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謝文昌說出咱們清兒二字,那肯定不是惹禍了.
她想到適才大夫人進門後大家議論的話.
說謝柔清在大小姐點砂後模仿大小姐祭祀,祭祀事大不容兒戲,這是大罪.
邵氏嚇的站不住沒敢再聽溜走了,提心吊膽的在家里躲著半日,想著不是謝大夫人讓人來罵,就是謝文昌來罵,沒想到竟然什麼都沒有.
"不是說清兒褻瀆山神嗎?"她纏身問道.
謝文昌依舊安安靜靜沒有跳腳.
"也沒有吧,山神也沒有發怒啊,要不然怎麼就出砂了?"他慢聲細語的說道.
出砂!
"真是咱們清兒點出砂了?"邵氏抓住謝文昌的胳膊顫聲問道.
這不可能!
只有長房長女血脈才是丹女,只有丹女才能做到這些事.
難道他們不是二房,是長房.
邵氏有些暈忽忽看著謝文昌,不對啊謝文昌是男人,自己雖然是女人,但是姓邵.
又或者自己不是邵家人,而是真正的謝家大小姐被送去邵家收養!
我才是謝家的丹主!
奇奇怪怪的念頭一瞬間在邵氏腦中亂撞,撞的她說出這一句話後就面色慘白陷入呆滯.
謝文昌看她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胡思亂想什麼啊!"他呵斥道.
邵氏一口氣緩過來,只覺得冷汗淋淋.
"老爺,你知道這會讓人胡思亂想,還說出這樣的話."她說道,"咱們清兒私自學丹女祭祀,踩塌了山石,這不是惹禍是什麼?那砂是大小姐點好的,清兒只是踩到了而已."
謝文昌哦了聲,看起來人像是喝醉了酒反應遲鈍一般,動作和神情都有些慢.
"那是清兒踩到了呢."他說道,"要不是清兒踩到,這一次就不出砂了."
邵氏心里砰砰跳.
謝文昌說的話也都是大實話,但為什麼聽起來讓人心慌的很,似乎有什麼念頭要沖出來,但這個念頭又是絕對不能沖出來的,從來未有過的,別說說出來,只要想一想就是罪過的.
"這是巧合!"她大聲喊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住砰砰跳的心,"你不要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大夫人和大小姐多生氣吧."
謝文昌哦了聲.
"對,對."他應聲,卻眼神閃爍抬腳向外走.
"你去哪?"邵氏見他神情不對忙拉住急問道.
"我,去郁山看看清兒."謝文昌脫口說道.
邵氏一把將他拽回來.
"你瘋了,現在去看她干什麼?"她低聲喝道.
謝文昌回過神點點頭.
"對,對,現在不能就去."他自言自語若有所思,"得再等等."
邵氏吐口氣,剛要轉身謝文昌卻又高聲喊人把長子叫來.
"你帶些東西,去山里看看你妹妹."他對長子吩咐道.
邵氏又嚇了一跳,長子也面色驚愕.
"只是送些東西,別讓人看到."謝文昌叮囑道,停頓一下,"再調些人手去郁山."
有關謝柔清的那些傳言他適才也聽到了,現在聽到父親這兩句話,其中包含的意思,已經接管家中生意的長子立刻心領神會了.
長子神情複雜,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是."他應聲.
邵氏此時也不說話了,看看謝文昌又看看轉身要走的長子.
"慢著."她低聲喊道.
長子回頭看她.
"都半年多了,連一件衣裳也沒給過她,不知道…"邵氏說道,說到這里聲音哽咽說不下去,轉身向內走,"我去給她收拾兩件衣裳."
長子看了眼謝文昌,謝文昌神情閃爍.
"當得起就不止是幾件衣裳,當不起也就是幾件衣裳."他低聲說道,"去跟你母親拿吧."
長子應聲是跟著邵氏向內而去.
謝文昌站在廳內,只覺得雙耳嗡嗡,心里似乎有一萬只螞蟻在趴,趴的他心慌意亂喘不上氣來.
"真是嚇死人了."他看著外邊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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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清從午睡中醒來,天已經近傍晚了,感覺一身的疲憊都沒了,她不由伸個懶腰.
這個動作做了一半又停下.
以前住在對面屋子里的謝柔嘉最愛做這個動作,她可是很不屑的,自從謝柔嘉走了以後,她倒是常常做這個動作.
還蠻舒服的.
謝柔清將懶腰伸完坐起身來,這時候水英肯定還睡的正香,她一面穿上鞋站起身一面向外間看去,就見謝柔嘉探頭看過來.
"你醒了."她眼睛彎彎用氣聲說道.
謝柔清一腳坐回床上,拐杖落地的聲音蓋過了她發出的短促的呼聲.
嚇死人了!
謝柔嘉踮著腳一溜煙的跑進來.
"你,你."謝柔清突然不想說你瘋了這句話了.
她明顯已經瘋了好幾次了.
"你怎麼進來的?"她低聲說道,看了看外邊,"很多人看著呢."
自從點砂結束往回走的時候她就發現身邊多了很多監視的人,雖然還跟以前沒有控制她的行動,但很顯然身邊時刻不會斷人了.
尤其是這個小木屋四周,不知道多少雙眼盯著.
而山里也開始搜山了吧?
是因為這樣她才跑到這里來的嗎?
真可惜這個木屋太簡陋了,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這可怎麼辦?
謝柔清攥緊了手.
"別擔心,他們沒看到我."謝柔嘉坐在地上,仰頭看著謝柔清低聲笑道,"我也不是被他們逼得無路可走了,我來時特意跟你講講點砂的事的."
謝柔清心中稍安,但還是繃著臉.
"我已經讓你看我敢了,沒必要再做第二次."她說道.
"一次怎麼夠."謝柔嘉瞪大眼說道,"三局兩勝呢."
謝柔清翻個白眼.
"你今天點砂的時候親自感受到了什麼叫生什麼叫死,就是這樣做,認真的去看,草木土石都會告訴你很多事."謝柔嘉低聲說道,"有句經文是這樣說的……"
她的話說到這里耳朵一動,有尖細的鳥鳴傳入.
"有人來了."她說道.
謝柔清蹭的站起來.
"躲箱子里."她急聲說道,一指牆邊的一只舊木箱子.
謝柔嘉疾步過去.
"沒事,別擔心我."她說道,"我不會讓他們抓住."
謝柔清用拐杖頓了頓地.
現在誰安慰誰啊!操的都是什麼心!
謝柔嘉笑著翻身進了箱子,外間的水英也被謝柔清的拐杖聲驚醒.
"小姐你醒了,餓了吧我去做飯."她喊道,一面光著腳就向外走,剛邁出門就咦了聲,"你誰啊?"
謝柔清深吸一口氣拄著拐杖走到外間,站在屋內看到木柵欄外一輛馬車停下來,一個女孩子正帶著兩個仆婦走進來.
"你誰啊你,誰讓你進來的!"水英喊道.
謝瑤嗤聲.
"誰讓我進來的?"她似笑非笑說道,瞥了這丫頭一眼,"這是我家的地方,我進來還你這個野丫頭允許嗎?"
她的話音才落,就見那野丫頭一抬手,耳邊噗的一聲響,裙角被釘在地上,一只的箭頭在上閃著寒光.
謝瑤頭皮發麻背上出了一層汗.
她尖叫一聲.
仆婦才看到出了什麼事.
"大膽!"
"來人!"
她們亂亂的喊道,一個擋在謝瑤身前,一個慌忙去拔箭頭.
有幾個護衛從一旁走出來.
"那個丫頭要殺人,快把她拿下!"謝瑤伸手指著水英喊道.
水英面色無懼,手再次抬起來.
護衛面色一變,嗆啷一聲拔出刀劍就要撲上來.
"你是死了還是傷了?怎麼要殺人了?"謝柔清說道,拄著拐走出來,將水英掩在身後.
謝瑤看著她哼了聲,裙子上的箭已經被仆婦拔出來.
謝瑤拎了拎裙子,看著其上明晃晃的洞.
"多謝你家丫頭手下留情,要不然就是我身上填個洞了."她說道.
"你來干什麼?"謝柔清木然問道.
謝瑤放下裙子,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來,兩個仆婦忙小心的跟著防備的看著水英.
"三妹妹,姐姐來看看你啊."她說道,"聽說你今天出了大風頭,我來給你祝賀一下啊."
說著指了指身旁仆婦手里的拎著的食盒.
"都是你愛吃的."
"你想干什麼?"水英喊道,人再次抬起手.
"抓住她!"謝瑤尖聲喊道,躲在仆婦身後.
嗆啷一聲刀箭相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風聲而過,從兩旁也跳出幾個侍衛,齊齊的撲向水英.
水英已經跳開了,但有更多的護衛冒出來,還有一張網被拋過來.
水英到底沒躲過被罩住跌倒在地上.
"不許動!"
謝柔清厲聲喝道.
"別累害我!"
這突然的喊聲讓眾人都愣了下,護衛們也停了手.
謝瑤被喊的也是一怔,然後有些氣急的回過神.
"誰讓你們聽她的!"她喊道.
護衛們這才忙用刀劍按住地上要掙紮起身的水英,水英不動了,侍衛們也沒有再動手.
謝柔清神情木然沒有再說話.
耳內傳來細碎的聲音,是箱子蓋上的聲音.
屋子里的那人停下動作了.
謝柔清握緊了手里的拐杖.
"你擺什麼架子!你以為你誰啊!"謝瑤看著她喝道.
謝柔清木著臉沒有理會她.
謝瑤也不再理會她,轉頭看著被抓住的水英.
"早防著你呢臭丫頭,知道你有這手段."她咬牙說道,一擺手,"給我拖下去."
"你們敢動小姐試試,你們敢動小姐試試,你們會不得好死."水英大聲喊道.
"塞住她的嘴."謝瑤喝道.
院子里喊聲消失,只有水英嗚嗚的聲音.
"你們都出去,沒我的話,不許近前."謝瑤說道,說到這里又補充一句,"我是奉大夫人的命令來的."
一個仆婦拿出一個靈牌給護衛們看.
護衛們看到靈牌立刻應聲是退了出去,被拖出去的水英在地上滑出一道土痕.
院子里安靜下來,謝瑤吐口氣轉過身對著一直站在廊下擋著門的謝柔清一笑.
"三妹妹,站著累不累啊,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她說道.
"滾."謝柔清說道.
謝瑤抬腳上前.
"說實話,我可討厭你了,當初明明你長得這麼丑,對惠惠也不客氣,偏偏就因為你是二房的女兒,就能輕易的坐在惠惠身邊,不像我費了那麼多心思,賠了那麼多小心."她低聲咬牙說道,"你憑什麼啊,你哪里配啊?"
謝柔清看著她嘴邊一絲嘲笑.
"還有你這樣子,明明什麼都不是,還總是一副高人一等."謝瑤說道,說到這里眼中閃過一絲笑,靠近幾分,"那次祭祀沒要了你的命,只要掉你一條腿,算你命大."
謝柔清神情依舊木然.
謝瑤有些無趣又更加恨恨.
"現在你知道了吧,你被獻祭的事是我安排的,你感覺怎麼樣啊?不謝謝我送你這個風光的機會嗎?"她挑眉說道.
"你安排?"謝柔清看著她笑了,"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都這樣了還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你看看你這樣,有什麼資格瞧不起別人啊?
謝瑤一甩手.
"來啊請三小姐坐下."她咬牙說道.
兩個仆婦立刻沖過來按住謝柔清,要將她向地上按坐下去,謝柔清握緊了拐杖咬牙挺直脊背.
"妹妹就別客氣了,快坐吧,我親自伺候妹妹你吃飯."謝瑤笑吟吟說道,打開了食盒端起一碗茶湯走向謝柔清.
掙紮的謝柔清肩頭一甩,竟然甩開了這兩個粗壯的仆婦,人向後退去.
兩個仆婦舉著手站在原地.
"干什麼?"謝瑤嚇了一跳喊道,"你們兩個也抓不住一個瘸子嗎?"
兩個仆婦看著她身形不動,唯有眼珠轉動.
"小姐,我們動不了了."她們聲音驚慌的說道.
動不了?什麼意思?
謝瑤神情愕然看向謝柔清.
謝柔清忍不住扭頭看向室內.
里面有人!
謝瑤頓時汗毛倒豎.
"誰在里面!"她尖聲喊道,一面向後退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她發現自己也不能動了,原本應該發出的尖聲也變的沙啞細小無力.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啊,被人發現了."
一個男聲從室內傳來.
謝柔清看著室內,木然的臉上瞬時迸裂,有驚愕有激動似乎要笑又似乎要哭但又要繃住.
邵銘清.
邵銘清!
邵銘清!
穿著一身黑衣袍,瘦削的少年人手里舉著一根正在燃燒的木條慢悠悠的走出來.
木條上的青煙隨著他另一只手的擺動嫋嫋.
青煙卻沒有散開,而是穩穩的凝結成一條線晃晃悠悠的將謝瑤以及兩個仆婦纏繞起來.
"嗯,那個家伙到底是巫師還是雞鳴狗盜之徒啊,私藏著這都是什麼東西啊."邵銘清一面說道,看著手里的木條搖搖頭,"巫術不是巫術,竟然是迷藥,真是丟了本少爺的臉,早知道不偷他的東西了,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
他說著對謝瑤抬眼展顏一笑.
"對不住啊瑤小姐,讓你中了迷藥受委屈了,本該我用些場面的巫術,最不濟跟你打一架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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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周末開心,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