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死我還不想死!
謝文興從地上跳起來.
"都散開散開,不許胡鬧了!成何體統!"他厲聲喝道.
眾人也紛紛回過神,顧不得外邊弓弩內里棍棒,分別湧向謝大夫人和謝柔嘉.
"有話關起門說."
"夫人啊我求您了真不能再鬧了."
"嘉嘉嘉嘉伯父給你跪下了別鬧了."
哄著勸著靠著人多不怕死硬是將這母女兩個拉開,將這劍拔弩張氣氛攪得如同街市.
周成貞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面對謝文興等幾個老爺們忐忑的施禮忙擺手.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你們的祭祀重要,該怎麼來怎麼來,別讓我耽誤你們."他無比真誠的說道.
"世子,世子說笑了."謝文興尷尬的說道,"世子這邊亂,您快請到下邊的宅子里歇息."
周成貞笑著搖頭.
"歇息什麼,我又不累,下去宅子有什麼看的,還是這邊好看."他說道,又伸手一指,"哇!那邊是真的尸體嗎?真的當場射死的嗎?"
謝文興只覺得頭一個變成兩個大,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說的是適才被射死的要去抓謝柔嘉的那四個侍衛.
"不是不是."他只能打著哈哈,轉頭對身邊的老爺們低聲喝,"快抬下去!"
不用他吩咐那邊也自有人急急的去抬.
這邊還沒落定,那邊適才跪下震驚的礦工們倒被這混亂驚醒,想到了方才聽到的話,想到那些話的意思.
老丹主!
老丹主!
丹主們啊!
老丹主被大丹主逼死了,大丹主又和大小姐刀劍相向.
"山神啊!老丹主啊!"
不知道那個礦工帶頭悲愴的大喊一聲以頭碰地大哭,立刻礦工們紛紛大哭起來.
這發自內心毫不掩飾的宣泄的哭聲喊聲滾滾如雷,立刻蓋過了現場的紛亂,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日!"
周成貞瞪眼喊道,用手里的鳥籠子戳謝文興.
"大老爺,這是祭祀吧?這開始了吧?原來這祭祀開場不僅要拿箭互相射,還要哭啊,有意思有意思,跟三月三不一樣啊,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謝文興不知道是被哭聲嚇的還是被鳥籠戳的差點栽倒.
我日!
他心里也跟著喊道.
這群下賤的東西們跟著添什麼亂!
"快趕走快趕走!"他顧不得周成貞,急聲喝道,對著場中的人擺手,話音未落,又被周成貞戳了下.
"弓弩手什麼時候開始再射箭?"周成貞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指了指.
謝文興這才看到被謝柔嘉召喚出來的弓弩手們還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被場中的混亂周成貞的出現驚擾,手里的弓弩還牢牢的對准被擁簇著的謝大夫人.
我日!
謝文興心里再次喊道.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周成貞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什麼祭祀儀式,什麼哭什麼真死人不過是插科打諢看笑話罷了.
謝家這笑話,大了!
耳邊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山神啊!老丹主啊!"
沒有多余的話,唯有哭聲以及這重複的兩個名字,那種赤裸裸的悲傷宣泄聲聲泣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哭聲感染,謝文興也覺得滿心的悲涼.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精心經營這麼多年,落到今日這個局面.
"謝柔嘉!"
謝文興也不管什麼周成貞了,如果不制止這母女兩個,安撫了世子,還有郡王,還有皇帝,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疾步向謝柔嘉沖去,推開亂哄哄的人們.
"謝柔嘉,快讓這些人收起來."他急聲喝道,指著四周的弓弩手,"世子爺在呢."
謝柔嘉撩了他一眼.
"世子爺在怎麼了?"她說道,看向周成貞.
周成貞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看過來嘴角彎彎一笑.
"世子啊!"謝文興急道,"說不定是皇帝派來的,你可別胡鬧了."
謝柔嘉嗤笑一聲.
胡鬧?
這叫什麼胡鬧,鎮北王私藏始皇鼎,才是胡鬧.
她伸手做個手勢.
就說了還是這個女兒稍微好一點.
謝文興松口氣看著那邊的弓弩手.
沒什麼變化.
"嘉嘉?讓他們退下啊."謝文興面色一僵再次說道.
"我的人退下了."謝柔嘉說道.
退下了?
謝文興看向還站在原地的一群跟柱子似的弓弩手.
"那他們是誰的人?"他脫口問道.
謝柔嘉看向周成貞,謝文興想到什麼帶著幾分愕然也看過去.
周成貞正打開鳥籠子,籠子里的鳥呼啦啦的飛了出去,他抬起頭對著謝柔嘉再次彎彎一笑,抬起手.
"放箭."
謝文興看到周成貞的口型說道.
我日!
謝文興心里喊道,下意識的抱住頭蹲下.
耳邊響起刺耳的破空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很快吵鬧的嘈雜褪去,只有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沒疼也沒死.
謝文興顫顫的抬起頭,看到四周的人也都試探著抬起頭,再看那些箭都射在地上.
原地只有謝大夫人謝柔嘉站著,再遠處邵銘清謝柔清等人也穩穩不動.
周成貞一腳踢開一塊碎石,撩衣坐在山石上,看著他們.
"世子爺."謝文興說道,"您這是?"
"你們太吵了."周成貞說道.
謝大夫人冷冷看著他.
"你敢對我們動手?"她說道.
"我不敢啊,我只是在幫忙."周成貞說道,"你們剛才不是互相要對砍了嗎?你們死了,說是你們自己為祭祀獻身,也沒什麼不可信."
他說著又哈哈笑,指著那邊還在痛哭的礦工.
"你看,他們為你們山神啊丹主啊哭的多痛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文興只覺得腦子越發的亂.
"都別哭了!"他對著礦工們喝道.
哭聲沒有絲毫的停滯.
"讓他們住口!"謝文興更加憤怒喊道.
地上的管事們忙起身抓起棍棒鞭子就向礦工們沖去.
"滾!"
"滾!"
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礦工們卻任憑棍棒鞭子落在身上頭上,依舊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住手!"謝柔嘉喝道,抬腳向這邊疾步而來.
伴著她這一聲住手,就聽得嗡的一聲響,一個正舉起鞭子狠狠打下去的管事慘叫一聲捂著手跪在地上,血從手的縫隙里湧出來.
所有的人都不敢動了.
這個周成貞是謝柔嘉的人.
謝柔惠面色已經白的不能再白了,她慢慢的向謝大夫人身邊移了移.
這小混帳可真敢趁機射死自己,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今天已經完了,只有保住命,才能再求得一線生機,必須保住命.
謝柔嘉頭也沒有回一下徑直走到礦工們前面.
礦工們還在大哭,他們的心神已經崩潰.
"山神啊!老丹主啊!"
"山神啊!"
山神啊,看看吧,看看吧,發生了什麼事啊.
"老丹主啊!"
老丹主啊,神的使者啊,死在了自己的女兒手里啊.
看看吧,看看這一切吧.
謝柔嘉眼澀,轉身合手對著郁山跪拜下去.
"祈祈!神魂!生魂!生靈!死靈!聽我祈祈!"
低沉悠長帶著哭聲的歌聲念念而起.
"有刀!有弓!有鼎!有樽!列列具備!"
她吟唱著,抬起身抬起手,對著高山密林.
"山陡壁峭路遠,北邙在前山."
她站起身,慢慢的邁步.
隨著她的邁步有鼓聲沉沉的響起.
邵銘清後退一步,讓坐下來的謝柔清展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她低著頭一只手拍打著小鼓,似乎不看也不聽,鼓聲伴隨著謝柔嘉的舞步搖曳.
"巍巍重巒疊嶂,滔滔白水波險."
"千里路遙萬里遠,送你歸途攀上岩."
伴著謝柔嘉的歌聲,痛哭的礦工們聲音漸漸齊整,哭聲似乎也起伏節奏.
"昔日春烈如火焰,而今年邁白發蒼."
"亡終無奈何,離別淚汪汪."
"山神送出屏風畫,雄雞引路高鳴唱."
"歸去歸去,上路路上."
"過前山,是北邙."
"過前山,是北邙."
"告山神魂歸,告山神魂歸,納之,納之,安之,安之."
"求山神魂歸,求山神魂歸,平之安之,平之安之."
謝柔嘉再次俯身跪地,在她身後礦工們舉起手沙啞的哭聲齊唱.
"納之安之,平之安之."
三叩三拜之後,身後的哭聲漸漸停下,謝柔嘉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們.
"山神已告慰,老丹主的魂靈已歸,無草不死,無木不萎,爾康爾壽,有得有失."她說道,"起身吧."
礦工們再次施禮叩拜,雖然一個個悲傷滿面,但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癲狂無神.
風雨也都散去,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場安神祝禱的緣故,雖然四周弓弩手依舊虎視眈眈,但現場的氛圍平順了很多.
"世子爺,您看這的確是我們謝家在祭祀,您誤會了."謝文興誠懇的說道.
周成貞挑眉.
"誤會?我的確有些誤會."他說道,伸出手指過來.
看到他抬手,在場的人都有些緊張,那些弓弩手的弩箭可是隨著他的手的.
看到他的手指向自己,謝柔惠不由咬住了下唇.
他,他,敢!
周成貞對著她一笑,手移開了,又落在謝柔嘉身上.
謝柔嘉看也沒看他一眼,背對眾人看著郁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兩個誰是丹女啊."周成貞說道,"我分不出來啊,你們誰告訴我?我有件事要丹女幫個忙."
"她是丹女."謝大夫人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
周成貞哦了聲,看看她.
"是嗎?"他問道.
話音未落,就有人站出來.
"不是."
男聲顫顫,但卻帶著堅定.
謝文興閉上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個方向.
謝文昌站在人前,一副上刀山的神情.
"她不是."他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又一指謝柔嘉,"她是!"
謝文昌反了!謝文昌反了!
謝文興心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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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期間有月票雙倍.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說幾點的都有……
不過可以肯定的2-6號投最保險(*^..^*)
大家不要半夜投票,從2號開始吧.
PS:又到9月30日了,紀念下兩年前的名門完結之夜,那時候的大家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
PS:假期愉快,晚安,明日更新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