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打擊若是對人族使用,作用微乎其微,因為人族眾聖最善見微知著,一旦有任何異變,都會第一時間察覺.
但是,妖界不同.
妖蠻眾聖本來就不以智慧稱雄,數萬年中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兵蠻聖,卻因為眼光超出妖蠻眾聖太多,反而權力甚小,後來發覺方運恐成妖界大患,想要派遣其他眾聖誅殺方運,但沒有任何妖蠻半聖同意,他只得以身犯險.
在發覺兵蠻聖准備出手的一刹那,人族眾聖便調集最強力量,不惜一切代價擊殺兵蠻聖.
人族當年越界殺兵蠻聖,代價極大,但是,卻無任何半聖反對.
這便是人族與妖蠻的區別.
這種大范圍而且無比隱秘的生態打擊,哪怕最終形成恐怖的連鎖性生態災難,妖蠻眾聖也不會發覺是人族所為.
只會認為是天災.
因為,在他們的知識體系或者說傳承血脈中,不存在這種高等智慧種族才懂的手段.
一個武功再強的武夫,也無法理解機關的運作原理.
其實,人族一直在尋找類似的方法,但都不得其門,現在,方運有了完善詳備的手段,一切迎刃而解.
眾聖有這種能力,各家有這種技術,那麼,進行生態打擊將沒有任何障礙.
在場的大儒們望著方運,心中滿是敬仰之情.
生態災難是潛移默化的,一些病蟲害,一年所能殺死的妖蠻可能連兩界山戰場上一天死亡的妖蠻都不到,但是,卻能讓他們全族的身體和心神受到負面影響.
在這種狀態之下,生育率必然下降,死亡率必然提高,最可怕的是,這種負面影響,會削弱一個族群的成長能力.
妖蠻的個體是隨著時間不斷變強的,平均實力在不斷增強,但是,這種生態災難卻能打斷這種成長.
最可怕的是,人族各家都有手段,每一年可以制造不同的病蟲害,哪怕妖蠻血脈強大,撐過一年後就不再懼怕相同的病蟲害,可以後每年都不同,他們就算是古妖甚至龍族那種強大的體質,也會被不斷削弱.
妖蠻沒有基本的醫療條件,他們對醫學的了解還停留在巫醫的水平,人族甚至還可以想辦法規避妖蠻巫醫最常用的治療手段,加深整場災難.
眾人不斷詢問一些問題,方運一一解答,甚至還透露出一些對醫家和農家都有用途的聖道.
華子青贊歎道:"不愧是人族虛聖,不愧是三祖之才,之前醫家對病疫或毒術的理解太淺,若此次生態打擊成功,醫家聖道將會被大大拓寬."
兵家閣老何瓊海道:"此乃至高的兵法之道,即便是孫子重生,也會贊歎不已."
"不錯,曆代種種謀略也罷,兵法也罷,與之相比,都略有不足."
"此法,不止是萬人敵,乃是一族敵,上上之兵!"
西聖閣的閣老劉之遙問了方運幾個問題,方運一一作答,最後,劉之遙正式宣布此次殿議的結果.
"自今日起,方虛聖所提'生態打擊’之法被提升為聖院第一序列,西聖陛下親自出面,聯合眾聖,組建名為'止進’的新暗殿,由眾聖分身親自統領.自眾聖之下,除方虛聖之外,任何人不得獲知此計劃詳情,只能參與計劃一部分.所以,諸位做好准備."
眾人一愣,喜憂參半.
喜的是,既然這個計劃被列入第一序列,就意味著人族將舉全族之力籌備.之前位列第一序列的事項,是葬聖谷之行,而現在,連兩界山大戰都跌到第二序列.
憂的是,劉之遙已經明說,在場所有人將被眾聖抹除有關生態打擊的記憶,這是比禁口令更高一層的禁令,人族曆史上,一共也沒出現過幾次.這意味著,他們對這個計劃的理解將會變得非常片面,無法泄漏消息,同時也無法讓自身獲得長足的進步.
不過,他們沒有怨言,因為生態打擊計劃一旦成功,對人族的幫助甚大,用盡一切辦法防止消息泄漏是好事.只是,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小遺憾.
方運看到眾人的情緒有些低落,緩緩道:"諸位!此刻,是黎明前的黑暗.不久的將來,人族必然迎來曙光.不僅是諸位,包括我在內,都可能看不到黎明那第一道曙光,但是,我們親手托起太陽!我們,在創造未來,也必將被未來所仰望!"
"善!"
一個聲音從大門口傳來,那聲音平和沉穩,卻有著穿透心靈的能力.
方運與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位樸素的藍袍老者出現在關閉的大門前,黑眉微垂,面容清瘦,眼袋略重,微微彎著背.只是,他的目光無比清澈,平靜如鏡面,通透如水晶,空靈如蒼穹.
他站在那里,便如一界之主.
當今西聖劉勰,年紀比王驚龍更加年輕,卻比王驚龍更加蒼老.
"西聖陛下……"
眾人齊齊作揖,方運在彎腰的一刹那,余光發覺劉勰正向自己看來,面帶微笑,目光慈祥.
"辛苦你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仿佛飽含千言萬語,讓方運鼻子微酸,心中一暖,似是融化掉種種委屈與不滿.
"生態打擊之事,交由老夫親自執行.每隔一月,西聖閣會將計劃全盤彙報,若有不妥或建議,可直接傳書于老夫.你暫且休養,人族,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方運隨後發覺,劉勰竟然在向自己欠身行禮.
貴為半聖,向方運行禮致謝!
"使不得!"方運大驚,但下一刹那,星移斗轉,方運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已在之前居住的府庫庭院中.
方運坐起,百感交集.
"真沒想到,西聖他老人家親自出面."
方運不用猜也能想到,西聖在把自己挪移走後,必然會清除所有人的記憶,並制造出虛假記憶,讓他們忘記之前發生的事.之後,"止進暗殿"便會接手一切,開始實施具體的生態打擊.
方運明白,生態打擊是一種高明的戰略手段,在技術層面和執行過程中,對眾聖來說沒有絲毫的難度.西聖之所以沒有讓自己加入止進暗殿,一是為了保護自己,二是自己已經是萬界主要是妖界的第一關注對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妖界,所以自己不直接參與此次計劃,是此次計劃的重要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