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2章 千令部族Ⅴ

冰稚邪再次詢問:"你們部族為什麼會給孕婦種上浣血藤?"

"不種浣血藤,他們會被胎魔附身啊.到時候胎兒,母親全都會死."昆如是說.

"胎魔!?"冰稚邪聽說過一些偏遠愚昧的地方,總是對無法解釋的惡性事情冠以魔魅作祟,附身的傳說.因此他聽到'胎魔附身’時就往這方面想:"你說的胎魔附身是什麼?能形容一下嗎?"

昆不解道:"你對胎魔感興趣為什麼?"她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詞彙語言向冰稚邪描繪起來.

原來,在千令部族懷孕的女人,很容易陷入一種類似于心悸,多夢,在夢中容易夢見可怕事物,而無法正常入睡的症狀.夢中她們肚子里的胎兒化身成可怕的魔鬼,對自己的母親進行殘酷的折磨摧殘,讓母親終日陷入無比的恐懼當中.不但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肚子里惡魔般的胎兒會在夢中一點一點掐住母親的脖子,使母親漸漸無法呼吸,最終窒息而母死胎亡.部族的人認為這是被'胎魔’附了身,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部族里的孕婦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出現胎魔附身的情況,具體什麼樣的孕婦會被胎魔附身她們不得而知.只知道每十個孕婦里面,一般會有六至七名孕婦會被'胎魔’影響,而且不是這次懷孕沒被胎魔附身,下次就不會,會出現'胎魔附身’是完全不確定的.

冰稚邪說:"所以你們就用浣血藤的方法,來保住孕婦母子的命?"

昆點頭:"當族里的孕婦出現'胎魔附身’的症狀時,族姥就會用她培養的浣血藤救她們.浣血藤能控制我們的行為,不被胎魔影響.族姥還說,浣血藤能疏導肚子里的胎兒和母親體內的血液流動,不讓會母親和孩子窒息而亡."

冰稚邪聽到此處目中一閃:"疏導血液~!"他回想剛才在石室看到的四具女嬰尸身,烏黑發青的症狀確實像缺氧窒息會產生的狀況.

昆說:"浣血藤不能保住每一個胎兒,但能保住母親不會死去."

冰稚邪立刻問道:"只有你們千令部族的人會這樣嗎?"他馬上想到木樓那對夫妻應該不是千令部族的人,但妻子洛蘭也受到了同樣的狀況.

昆搖頭說:"我不知道.這附近是我們千令部族的地盤,其他部族都在很遠的地方,他們不敢來侵犯.因為千令部族的女人是最厲害的勇士!"

"那昨天的事呢?"

"……"昆有點慚愧,說:"昨天不一樣.十幾天前我們在很遠的地方襲擊了突然出現的一群外族人,可能是他們聯合別的部族來報複.但是他們不敢留下來,因為他們害怕我們."

"應該?"冰稚邪眯起了眼睛:"你是說附近很大的范圍內都沒有其他部族的人存在,他們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

昆說:"他們不敢來犯,這里所有的山川河水都是我們千令部族的領地."

冰稚邪若有所思道:"我想他們可能不是不敢,而是……真的不敢."

"你在說什麼?"


冰稚邪道:"帶我去見你們的族姥,我想她知道的事情一定更多."

昆不高興道:"你太無禮了!我們的族姥,不是你這個男人想見就可以見的.現在我單獨跟你說話,已經……已經是給你很大的恩賜了,你不可以貪婪的要求更多.就算你幫助過部族,部族的法則也不會寬恕你的罪責!"

冰稚邪問說:"你不是說我是什麼'族亞’嗎?那是什麼,難道不是一個有地位的稱呼?"

昆愣了一下,說:"'族亞’是千令部族中最有地位的男人,可是只要是男人都是低下的眷奴.男人向女人提出要求是不被允許的,'族亞’在這件事上也不可以."

冰稚邪心想,這個只生女嬰的部族,這個被所謂'胎魔附身’的部族是否就是那只黑貓指引他來的目的?黑貓是想讓他解開這背後的謎團,幫助這些人得到解脫嗎?

有些生氣的昆看見他認真的在夜下思考,旁若無人的思索著什麼,自己眼中看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柔和了,她說:"我可以帶你去見族姥,但你不能要求更多了.再多……再多的話我也……幫不了你了……"說這話時,剛強的昆不禁露出了小女人般的神態.

冰稚邪隨口應了聲好,並沒有注意到她神態的變化.他仍在想著浣血藤疏導血液的這項功能.

來到部族內,大部族千令部族的人都已安睡,老態龍鍾的族姥在族人的攙扶下步入了原始的部族大廳.昆將冰稚邪所問過的問題向族姥述說了一遍,族姥點著頭,如兩條細縫的目光鎖落在冰稚邪身上:"年輕的小伙子,你為什麼對千令部族的事這麼感興趣?你想對我的部族做不好的事情嗎?"族姥的通用語說的比昆標准多了.

"當然不是.族姥,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能看出我不是為害千令部族的惡人."冰稚邪說:"我探尋這些問題的目的,一是出于好奇.二是因為我覺得千令部族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什麼'胎魔附身’,而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我還不知道,但我想弄清楚."

族姥說:"你知道嗎,千令部族在這里已經生存很多年了,我祖輩……祖輩的祖輩……祖輩的祖輩的祖輩,她們一直生活在這里.胎魔的惡咒從一開始就有,這是我們千令部族的宿命,只有浣血藤能拯救我們."

冰稚邪道:"你與外界部族的人接觸過,應該知道其它部族的人與你們不一樣.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人群只會生女孩,也從沒聽過什麼胎魔附身,我想這一切都有根源,不是什麼宿命."

昆瞪著冰稚邪怒道:"卑微的男人,你不能質疑族姥的話."

族姥沒說話,沉默了.

冰稚邪心想千令部族的人對外界的認識和自己對外界的認知可能有很大的不一樣.她們部族世代生存于此,從來沒有出過這片山川,可能她們對外的了解僅僅只是勢力最遠端的五,七個人口稀少的小部落.這位族姥自稱去過外面的世界,卻不知道她所說的外面的世界具體是指哪里.自己也許該換個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他想了想,說道:"族姥,我的意思是說,胎魔可能就存在于這片山川之中,如果能找到它,或許能徹底的將它消滅."


這話說完,族姥細小的眼睛睜開了一條明顯的縫:"你說胎魔的惡咒並不是一直存在我們的身體里,而是在外面?"

"族姥,你們一直認為胎魔從出生伊始就在自己的身體里嗎?"冰稚邪道.

昆說:"難道不是嗎?它們隨時會蘇醒."

族姥卻說:"不不不,我不這麼認為.如果胎魔在我們千令部族的身體血液里,那外來的那個女孩不會也被胎魔附身."

昆恍然:"對呀,那個外來的女人也受了胎魔.我為什麼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族姥說:"也許胎魔真的是存在于我們身體血液之外,也許找到它就能真的永遠的將它消滅.小伙子,你能找到胎魔?"

"我可以試一試."冰稚邪說:"但我需要你們的協助."

昆不等族姥說話,迫不急待的問:"你要我的戰士怎麼協助你?"

冰稚邪道:"我想知道附近一帶你們所知所有部族的地點位置."

"你為什麼要知道這個?"昆總是對外人抱持著警惕和多疑,僅管這樣的多疑實在沒必要.

冰稚邪說:"我要確定胎魔存在的范圍,並向其它部族詢問相應的情況."

族姥點頭說:"昆,可以告訴他."

冰稚邪又道:"另外,我想知道種了浣血藤的孕婦拔掉浣血藤,會發生什麼."

"她們會死."族姥說的直接簡單.

冰稚邪問:"怎麼個死法?"

"在痛苦和恐懼中窒息而亡."族姥說.

"是窒息!"冰稚邪點點頭:"拔掉的浣血藤還可以再種上去,保住她的生命嗎?"


"需要再種一根新的浣血藤,時間長了可不行."族姥說完反問:"你問這些干什麼?"

冰稚邪說:"我想親眼見識一下,拔掉浣血藤後孕婦會處于什麼狀態."

這時,族群里有不少人都醒來了,她們好奇的來到大廳周圍,一個個交頭接耳,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熟悉的人也出現了,她是冰稚邪昨天救治過的恰,她看了一眼冰稚邪,艱難的爬到石榻邊向昆詢問著什麼.

昆跟她說了很多話,周圍的人都嘩然起來,誨莫如深的將目光投向這個外來的稀罕男子身上,眼中透著複雜的情緒.這些人當中不少都是昨夜冰稚邪救治過的人.

族姥從石榻上站起來道:"小伙子,你知道嗎?胎魔是我們最敬畏的神靈.說出這樣的話,你本該被處死.更何況你還是個男人.如果是當年的我,你已經犯下死罪了."

"那現在呢?"

族姥道:"自從有了浣血藤保命的方法,讓我和我的族人們知道胎魔並非不可以對抗的.所以我給你這個機會,如果真的能消滅胎魔對我族人的毒害,你將成為千令部族最尊敬的人,我們也將奉你為神明.可如果你做不到,甚至惹怒了胎魔對我們的禍害,你將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什麼代價?"

族姥身上忽然湧起魔力波動,冰稚邪腳下亮起了詭邪的光陣.接著她從袖子里取出一個木盒子,盒子打開從里面取出一段黑不溜秋的東西:"這是蛀心巫.吞掉它,如果你做不到你承諾,你將萬劫不覆."

冰稚邪感知到腳下的魔法光陣暫時對自己沒有惡意,因為也沒有脫身出去,他說:"是我想幫助你們,為什麼還要我付出代價?"

族姥說:"因為我們賭上了整個千令部族再向神靈對抗,這是非常危險的舉動,很可能會受到胎魔降下來的災難懲罰.我們想擺脫胎魔的毒害,所以我們願意付出代價.而你必須得有所承諾,我不能讓你將全族人的風險當做一片輕飄飄的云彩."

冰稚邪覺得有點可樂,但他還是很嚴肅的說道:"族姥,你擔心的危險根本就不存在."此時,冰稚邪對'胎魔’的存在有了一定的判斷,可能是有什麼因素引起了范轉內的人類會受到'胎魔’的影響,但這個'胎魔’絕不會是她們信仰的鬼神.

族姥很生氣,她解除了魔法道:"你如果不願意承擔懲罰的後果,就不要提幫助我們的事!"

冰稚邪知道對這類十分固執,腦中擁有深刻迷信思想的人來說,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她們就像信仰宗教的人,外人看來那些所謂的神與魔都是想像出來的虛幻之物,可信者卻將這些虛幻當成無比敬畏的存在.冰稚邪現在要她們做的,就好比讓一群教徒去和他們心中最害怕的魔鬼作戰,他們雖想擺脫'魔鬼’帶來的恐懼,但也不願意平白被人戲耍.想要她們真的認為冰稚邪是在幫助她們打敗'魔鬼’就得取得她們的信任,而這個信任就來自于族姥手中的'蛀心巫’.

其實冰稚邪完全不需要對她們承諾什麼,他可以單獨去調查了解這件事,自己去找到所謂的'胎魔’,並想辦法將其消滅.這些千令部族之人的信任與否,對他來說不值一提.沒錯,他確實可以獨立去做這件事,而且他心里的打算就是這樣.

可是當他看到周圍一雙雙殷殷期切的目光時,冰冷僵硬的心一下子軟了.類似的目光他以前也見到過,但彼時的心境和此時的心境卻大不相同.彼時的他,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苦無依的人,他將自己的心孤立在世界之外,對所有人冰冷,對整個世界冰冷.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