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雪洞,左特輕聲慢步而行,心中時刻謹慎著周圍的情況.
洞內一條通道直達深處,腳下是褐色泥土,兩邊的牆壁則是被一層厚厚的冰層覆蓋,散發淡淡的光芒,使得原本幽暗的山洞一片光亮.
左特沿著通道直走了幾分鍾,忽然看到前方有個像門一樣的洞口發出亮光.
心中好奇的同時,左特懷著警惕緩緩接近.
隨著距離的接近,左特看得越來越清楚,只見洞口里面是一個非常寬敞的空間,和一間大房屋內部差不多.
懷著期待和謹慎的心思,左特進了洞口,來到大洞內,雙眼掃視四周,只見上方沒有任何石筍,而是被一層白冰鋪蓋,如草原般平坦,四周的牆壁也是如此,而這些白冰牆壁散發的白光正是使洞內十分光亮的條件;左邊放置一張冰床,右邊放置四張五層木架,都放滿了竹簡;正中央有一口小鼎爐,散發出淡淡清香的白煙;最里面是一張書桌和一張椅子,書桌上面放著兩支毛筆,一方硯台,幾份竹簡以及一方七弦琴.
左特見這里毫無人影,心中有些疑惑,緩緩邁步向前,來到書桌前,看著這些擺飾品,忽然間,一雙明眸注意到硯台的青色墨汁,頓時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山洞內應該很冷,但是這些墨汁竟然沒有結冰,真是奇哉妙哉……"
就在這時,左特對面的牆壁忽然抬起一道暗門,一個白衣老者從里面走出來,他白發束帶,白須飄灑,紅光滿面,皺紋很少,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白衣勝雪,雙手背負,邁著穩健的步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他器宇軒昂,顯現出塵傲骨之風.
"你是什麼人?"雖有陌生人進來,但白衣老者還是非常從容地走到書桌處,在椅子上悠然坐下,雙手輕輕放到桌面的琴上,再抬眼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年,淡淡地問.他的聲音不但不蒼老,反而十分清脆.
左特抱拳表示敬意,道:"在下左特,來此尋求陰寒雪蓮,請問老人家可是無道老人?"
"我不是……難道你是?"白衣老者雙手輕輕摸著琴的邊緣,有點玩味地道.
左特悠然一笑,心想:"看來他也懂得風趣,這下不會無聊了."
"聽說老人家種植陰寒雪蓮,難道就在這道暗門里面?"雙眼注視著無道老人背後的暗門,左特平和地道.
無道老人嘴角微翹,隨即左手一揚,便見暗門落下,恢複毫無縫隙的白冰牆壁.
"這些年,來這里求取陰寒雪蓮的人或妖乃至魔都不少,但是能得到雪蓮的卻是少之又少."無道老人雙手負胸,一臉悠然地看著左特,玩味地道.
"我來之前就已經聽說過老人家的規則,所以此刻前來,已做好准備."左特同樣雙手負胸,悠然道.
"是洞外之人告訴你的?"無道老人法力高強,自然能感應到洞外有人,而且憑借氣息就知道那人就是老朋友冷意琦.
"是的,正是冷大夫告訴我的."左特頭腦思慮一番,先說出實話,接著編造謊言:"我有個朋友受了內傷,冷大夫說必須要用兩株陰寒雪蓮做藥引子才能成事,但是她所擁有的雪蓮早已用掉,情急之下,她帶我來這里找老人家求取雪蓮,但是她卻選擇在外面等候,說是不想掃了老人家的興致."
"呵呵."無道老人冷笑,道:"她倒是知道我的心思."
左特抱拳一敬,道:"老人家,晚輩一定要得到雪蓮,請您賜教."
"你有什麼東西做賭注?"無道老人淡淡地問.
左特微微一驚,接著從懷里拿出兩張銀票,道:"這個可以嗎?"
無道老人搖搖頭,道:"錢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怎麼會沒用?你可以拿錢下山去買些瓜果蔬菜或是等食品."左特立即爭論,同時掃視四周,不見擺放任何食物,道:"你看看你這洞內一點吃的都沒有,難道你整天都在喝西北風?"
無道老人嘴角冷冷一笑,一雙利眼盯著左特卻是不語.
左特怔了一下,接著想到了什麼,擺擺手,訕笑道:"對不起啊,我差點忘了,老人家法力高強,一定早已修成長生不死之體,每天飲點甘露就夠了.呵呵."
"你用其他有價值的物品做賭注,否則請離開."無道老人平和地笑道.
左特現在身上只有銀票最值錢,所以繼續爭論道:"對我來說,我手中的銀票就是最有價值的物品,我拿銀票來做賭注有什麼不可以?"
剛說完,左特覺得那些話可能無法說動無道老人,隨即故意諷刺地挑釁:"還是說,你不敢跟我較量,所以故意說我手中的銀票對你沒有用處.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此告辭,免得傳出去,別人說我欺負老人家."
"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無道老人皺了一下眉頭,冷冷地道.
"很清楚."左特沉聲道:"我要挑戰你!"
"好!"無道老人忽然興奮地拍了一下桌面,高聲道:"老夫欣賞的就是你這種膽魄!"
"好!"左特把銀票放在桌面上,鄭重地道:"一場較量,如果我輸了,銀票留給你做勝利的紀念;如果你輸了,給我兩株陰寒雪蓮!"
"哼哼,兩張銀票的價值完全比不上絕世珍寶陰寒雪蓮,不過老夫並不想計較這些俗世觀念.反正也很久沒有趣事發生了,就當做一場游戲吧."無道老人淡淡說完,隨即伸出右手食指向右方如筆揮灑,頓時一道又一道的氣勁在右方的牆壁刻下八個大字"天地水火雷風山澤".
左特凝望而去,問:"你是想要我根據這八個字作出下聯?"
無道老人玩味一笑,道:"不僅如此,我還要你作出的下聯能字字對應其中之意."
左特看著牆壁上的八個大字,忽然露出詭異的笑容,隨即一手拿起一支毛筆蘸墨,另一手攤開一份無字竹簡,在竹簡上寫下八個字"乾坤離坎震巽艮兌".
然後他放下筆,將竹簡遞給無道老人看,笑著解釋:"道家祖師太上老君有云,世間萬物,皆可用太極八卦解釋,乾為天,坤作地,離如火,坎似水,震同雷,巽是風,艮猶山,兌當澤."
無道老人雙眼盯著左特寫的八個字好一會兒,忽然大笑,贊賞地道:"好小子!你贏了!"
"呵呵.承讓承讓."左特笑意盈盈,抱拳一敬,同時心中有感:"幸好記住當初大哥對我的教誨,要不然我今天可就輸定了……"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拿走兩株陰寒雪蓮了?"緊接著,左特恭敬地問.
"不急."無道老人擺擺手,笑道:"我們再較量一局."
他失利一場,自然不甘心,所以決心要把珍寶和面子都贏回來.
"老人家的意思是再拿兩株雪蓮做賭注,同時也要我用剛贏取的兩株雪蓮奉陪到底嗎?"左特笑著問.
無道老人點頭微笑,道:"你果然很聰明,難怪敢來找我挑戰.怎麼樣?還敢不敢再來一局?"
"老人家都有這個雄心壯志,晚輩有何不敢?"左特先收起銀票,然後大方地道.
他當然還想贏,這樣就能得到四株陰寒雪蓮,出去之後還可以向冷意琦炫耀.他也清楚,這一場冒險的賭注,萬一他輸了,剛贏的寶物又要失去,到時候又要想辦法解決麻煩.不過他不怕,他一向都認為人生的賭局本來就是大冒險,最重要的,是擁有血本無歸的覺悟,只有這樣,才有利益全收的資格.
"為了公平起見,這次由你出題."無道老人笑道.
左特一聽,頓感喜悅,雙眼盯住桌面擺放的七弦琴,笑道:"聽說老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下也懂得音律,所以這一次在下想要向老人家討教琴曲."
"是你先來,還是老夫先來?"無道老人微笑.
左特抱拳一敬,笑著說謊:"尊敬長輩是晚輩處世原則之一,老人家不先賜教,晚輩哪能班門弄斧?"
"你小子."無道老人笑著伸手指指左特,然後捋捋胡須,道:"好,老夫就先來一曲,你可要好好欣賞."
"一定一定."左特表面笑的很溫和,但是心中卻陰陰地想:"聽不聽都沒關系,反正一用出大哥當初教給我的琴音殺招,最終贏的人一定是我.嘿嘿."
無道老人開始雙手彈琴,琴音婉轉動聽,讓人聽了猶如處于花園之中,感受著百花的芳香,全身輕松暢快;隨即音調一轉,節奏飛快,讓人聽了感覺像是飛上了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
左特本來打算隨便應和一下,但是沒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受到琴音的影響,閉上雙眼,臉容不由自主地表現出滿足和癡迷的樣子.
一曲完畢,左特還感覺意猶未盡,想再聽一次.
"小子,輪到你了."這時無道老人一句話讓左特回過神.
"怎麼回事?我竟然被他的琴音影響,真是失策.不過這老家伙彈琴的技巧確實高超,也不知道大哥教我的招數這次還能不能贏……沒辦法了,只能放手一搏了."左特心中有些懊惱,但是沒辦法,他沒有多余的選擇.
定定神,他暗自平和心態,隨即拿起另一支沒蘸墨的毛筆,笑道:"請老人家聽好了."
無道老人不知道左特拿筆干什麼,正想讓出坐位給左特彈琴,哪知這時左特將靈氣灌注筆內,隨即一筆擲出,從七條琴弦之間插過,三條琴弦在筆杆下,四條琴弦在筆杆上,頓時七弦齊鳴,七音俱全,極為刺耳驚魂,音波使得整個洞內發生一陣震動.
無道老人為音波震懾,一時之間忘記用靈氣護體,只有本能地用雙手捂住耳朵.
忽然,七根琴弦齊斷,毛筆被彈飛落地,刺耳驚魂的音波驟然消失.
左特雙手負胸,笑著問:"老人家,這一曲'驚魂破夢’如何?"
無道老人將雙手緩緩放下,想起剛才那一幕,頓時怔住,雙眼不經意間看到面前斷弦的古琴,再聯想到那種驚魂琴音,忽然大笑慨歎:"琴有七音,本應按規律演奏,但是打破思維束縛,一次性讓七音齊鳴,造出驚世駭俗之曲,果然是千古一大創舉.能創出這種此曲之人,真是音律界頂峰高人!我認輸了,我認輸了……"
"嘿嘿.四株陰寒雪蓮都到手了!"再次獲勝,目的達成,左特心中暗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陰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