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 268 無聲之聲

戰場上可以聽到的,只有微寒的朔風呼嘯之聲,還有寶劍緩緩出鞘的聲音,白衣刀客沉默,癡仇亦無言,只見她左手持劍,右手凝氣,手中竟然凝聚出真氣的寒冰渦流。

“好強的真氣!”沙疾驚歎,剛才他本打算代替子書云出戰的,可惜未等他上,癡仇已經搶先出去了。沙疾清楚眼前的這個癡仇比自己的武功更強,在癡仇與策無名比過之後,他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癡仇的進步竟是如此的神速。

在癡仇劍剛剛出鞘的刹那,白衣刀客已經持刀攻上,無論從速度力道,還是從刀法本身上講,弧刀無一都是可以位列一流之列的。他的刀法似乎天生就是為了當殺手而存在的,飄逸靈動,犀利而致命,看似無威脅的一招,往往就是奪命殺招。

交淬的兵器之火,如煙花般絢爛,那是弧刀無一手中的縛刃天狂與癡仇手中的清靈。初次的交鋒,二人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又是這種古怪的劍法!”沙疾轉向子書云道,此時的子書云雖在調息,卻也聽的見沙疾的話。當然他也聽的到自清靈寶劍上傳來的音律。

“防備魔音的同時,又要防備劍法本身,任憑是誰也會忌憚幾分吧!”子書云停止了調息,睜開眼睛觀看這場曠世之斗。寂寞刀鋒方的人,亦都全神貫注關注著。

飄逸瀟灑,時如蜻蜓點水,時如秋夜飄零,這就是癡仇的弦中劍,相斗的二人,不僅武功都是奇高,而且打斗場面擁有相當高的欣賞效果。

“看來還是她略勝一籌!”寂寞刀鋒也看的出來,癡仇的弦中劍的威力正在逐步提升。

“她好厲害!”觀戰的小白以一種異常崇拜的目光看著懸空舞劍的癡仇。

“為何而戰,為誰之戰?”癡仇心中的執念,揮之不散。劍由心生,劍為情動,雖然劍法外型並未走樣,可劍中之音卻已變化,弦中劍本就是何足道用來抒發心緒的一套武功,和秋風的狂潮心法差不多,受情緒的影響。只不過,影響只是音律,而非劍法的威力。

“怎麼這個音律這麼奇怪?”不是很懂音律的沙疾轉問子書云。

“心緒已亂,她在想什麼啊!”作為一個准登徒浪子的子書云來說,琴棋書畫雖然不敢說樣樣精通,但琴中之意,他還是聽的出來的,他早就在沙疾之前聽出了不對的地方。

“不去想他,只有贏的信念就可!”癡仇也清楚自己的心並不全在戰場上,一遍一遍的將自己拉回正途。

分心的一戰,險象環生,卻依然保持平平的局面。

“兩儀劍法!”怎麼變成這個了,旁觀的子書云看到癡仇的招數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兩儀劍法,似這種劍法,早已經無法上台面了。

“危險!”沙疾在旁大喝提升癡仇,但為時已晚,白衣刀客抓住機會,冷鋒劃過,癡仇面具已落,清秀的面孔顯露出來。好在癡仇躲閃及時,此招只損壞掉了癡仇的面具。也就是這一招,徹底讓癡仇變的清醒。

再次交鋒,是另外一個癡仇,一個只有求勝的癡仇,劍鋒如芒,弦中劍似是無處不在。

“冰雪無盡!”癡仇右手天山六陽掌一旋,揮過之出,冰晶閃閃,刹那間,無數的生死符排山倒海一般砸向白衣刀客,白衣刀客知道這暗器的厲害之處,並不敢硬接,騰空而起,閃避此招,可招如其名,無論白衣刀客閃避到哪里,生死符似是無窮無盡跟隨而至。

“好強,已經到不用水的境界了嗎?”沙疾驚歎。

子書云微微一笑道:“你眼差了哦,她用的是內力,她發射生死符根本不是冰塊,而是她的內力。”

“那豈不是要消耗大量真氣?”

子書云道:“是啊,話說就算這樣,恐怕也是非一般人能辦到的。弧刀無一的不敗記錄恐怕今天要破掉了!”二人的談笑還未結束,戰場突變,閃避中的弧刀無一在接近癡仇的刹那,忽然張口,紫色的煙霧噴湧而出,迅速的彌漫開來。


“毒煙!”寂寞刀鋒的部屬許多人也不知道弧刀無一會有這手,急匆匆向後閃避這毒煙。

“卑鄙!”小白在旁亦看的清楚,大為癡仇鳴不平。

“這叫策略!”沙疾回過頭對小白嘿嘿一笑道。

“怪不得他一直不說話,原來是這樣!”癡仇只覺眼前一片昏花,但她還判斷的出弧刀無一的方位。

怒海滄流、濁浪排空、雪落無聲,癡仇看准目標後三式連環而出,擊向白衣刀客,此三招乃是弦中劍中的上上之招,也是用劍使用弦中劍的最高境界,面對此絕招,白衣刀客亦有些吃驚,急橫刀防禦,就在電光火石刀劍相會的瞬間,只聽兵器斷落的聲音,癡仇的手中清靈竟然斷掉了。

“這一局,我勝了!”弧刀無一見對手手中劍已折,才說出他的第一句話。

“未必!”癡仇雖覺得頭暈目眩,但意識依然存在。就在她話說完的瞬間,弧刀無一的雙眼忽然變的空洞,面部變的僵硬,手中刀脫手,竟直挺挺的昏厥于地。

“無聲之聲,可惜你並不懂!”癡仇長劍還鞘,踉蹌數步,走離了戰場。此一戰,勝負已分。

“將此服下,可清心解毒!”清劍走到癡仇面前,遞給癡仇一枚紅色藥丸。清劍早已判斷出那毒的屬性,因為弧刀含在口中之故,故並非是致命的毒,只是會讓人瞬間意識不清,視覺模糊而已。

“多謝!”癡仇想也沒想,將解毒之藥接過服下。意識漸清,看了看手中斷劍,黯然神傷道:“可憐清靈也無法承受這三招之力。”隨手將斷劍拋棄。

“寂寞刀鋒,你已輸了,還有何話說?”沙疾向前一步道。

“哈,想不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成敗都當泰然,刀鋒說話自然算數,任憑小白幫主處置。”寂寞刀鋒的話說的很豪氣,但是他心里也沒底,畢竟他心中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女生能說出什麼鬼主意來。

小白看了看清劍,又看了看寂寞刀鋒,微微一笑,道:“剛才所說不過是玩笑之話,如果刀鋒前輩非要領受的話,小白倒有一謀。”話到此處,現場一片寂靜,包括子書云在內的眾人,都不清楚小白是如何想的。同時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癡仇已經悄然離去。

“刀鋒前輩可知三聖門所在何地?”

“西山島。”寂寞刀鋒不知小白問此何意,但依舊如實回答。

小白又道:“果然調查的很清楚呢,可是刀鋒前輩可知除西山島外,還有一東山島?”

“哦?”寂寞刀鋒愈發的糊塗了。

“東山島亦屬三聖門的地域,如蒙前輩不棄,小白願以此地贈予,外加水域七十頃。以後互為唇齒,相互扶助,不知意下如何?”小白此語一出,不僅是寂寞刀鋒吃驚,就連子書云和沙疾亦是一驚,雖然他們不知道所謂的東山島有多大,但是七十頃水域他們還是知道,那相當于三聖門勢力范圍的三分之一還多。

寂寞刀鋒的屬下一時竟也都議論起來,寂寞刀鋒手一揮,眾人變的安靜下來,他眉毛一挑道:“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對于這種“處置”寂寞刀鋒還是始料未及的。

“因為你輸了啊!”小白燦爛一笑,天真無邪的笑容使別人很難懷疑她的誠意。

“也好,既然小白幫主有如此美意,刀鋒敢不笑納?”寂寞刀鋒拱手欣然接受。


“那明日小白就派人將東山島以及劃分的七十頃水域地圖送到刀鋒前輩手上,告辭!”小白說罷,帶著眾人,轉身竟欲離開。

“不留下喝一杯再走嗎?暖水閣的酒還未涼!”寂寞刀鋒笑問道。

“多謝好意,島上事情繁雜,請刀鋒前輩見晾!”小白終是率眾人乘船而走。

看著小白走掉的身影,寂寞刀鋒吩咐手下人搶救弧刀無一,卻見弧刀無一雙耳流血,已死了半刻了。

“真是好奇怪,明明贏了為什麼還要送好處給我們?”

“管那麼多,有好處盡管拿下來。七十頃哦,坐著不動也很賺了!”

聽著手下議論紛紛,寂寞刀鋒心頭卻有自己的想法,他看著小白離去的帆影暗道:“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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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好急!”沙疾踏上船板上的第一句話。

子書云知道沙疾是貪酒心起,寬慰道:“走的不急,去暖水閣的話,不曉得還要遇見什麼人,現在好了,管他來誰,都由寂寞刀鋒應付。”

“可為什麼還要給他水域以及島嶼,豈不是很虧?”沙疾此時也是三聖門的一員,身系于斯,心念于斯。

卻聽清劍在旁插嘴道:“三聖門正值存亡之秋,正待休生養息,若再有強敵入侵,恐寸土之地亦難保全,以東山島及水域為代價,換取一時安甯,也不失為上策。”

“一時安甯,怎麼講?”小白在旁問道。

“送島讓水這不是你說的話麼?”沙疾和子書云都是一愣。

“我也是聽清劍的說的,轉而敘述的啊。”小白一臉的冤枉相。

清劍繼續說道:“劃分水域的時候,除險要的水路外,其余接近岸邊以及外湖的水域,盡數劃給他們。若有外敵入侵,有他們的幫助,我們會輕松許多。”

“若是他們反水可怎麼辦?”小白奇道。

“這……”清劍竟也語塞。

“這個主意不是你自己想的吧?”子書云在旁笑道。

“是啊。”清劍無奈一歎。心道果然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內,只是自己並沒有出手比較意外,癡仇與芸本無心的出現也是未料之中。

子書云又道:“殺手最重要的莫過于信譽,了解這個,並且能想出這個主意的人只能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