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開始了

王巨當著章楶的面寫奏折.

反正這個章家之傑,他死活抓住不放了.就打算以後他去了邊路擔任那個知州,也可以推薦,比如他到了慶州,可以將章楶推薦到了延州,或渭州.

那麼還可以同樣配合商議.

一會兒奏折寫好,章楶也在邊上看.

還是兩人所說的問題,一個是這個合資,一是賣馬.

不過王巨也刻意提醒了時間,就算蔗糖出來了,那也到年關邊上,然後用這個錢帛裝備器甲,分到士兵手中,那也要到明年了.但那時,王巨早就離開了鄭白渠.

還是為了國家,與王巨無關.確實司馬光一個豢養私兵,惡心了王巨.

王巨又說明其意義,這幾萬保捷軍非是糜爛的禁兵,而且就在鄭白渠,無論陝西那一路出現危險,立即可以調動增兵,其意義不可想像.北方太遙遠,如今國家重心仍是西北.

因此先將他們裝備起來,然後一邊繼續淘汰士兵,一邊換裝,幾年下來,軍中將會再無不良器甲,整個軍隊戰斗力會提高.這也是趙頊的心病,雖然那是一招乾坤大挪移,不過看到器甲如此,趙頊心情同樣糟糕透頂.

不過寫完了,王巨略有些出神.

他還在想骨瓷甲.

不過隨後收起心神,無奈,人手太不夠用了.攤子若再鋪大的話,准得出大問題.

于是用火漆封好,對全二長子說:"你送到大長公主哪里."

"大長公主?"章楶喃喃道.

"難道送到東府或西府?"王巨反問了一句,這個真不能解釋了.

王巨返回三原.

不過回去後暗中派出一些人,配合章楶查賣馬一事.

春天始來,江河融化.

大家不知道一件大事已經開始發生.

王巨的密奏通過趙念奴的手,轉到了趙頊手中.全二長子免不了,又被趙念奴抱怨一頓.然而全二長子能說什麼呢.甚至以為自家小主人對不起這個溫婉的大長公主.

趙頊看了,真沒有在意,他都打算變法了,還在乎這個"合資"?

再說,這是一件好事,一個表率.

不過這個他也不大懂,畢竟從來沒有出現過.還有糖霜,應當利潤很大吧,為什麼會萎縮?

于是又讓黃公公去了三原.

"為什麼會萎縮?"王巨遲疑地反問一句.

宋朝糖霜主要是在四川遂甯,次之兩浙路四明.但這兩個地方他一次都沒有從過,也沒有派人調查,哪里知道原因.

他想了許久問:"黃中使,朝廷有沒有和買?"

"應當和買了,宮中也有糖霜."

"那就是了,據我所知,除了遂甯與四明外,還有番禺,廣漢,福唐等處也有糖霜,不過色澤差,甜味低,因此價格不高.但其制作時間長,成成卻很高.雖然遂甯與四明的糖霜能賣上價錢,然而朝廷若是和買,又能給多少錢帛?一旦逼得各作坊主不能獲利,即便獲利,又有幾人願意種植?"


"恐怕是吧."

其實這種和買也是一種變相的剝削,但官吏層層貪墨克扣,朝廷實際也沒有撈到什麼錢.

它也是宋朝弊病之一,但真動手改起來又很麻煩,糖霜倒也罷了,關健各種糧草布帛的和買,誰敢禁絕?

"我來寫一個奏子吧."王巨說道.

"最好不過."

"趙度,今年你要委屈一下."

"子安請吩咐."

"你馬上去巴蜀與兩浙,去看一看百姓甘蔗的種植規模."

"行."

無論怎麼變,甘蔗得主材料,缺少它是不行的.

不過趙度笑容滿面,這事兒辦好了,說不定也能撈一個官做.

王巨看著他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心中想到,這樣不行,得再找一兩個幫手,否則趙度一飛,自己又沒有缺少助手了.

王巨開始寫奏折.

現在《糖霜譜》沒有出來,但王巨聽過一些糖霜的傳聞.

比如它時間很長,春天種甘蔗,冬天榨糖結晶,有很多工藝的,到來年夏天,才能完成結晶.這個結晶一靠技術,二靠運氣了.如果只能結成豆大的晶狀,那就不能獲利了.如果結晶成百斤的假山狀,就可以獲得暴利,以至其主人能暴富.

原因簡單,到了這時,不能完成結晶,那麼甕里的糖水必須倒掉了.

也就是能獲利多少,要看其結晶的比例,與結晶的質量.所以王巨說它有一定的偶然性與運氣.

但這時候還沒有結束,必須將這結晶拿出來進行再加工,看其色澤,分成等級,進行一系列保管措施後,就可以銷售了.

所以它還有時間長,成本高的缺點.

王巨這種取糖法缺點同樣很多,但比這種糖霜肯定要好.

成本低,意味著銷路更大.

其次它與棉花不同,大食那邊就產這個,而且往南方去,天氣熱,棉制品需求不大.

然而天竺雖有甘蔗,卻未必有蔗糖,因此它的銷售范圍更大,完全可以通過市舶司,賣給海客,讓他們銷往海外國家,賺外夷人的錢帛金銀.

也就是說,它與棉花一樣,前景無限,銷售量無限.弄不好,將會成為宋朝的一個支柱產業,也是宋朝重要的財政收入.

"王大夫學問真廣啦."

"也不是廣,就是多聽多看多想."王巨"謙虛"地說道.

瓊娘沏上茶.

"請用茶."

"謝了."黃公公呷了一口茶,又說道:"官家要做大事了."


"說來聽聽."

黃公公便將朝堂發生的事大約說了一遍.

欲變法,必須用王安石.

于是趙頊問曾公亮,王安石能不能用,王安石就是曾公亮推薦上來的,肯定能說用,並且說能大用.

不過中書里有一個人急了,唐介.

這時候還沒有提到變法,唐介之所以急,與變法無關系.而是阿云案,王安石堅持阿云不當斬,司馬光與唐介認為阿云必須斬.實際在這件事上王安石真沒有做錯,不過就砍掉了一根手指頭,卻判了N年有期徒刑,也足夠了.何必與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過意不去?

最後趙頊同意了王安石意見.

簡單的道理,何必弄得那麼複雜.

因此唐介恨上了王安石.

所以這時唐介,已非是昔日那個與包拯齊名的唐介了.脫變的人很多,如歐陽修,韓琦,特別是文彥博,文彥博第一次擔任首相時,那個表現才叫驚豔,後來就不行了,越變越糟糕.

或者他們都嘗到了權利的真味道,就是髒,就是暗黑……

當然,如果王巨不能推動這個曆史,最後讓司馬光等人得逞的話,以後不會有人提到這個阿云案的過節與唐介的私心,只能說唐介有識人之明.

因此他在中書堅決反對.

趙頊被他吵得煩,便喝問:"卿說王安石文學不行,或是經術不行,或者吏事不行?"

宋朝用文臣,無非就這三點,以文學所長,以經術所長,以吏事所長,只要有一條能行,就可以重用了,況且王安石三條都不弱!

唐介便說:"王安石好學而泥古,議論迂闊,若使為政,恐多變更."

再不變,宋朝馬上就要完蛋了,趙頊不悅地怒哼一聲.

唐介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勉強,于是退下後勸曾公亮等人:"若用王安石,天下必產生困擾,諸公自知."

這個理由同樣勉強,不變繼續發展下去,宋朝危機會越來越大.況且還有那個黑窟窿呢.

但一變,豈能不產生困擾?一個鄭白渠都產生那麼多風波,況且是天下.

所以沒有人將他的話當成一回事.

趙頊又問孫固.此人是鄭州人,長儒術,精通書畫,百工技藝,人稱百會先生.與司馬光等人關系不錯,因此得司馬光與呂公著等人推薦,成為新帝師.

孫固答道:"王安石文行甚高,處侍從獻納之職就可以了,宰相自有度,王安石卻狷狹少容,不是擔任宰相的好人選."

如此,還能起一點作用.

然而他在後面說了一句畫蛇添足的話:"如果求賢相,呂公著,司馬光,韓維都可以."

趙頊十分失望,你們倒好,你推薦我,我推薦你,真是君子舉人不避親仇啊,但你們只不避親,卻痛恨仇,還是君子嗎?而且他又想到了王巨所說的話,南北之爭.

這幾人都是北方人,那個"世襲"的核心人物.

于是趙頊不以為然,將王安石召見,問:"人都以為卿知道經術,不曉世務."

"陛下,經術,正所以經世務,但後世所謂的儒者,大多是庸人,故流俗以為經術不可施于世務."


"然則卿所設施,以何為先?"

"變風俗,立法度,今之所急也."

通俗一點說,就是要變法!

所以王巨想不明白,難道這是表示決心?

變法就變法,何必非得喊出來?這是表決心,也是在拉仇恨.

實際宋朝以前也多次變來變去,包括范仲淹發起的慶曆新政,但在變之前,卻沒有多少仇恨的.

只有王安石這個變法,因為喊出了口號,還沒有變呢,就拉滿了仇恨值.

第一個乃是呂誨.

他隱約感到不好,但這時候大家都在觀望,而且附和者甚多,為什麼,國家到了這種地步,不進行改革不行了,這是大勢所向.

呂誨這時反感王安石最主要原因就是王安石是南方人.

不過他是剛來京城擔任禦史中丞的,也是司馬光大力推薦上來的,這就是司馬光結的網,看不到,但實際很大很大……

于是在到資政堂路上時,呂誨跟上了司馬光,司馬光問:"獻可,你想說什麼?"

"袖中彈文乃新參也."

未說參誰,但司馬光知道是誰,便說:"介甫任命下,眾皆喜得人,奈何論之."

"君實怎麼也說這樣的話?王安石好執偏見,喜人佞己,則天下必受其弊."

他真說錯了,如果王安石真將開始贊成的人拉攏好了,後來都沒有這麼多風波了.不過司馬光沒有同意,呂誨將這份彈劾收了起來.

隨後司馬光入對,請救外放.

趙頊不許說道:"卿名聞外國,奈何出外?"

這是呂公著出使遼國回來後說的話,開始司馬光解台職,遼國問司馬光為何不擔任禦史中丞.可能是問過,畢竟司馬光是綏靖派,遼國那邊也喜歡.

但可能沒有問過,這是呂公著為了抬司馬光身價刻意說的,反正也不會有人去遼國那麼對質.

司馬光為什麼說出這段話?

與觀望沒有關系,王安石要變法,還不會讓他嚇得退出朝堂去觀望.況且怎麼變,他現在更不清楚.

其實的用意乃是以退為進!

現在兩府空缺太多了,東府張方平在家丁憂,王安石補上來,富弼回來了.東府人員剛好滿掉,但西府呢,邵亢下去了,那個空缺還沒有滿呢.

咱們都是帝師,都是翰林學士,論資曆我更深吧.王安石能做參知政事,俺至少能混一個樞密副使吧.

但司馬光高估了趙頊,趙頊只是挽留了一下,並沒有領會.司馬光不敢再強求了,說不定真外放了,自己悲催了.實際這時趙頊真做錯了.若是領會司馬光這個以退為進,讓司馬光混一個樞密副使,司馬光心態又能好一點.關健他想不到啊,于是司馬光仇恨值一下子拉到了巔峰……

PS:好黑啊好黑……

哈哈.昨天還沒有好清,本想五更的,實在拼不出來了.今天五更,這是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