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中漸漸泛起悲傷和苦澀,葉云飛雙眼忍不住濕熱起來,雙手緩緩握緊.
"啪……"他忽然發現左手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被捏碎,目光移動,發現原來是那朵摘給嫦娥的桂花.
他不由地苦笑,臉色有些尷尬地看向嫦娥,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仙子,我……"
這時,他發現嫦娥正靜靜注視過來,眼神帶著淡淡的柔情.
他輕咬嘴唇,微微低首,有些羞澀地道:"仙子為何這樣看我?"
嫦娥淡然不語,同時右手從左袖里拿出一條絲絹遞給葉云飛.
"呃?"對于嫦娥的舉動,葉云飛不由地感到錯愕.
"男兒有淚不輕彈."嫦娥淡淡地道.
葉云飛頓時一怔,這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眶中還有殘余的淚花.
他伸出右手緩緩接過嫦娥手中的絲絹,心中有些激動和欣喜.
嫦娥飄然轉身,緩緩走了幾步,再停下,美眸靜靜注視著遠處的海面.
葉云飛拿著絲絹輕輕擦了擦眼眶的淚花,忽然聞到絲絹中含有特別的幽香,頓時感到神清氣爽.
他想將絲絹還給嫦娥,但是轉而一想,絲絹已被自己用過,再還給嫦娥就太失禮了,于是將絲絹折疊兩下,再小心翼翼收入衣懷中.
他再次注意到自己左手已被捏碎的那多桂花,苦澀地歎了一口氣,輕輕松手,殘破的桂花飄然掉到沙灘上.
他上前兩步,看著嫦娥迷人的背影,溫和地道:"仙子,我再去給你摘一朵桂花."
"不用了."嫦娥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大海,淡淡地道:"我已欣賞過那朵桂花,所以不用麻煩了."
葉云飛聽了更加覺得苦澀和慚愧.
"你和他的感情應該很好吧?"靜默了一會兒,嫦娥淡淡地問.
"仙子指的是?"葉云飛皺了一下眉頭,有些不解地問.
"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你們之間的感情比親兄弟還要真摯."嫦娥淺淺一笑,語氣帶著贊賞.
葉云飛總算聽明白了,原來嫦娥說的是他和秦風平的關系,苦澀一笑,道:"我和師弟從小都是孤兒,被師父黃龍真人撫養長大."
嫦娥微微低首,有些感慨:"世間最難得的就是真摯的感情,一旦失去就再難找尋……"
葉云飛心有同感,道:"是啊.人生過的好快,往昔快樂難尋回,而今憂愁如江水.記憶回到難忘的那一瞬間,方知無聲的歲月最讓人害怕."
嫦娥靜默.
葉云飛又想到剛才秦風平的行為,頓時心生愧疚,抱拳道:"仙子,剛才我的師弟多有冒犯仙子之處,請仙子多多包涵.我身為他的師兄,沒能管好他,也有責任,請仙子處罰."
嫦娥淺淺一笑,柔聲道:"都過去了,大家都安然無恙,所以你不必自責.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葉云飛鄭重地回應:"謝謝仙子.我立即護送仙子去九天懸空島."
夜晚,月明風清.
葉云飛帶著嫦娥駕云飛行了很久,都感覺身體有些疲倦,便停留在東海上一座無名島中休息.
一片荒草原上,葉云飛找來一些柴木,架起火堆,又找來一些水果給嫦娥,嫦娥卻說不餓.
葉云飛感到好奇和疑惑:"仙子,你已經一整天未吃東西,怎麼會不餓?"
嫦娥淡淡地道:"雖然我不能使用法力,但始終還是神仙之體,所以飲點甘露就可以維持幾天的活力."
葉云飛苦澀一笑,道:"是我孤陋寡聞了,仙子勿要見怪."
嫦娥緩緩走到火堆旁邊一棵松樹之下,優雅地站著,抬頭靜靜看著夜空.
葉云飛跪坐在火堆旁,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嫦娥迷人的背影.
在這月夜之下,草原之上,松樹之旁,佳人之後,葉云飛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的一個夜晚:"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熟悉……不過眼前之人卻不是依風老師……"
他很快想起依風仙子,想起她念過的一首詩.
他繼續看著嫦娥的背影,心想:"當初依風老師念的那首詩,說的應該就是嫦娥仙子吧?"
想到依風仙子,他的心情更加愉悅,嘴角時不時露出微笑.
"仙子,以前我聽過一首詩,好像和仙子有關."過了一會兒,葉云飛停止吃水果,溫和地道.
"是嗎?說來聽聽."嫦娥此時目光專注于夜空的明月,淡淡地道.
葉云飛用右手輕輕捏了一下喉嚨,算是清清嗓子,念道:"咫尺天涯,懷情須忘情.一朝奔月,三萬年苦守.昨夜風寒,落英與誰細數?蒼穹無邊,盡是人海茫茫.繁華易逝,玉宮寒苦,難再天涯俠侶."
嫦娥聽了登時周身一震,腦中一片空白,呼吸,心跳似已停頓.
過了片刻,她才徐徐轉過身來,貝齒輕咬紅唇,凝視葉云飛,卻是不語.
見嫦娥的表情帶著疑惑以及淡淡的傷感,葉云飛擔心自己剛才念錯詩,微微低頭,小聲問:"仙子,怎麼了?是不是我念的詩有不妥之處?"
嫦娥靜靜看著葉云飛良久,忽然輕輕搖頭,再轉過身看著明月,還是沉默.
葉云飛注意到嫦娥的容顏多了一分憂傷之色,當下不敢再隨便說話,拿起旁邊的果子,低頭慢慢啃著.
"嘭!"過了一會兒,天空忽然產生一記能量爆炸,聲響貫徹天際.
兩人皆是一驚,凝望上空,但見空中云層如怒浪翻卷,忽然一道紫光祥和降落,在兩人面前竟出現了九天玄女的身影.
感受到強大的靈氣籠罩方圓幾百米,葉云飛心中微微一驚,再凝視前方九天玄女的身影,很快看出了端倪,心想:"這並非真人,而是靈體之像……能在千里之外讓自身靈體之像來到這里,九天玄女的法力真是高深莫測……"
"師妹,你果然在這里."九天玄女的靈體之像看著嫦娥,發出淡淡的聲音.
嫦娥知道九天玄女正在使用高深法術跟她說話,于是輕輕點頭,道:"師姐,我正想去找你,不料你先來找我,有什麼重要之事嗎?"
九天玄女的靈體之像再次發出聲音:"師妹,明日你一定要來到碧心島,我需要你幫忙調查碧心的死因."
"什麼?碧心仙子死了?"葉云飛和嫦娥皆是感到驚訝.
嫦娥黛眉微蹙,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碧心仙子怎麼會突然死去?"
九天玄女的靈體之像又發出聲音:"你先來碧心島,其余之事我再詳細告訴你."
語畢,九天玄女的靈體之像化為無形,周圍的強大靈氣跟著消失,上空滾滾云層也迅速變為平靜.
嫦娥聽後轉身凝視著葉云飛,眼神里帶著幾分懷疑.
葉云飛頓時眉頭一皺,手不自覺一松,果子掉落地上,緩緩站起身,對上嫦娥的眼神,凝重地問:"仙子為何這樣看我?"
"剛才你也聽到我師姐所言之事,碧心仙子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嫦娥仔細觀察著葉云飛的表情,不希望他說謊.
葉云飛聽了不由地有些無奈,攤攤手,道:"仙子,你怎麼會這麼想?以我的法力根本傷不了碧心仙子一根毫毛,又何況殺她?今日上午我也跟你說過,我帶你離開碧心島的時候,碧心仙子和溫城玉一起出來攔截,後來似乎有一股神秘強大的力量幫了忙……說不定,碧心仙子的死與那股神秘強大的力量有關."
嫦娥看不出葉云飛的臉容有說謊的神色,但還是半信半疑,道:"無論如何,你都和此事有重大關系,明日必須與我一同到碧心島協助我師姐將事情調查清楚."
葉云飛鄭重地點頭,道:"我明白.對了,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嫦娥淡淡地道:"什麼問題?"
葉云飛道:"碧心仙子是不是玄女娘娘的弟子?"
嫦娥輕輕點頭.
葉云飛又對剛才九天玄女的靈體之像有興趣,于是道:"仙子,玄女娘娘剛才用了什麼法術?竟然可以讓自身靈體之像出現在千里之外,既可以尋人,又可以通話,真是太厲害了!"
嫦娥眼神淡漠地看著葉云飛,紅唇不語.
"怎麼了?"葉云飛感到有些不對勁,小聲問.
嫦娥轉身背對葉云飛,淡淡地道:"此事言之無益.你若有心意,只要想著明日幫助我師姐將碧心仙子的事情調查清楚就夠了."
葉云飛感覺自己和嫦娥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變遠了,不由地吐了口氣,苦澀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次日下午,陽光溫和,天空有許多陰云.
葉云飛帶著嫦娥騰云駕霧來到碧心島.
剛到岸邊沙灘上,兩人就看到島上的大片樹林已變成廢墟.
"看來那晚這里發生了激烈的戰斗."看著前方的一片瘡痍之景,葉云飛不由地感歎.
"不用多言,先去找我師姐."嫦娥淡淡地道.
因為海岸邊通往島中心的大路已被廢墟覆蓋,葉云飛便駕云帶著嫦娥飛到島中心的院落前.
這時葉云飛仔細觀察院落,發現大門上方有一塊牌匾,上面刻著'碧心仙院’四字.
大門兩邊各有一個青衣侍女守候,而且她們都認識嫦娥.
兩人順利進入前院大廳,只見九天玄女優雅坐于堂上,高貴的威嚴始終令人不敢直視.
葉云飛看到九天玄女的兩旁站著四個仙氣飄飄的女子,料想應該是九天玄女門下修成道業的仙子.
嫦娥來到大廳中央,向九天玄女優雅作揖.九天玄女兩旁的四個仙子則是向嫦娥作揖行禮.
葉云飛跟在嫦娥旁邊,向九天玄女抱拳一拜,表示敬意.
九天玄女見葉云飛也跟來,問嫦娥:"師妹,為何他也會來此?"
嫦娥淡淡地道:"他和碧心仙子的事情有關,所以我要他一同過來協助調查."
九天玄女瞟了葉云飛一眼,忽然注意到嫦娥的靈力似有似無,一個閃身來到她的面前,道:"師妹,為何你的靈力好像受到封禁?"
聞言,嫦娥看了葉云飛一眼,淡淡地道:"我……好像是中了天鴻迷香."
九天玄女黛眉微蹙,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碰觸嫦娥的眉心,細細感應,忽然發現她的確是中了天鴻迷香,于是收回右手,輕輕歎道:"果然如此.師妹,你怎麼會中了我的獨門迷香?"
嫦娥微微低首,道:"此事說來話長."
"既然如此,我們慢慢談.我先替你解除迷香的封禁."九天玄女說著從衣袖里拿出一個白色小瓶子,再取出一枚藥丸給嫦娥,道:"此藥服下去之後,不用半個時辰,你的靈力就會恢複."
"謝謝師姐."嫦娥接過藥丸,優雅地服下藥丸.
九天玄女收好藥瓶,看了一眼葉云飛,問:"師妹,你為何說他和碧心之事有關?"
嫦娥淡淡地道:"此事容後再說.師姐,你先告訴我碧心仙子是如何死的?"
九天玄女黛眉微蹙,輕輕歎道:"我檢查過她的尸體,發現她是被人用一招極強的氣刃震斷體內的奇經八脈而瞬間死亡的."
聞言,嫦娥黛眉微蹙,問:"碧心仙子的靈力已到太神級中階境界,究竟是誰能夠一招殺死她?"
九天玄女輕歎道:"這也正是我心中的疑問.不過不管那人是誰,有多強的實力,我也會一查到底,還碧心一個公道.因此,我也派人去請了碧游宮通天教主,相信他很快就會趕到."
嫦娥有些疑惑,問:"為何要請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