沒有落腳之處,一但糧道一斷,他們就無法維持糧食的輸送,不戰自敗。可如今,他們占據了方城,以方城為踏板,以方城為儲備糧食的場所。他們可以完全可以不用顧忌宛城、樊城直接繞道郢都,圍攻郢都。他們不理會我們,我們死守宛城、樊城只會加速郢都的失陷。郢都是我楚國的象征,郢都落陷,楚國上下將會失去主干,從此失去了反抗的機會。”

熊中料想不到事態如此嚴峻急道:“那我們死守郢都呢?死守郢都,等待局勢變化。”

葉公長歎了口氣,看了任清璿一眼。

任清璿以充滿歉意是笑容應對。死守郢都看起來是一個戰術,應對之法。但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個坐以待斃的蠢辦法。

而任清璿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事業,不可能坐以待斃跟著葉公在郢都等待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的戰機。

萬一在戰機沒出現,郢都就已經堅持不住,那豈不是要搭上自己的一條性命?為了楚國,這壓根就不值得。

葉公理解的點了點頭道:“我們只能跟吳國一戰,在襄樊這塊大地上跟吳國決一死戰。”

四周諸將都吸了涼氣,吳國士卒勇悍,他們是親身體會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