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不可行

"這麼說堯舜禹湯不好……"

"怎麼說呢,就象以前王家寨,十分貧困,大家也有矛盾,但許多是互相幫助的,比如背騾子的錢大家一起分配.不過後來桃溪劍出來了,這種分配方法就不行了.富了,反而矛盾更多了.或者說一些貧困閉塞的蠻人山區,還是這種共產共分形式生活的.貧富懸差不大,認識落後,比較愚昧."

"那麼大禹……"

"陛下,你別逗臣,大禹可能存在這個人,但絕對沒有那麼神奇,多是活動在河洛一帶.具體的不可信了,臣只說一件事,現在距離東周早期不過一千七百年吧,試問陛下知道東周早期的具體曆史嗎?那時已逐步出現文字了.那麼臣再試問陛下,司馬遷著史記時,距離大禹時代快兩千年了,他如何知道的?那時有沒有文字,還不是聽百姓的傳說.傳說能當史實嗎?"

"你是說人類在進步中……"

"正是,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請說清楚一點."

"臣做一個簡單的比喻,再比喻瓷器,有了唐朝的瓷器技術,在這個技術上再進行改進,便有了我朝的瓷器.唐朝的瓷器就是巨人的肩膀.若干年後,我們又成了後人巨人的肩膀."

別看這短短一句話,對趙頊產生了極大的沖擊.

"臣還是說正事吧,也就是這里人類比較落後愚昧.如果陛下不相信,可以派一使臣問一問去過伽力吉,中理,昆侖層期(索馬里,埃塞俄比亞一帶地區)的海客,他們應當知道哪里的情況."

王巨沒有問過,但王巨托葛少華去廣州市舶司問過,然後葛少華寫了一封信轉告了他聽來的消息.

准確地說,現在宋朝海商活動范圍很廣了,有的已活動到爪哇島一帶,離大洋洲只有一步之遙.

"那麼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大秦南邊的那片大陸太遠,但大海這邊的許多島國廣大,許多地區文明落後,人口稀少.若是有一天,臣將百姓往那邊轉移,以解決人口膨脹危機,陛下會持什麼態度?"

"這是真正的海外."趙頊嚇了一大跳.

"不錯,但它們面積結合起來,比宋朝大得多,可能是五倍六倍."

"但是海外."

"陛下,我朝只要不發生嚴重危機,再過一百年,人口能激增到三千萬戶,你以為我朝能養活起來三千萬戶百姓嗎?"

"大海上風險很大的."

"海上有風險,江河上那天沒有危險?就是為了擔負糧草押運,那一年不死掉許多廂兵與民夫."

趙頊沉默.

"海上有風險,但海船遠比江船牢固.這個出事率並不比長江里出事率更高.不過大海廣大,人類對它有一種天然的畏懼罷了."

"不行,得調查清楚再說."

"不用調查,以後陛下將臣調到南方某一州任職,由臣來主持,陛下看行否?"這便是王巨剛才想出的對策.未來朝堂太詭奇,明智的做法,最好不要參與進去.

"你要去南方?"

"這還早呢,陛下,再說現在臣那有什麼資曆擔任知州?"

"哈哈,"趙頊一樂.

但他也疏忽了,只要他能答應,王巨就能上北下南,在未來三百年內,將漢人的人口數量激增到一億戶!到時候周邊地區,鬼佬休想插半步足進來.

甚至五百年後,漢人的腳步會布置海對面的那個富饒大州,再也不關美帝的事了.至少漢人過去,印第安人還能得活,而不是象後來那樣幾乎快要滅絕.

不過那片大陸王巨未畫了,至少得聽人講過,不能憑空冒出來.

"王巨,有的讀了你的書,然後測量,說是大地長度乃是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里.是不是巧合?"


"還真有人量啊?"王巨訝然.不過這個測量是胡說八道,赤道也沒有這麼長,就不要說在東京到長安這條緯線了.

"京城一個姓劉的讀書人測量了,然後寫奏上報朝廷,曾公亮不敢確定."

"記一下就可以了,最好不要確定."

"朕召你進宮,還有一事相詢."

"請陛下詔示."

"河工."

"陛下,現在那有錢帛治河工?"王巨嚇著了.沾到黃河就不會是小事.

"朕也知道現在錢帛緊張,但去年黃河兩處決堤,不能不治,草治一下吧."趙頊苦惱地說.

"草治?"王巨狐疑道.

"去年兩處決堤,河水再次小規模的改道……"趙頊更加苦惱.

黃河自從二十幾年前改道,然後扭動著龐大的身軀在河北大地上,改來改去,改得宋朝真真苦逼.

他咽了咽,又說:"都水監丞宋昌言建議從六塔河口開始約束河水,使河水回歸河道,約水東流."

"回故道?"王巨詫異地問.

"不是故道那個東流,而是二股河的東流水."

現在黃河三條道,一條是原黃河故道,也就是賈昌朝的東流道,自博州,德州,棣州到濱州入海.現在淤積,再加上百姓開墾,快成小涇水了.

慶曆八年,黃河決于澶州商胡埽,向北奔大名,與衛河合,北至恩,冀,乾甯軍,直拒馬河,入海,這就是現在的北流.

嘉佑年間,河決于第六埽,遂為二股,自大名府與恩州的東部至德州,從滄州南部入海,是謂東流.

但不是這個河道不變的,中間黃河跳了好幾次舞,每一次跳舞,都會挪一挪身體,然後無數百姓家產蕩盡.

宋昌言所說的束水入東流,就是後面由滄州入海的東流.

提舉河渠使王亞卻說,黃河禦河一帶北行,經邊界,直入水海,其流深闊,天所以限契丹.現在漸閉北流,是沒有看到黃河在界河內東流之利.

于是趙頊讓司馬光下去察看.

"陛下,等等,中河渠使說北流深闊,那麼東流不深闊了?"

"據說東流狹淺."

"陛下,可有地圖."

"有,就放在架上,"趙頊立即從架上將地圖抽出來,這次他刻意將王巨召到京城,詢問河工也是主要目標之一.那個木棉司倒是次要的.因此也早准備好了相關的資料圖讖.

王巨趴在地圖上觀看.

"當真看看地圖便能知道很多事?"趙頊好奇地問.

這太神奇了,但棉花事過後,不承認還不行,特別有些兩廣官員開始推廣石中壩,聽說效果還真真不錯.

"陛下何來此言."

"你不是看地圖嗎,難怪太祖看地圖便能下巴蜀."


我倒.

那一次純是趙匡胤蒙的好不好,若真有這個本事,就不會有王明劉遇那僥幸一戰了,若無皖江口那僥幸的勝利,差一點曹彬被迫撤軍了.更不會親征太原不下.只能說趙匡胤相當于論欽陵,李績,李世民級別的名將,甚至也能說趙匡胤比潘美厲害,能與柴榮相仿佛,但還不及李靖,韓信與衛青等極少數頂級名將.

當然,嘴上不能這樣說的:"臣豈能與太祖相比,比如太祖那一戰,五千下十萬南唐大軍,拿下險關要城,若是換臣去,臣打都不敢打,況且還要攻關奪城."

"太祖天姿英武,朕自愧不如啊,因此時常浮想太祖,朕前些時日封太祖後人趙從式為安定郡王."

"這個可以,但不可以國封王,更不能有其他逾越的舉措,政治是一把肉眼看不到的屠刀,但卻是很是凶慘.過往種種早成云煙,過措,萬一被有心人所趁,陛下非是嘉獎太祖後人,而是棒殺太祖後人."

"咦,你竟然與韓琦,劉攽是一種說法."

"難道不對嗎?"王巨繼續趴在地圖上輕描淡寫的說道.他根本沒有將這件事當成一回事,而是想著黃河.

趙頊也要倒.

朕不如韓琦倒也罷了,連眼前這個人也不如嗎?

他忽然醒悟過來.比如自己聽從司馬光的話,賜封王巨為三司判官,王巨果斷回拒.過了許久,母親才知道,立即誇獎.不但母親誇,王珪同樣誇獎王巨知道進退,不持功妄求,是可造之材.

難怪以前交談時,王巨說龐籍不當狄青做樞密使,是愛護,而非是嫉妒.然而狄青不聽後,龐籍一怒之下,于是不管不問了.

這才是政治啊,殺人不見血的刀.

但他想不通,難道宋朝待遇不好嗎,大家安安心心做點事不是很好嗎,何必搞那麼複雜?

他想得容易,就是這個也不算政治,政治比他想的,比王巨所講的更黑暗,更無恥,更血腥,更殘酷,更無情……

想要平安,只有兩種方法,第一種,趙禎式的,那非是無為而治,而是一種很高明的手腕平衡,交易,動操有術……

一種是滿清式的,糖果也會給,但該殺的時候就得殺,該洗腦時就得洗腦,該奴化的時候就得奴化.明朝殺的都不夠多.

不過何謂政治,他馬上就知道了.

王巨卻沒有當成一回事,他心中摸擬的對象那可是司馬光,這算什麼.看了一會,站立身體說道:"陛下,北流絕對不可以."

"為何?"

"不僅是衛河,從太行山下來的諸水太多了,彰河,葫蘆河,滹沱河,淇水,一起貫穿到北流,河水如何不崩潰?"

"能否束河沖沙?"

"不知道,但估計很難,臣說濟水,是濟水與這些河流不同,它來自平川,水流穩定,支流很少,容易將黃河束起來.並且濟水比較清澈,利于沖沙入海.然而這些河水來自太行山各處,水流量起伏不定,並且雜有大量泥沙,淤泥更快.而且也非是王河渠使所言那樣,作為天險.一旦選擇北流,幾次泛濫後,河北東北地區迅速抬高淤積,沼澤湖泊一起消失,那才利于滾滾鐵騎南下之時.軍事上對我朝更不利."

"那麼東流呢?"

"東流狹淺,朝廷打算怎麼做?"

"將北流漸漸束住,利用河水沖深闊,再用人工浚疏."

"沒有縷堤防護,陛下,是束水沖沙沖深闊,還是束水沖河堤哪?"

"什麼意思?"

"若那樣,幾年,不,只要關閉北流水,讓黃河主流進入東流水,一年之內,河堤必然再次崩缺.除非象去年那樣,河北干旱.這兩策都不行!"

PS:這個月就一百零九更吧,四十萬字,實在奔不動了.有時候在勉強著寫,已影響到了質量.謝謝大家訂閱月票推薦票,打賞的過兩天開單章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