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強止

你們想死我還不想死!

謝文興從地上跳起來.

"都散開散開,不許胡鬧了!成何體統!"他厲聲喝道.

眾人也紛紛回過神,顧不得外邊弓弩內里棍棒,分別湧向謝大夫人和謝柔嘉.

"有話關起門說."

"夫人啊我求您了真不能再鬧了."

"嘉嘉嘉嘉伯父給你跪下了別鬧了."

哄著勸著靠著人多不怕死硬是將這母女兩個拉開,將這劍拔弩張氣氛攪得如同街市.

周成貞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面對謝文興等幾個老爺們忐忑的施禮忙擺手.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你們的祭祀重要,該怎麼來怎麼來,別讓我耽誤你們."他無比真誠的說道.

"世子,世子說笑了."謝文興尷尬的說道,"世子這邊亂,您快請到下邊的宅子里歇息."

周成貞笑著搖頭.

"歇息什麼,我又不累,下去宅子有什麼看的,還是這邊好看."他說道,又伸手一指,"哇!那邊是真的尸體嗎?真的當場射死的嗎?"

謝文興只覺得頭一個變成兩個大,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說的是適才被射死的要去抓謝柔嘉的那四個侍衛.

"不是不是."他只能打著哈哈,轉頭對身邊的老爺們低聲喝,"快抬下去!"

不用他吩咐那邊也自有人急急的去抬.

這邊還沒落定,那邊適才跪下震驚的礦工們倒被這混亂驚醒,想到了方才聽到的話,想到那些話的意思.

老丹主!

老丹主!

丹主們啊!

老丹主被大丹主逼死了,大丹主又和大小姐刀劍相向.

"山神啊!老丹主啊!"

不知道那個礦工帶頭悲愴的大喊一聲以頭碰地大哭,立刻礦工們紛紛大哭起來.

這發自內心毫不掩飾的宣泄的哭聲喊聲滾滾如雷,立刻蓋過了現場的紛亂,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日!"

周成貞瞪眼喊道,用手里的鳥籠子戳謝文興.

"大老爺,這是祭祀吧?這開始了吧?原來這祭祀開場不僅要拿箭互相射,還要哭啊,有意思有意思,跟三月三不一樣啊,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謝文興不知道是被哭聲嚇的還是被鳥籠戳的差點栽倒.

我日!

他心里也跟著喊道.

這群下賤的東西們跟著添什麼亂!

"快趕走快趕走!"他顧不得周成貞,急聲喝道,對著場中的人擺手,話音未落,又被周成貞戳了下.

"弓弩手什麼時候開始再射箭?"周成貞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指了指.

謝文興這才看到被謝柔嘉召喚出來的弓弩手們還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被場中的混亂周成貞的出現驚擾,手里的弓弩還牢牢的對准被擁簇著的謝大夫人.

我日!

謝文興心里再次喊道.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周成貞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什麼祭祀儀式,什麼哭什麼真死人不過是插科打諢看笑話罷了.

謝家這笑話,大了!

耳邊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山神啊!老丹主啊!"


沒有多余的話,唯有哭聲以及這重複的兩個名字,那種赤裸裸的悲傷宣泄聲聲泣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哭聲感染,謝文興也覺得滿心的悲涼.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精心經營這麼多年,落到今日這個局面.

"謝柔嘉!"

謝文興也不管什麼周成貞了,如果不制止這母女兩個,安撫了世子,還有郡王,還有皇帝,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他疾步向謝柔嘉沖去,推開亂哄哄的人們.

"謝柔嘉,快讓這些人收起來."他急聲喝道,指著四周的弓弩手,"世子爺在呢."

謝柔嘉撩了他一眼.

"世子爺在怎麼了?"她說道,看向周成貞.

周成貞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看過來嘴角彎彎一笑.

"世子啊!"謝文興急道,"說不定是皇帝派來的,你可別胡鬧了."

謝柔嘉嗤笑一聲.

胡鬧?

這叫什麼胡鬧,鎮北王私藏始皇鼎,才是胡鬧.

她伸手做個手勢.

就說了還是這個女兒稍微好一點.

謝文興松口氣看著那邊的弓弩手.

沒什麼變化.

"嘉嘉?讓他們退下啊."謝文興面色一僵再次說道.

"我的人退下了."謝柔嘉說道.

退下了?

謝文興看向還站在原地的一群跟柱子似的弓弩手.

"那他們是誰的人?"他脫口問道.

謝柔嘉看向周成貞,謝文興想到什麼帶著幾分愕然也看過去.

周成貞正打開鳥籠子,籠子里的鳥呼啦啦的飛了出去,他抬起頭對著謝柔嘉再次彎彎一笑,抬起手.

"放箭."

謝文興看到周成貞的口型說道.

我日!

謝文興心里喊道,下意識的抱住頭蹲下.

耳邊響起刺耳的破空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很快吵鬧的嘈雜褪去,只有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沒疼也沒死.

謝文興顫顫的抬起頭,看到四周的人也都試探著抬起頭,再看那些箭都射在地上.

原地只有謝大夫人謝柔嘉站著,再遠處邵銘清謝柔清等人也穩穩不動.

周成貞一腳踢開一塊碎石,撩衣坐在山石上,看著他們.

"世子爺."謝文興說道,"您這是?"

"你們太吵了."周成貞說道.

謝大夫人冷冷看著他.

"你敢對我們動手?"她說道.

"我不敢啊,我只是在幫忙."周成貞說道,"你們剛才不是互相要對砍了嗎?你們死了,說是你們自己為祭祀獻身,也沒什麼不可信."

他說著又哈哈笑,指著那邊還在痛哭的礦工.


"你看,他們為你們山神啊丹主啊哭的多痛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文興只覺得腦子越發的亂.

"都別哭了!"他對著礦工們喝道.

哭聲沒有絲毫的停滯.

"讓他們住口!"謝文興更加憤怒喊道.

地上的管事們忙起身抓起棍棒鞭子就向礦工們沖去.

"滾!"

"滾!"

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礦工們卻任憑棍棒鞭子落在身上頭上,依舊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住手!"謝柔嘉喝道,抬腳向這邊疾步而來.

伴著她這一聲住手,就聽得嗡的一聲響,一個正舉起鞭子狠狠打下去的管事慘叫一聲捂著手跪在地上,血從手的縫隙里湧出來.

所有的人都不敢動了.

這個周成貞是謝柔嘉的人.

謝柔惠面色已經白的不能再白了,她慢慢的向謝大夫人身邊移了移.

這小混帳可真敢趁機射死自己,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今天已經完了,只有保住命,才能再求得一線生機,必須保住命.

謝柔嘉頭也沒有回一下徑直走到礦工們前面.

礦工們還在大哭,他們的心神已經崩潰.

"山神啊!老丹主啊!"

"山神啊!"

山神啊,看看吧,看看吧,發生了什麼事啊.

"老丹主啊!"

老丹主啊,神的使者啊,死在了自己的女兒手里啊.

看看吧,看看這一切吧.

謝柔嘉眼澀,轉身合手對著郁山跪拜下去.

"祈祈!神魂!生魂!生靈!死靈!聽我祈祈!"

低沉悠長帶著哭聲的歌聲念念而起.

"有刀!有弓!有鼎!有樽!列列具備!"

她吟唱著,抬起身抬起手,對著高山密林.

"山陡壁峭路遠,北邙在前山."

她站起身,慢慢的邁步.

隨著她的邁步有鼓聲沉沉的響起.

邵銘清後退一步,讓坐下來的謝柔清展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她低著頭一只手拍打著小鼓,似乎不看也不聽,鼓聲伴隨著謝柔嘉的舞步搖曳.

"巍巍重巒疊嶂,滔滔白水波險."

"千里路遙萬里遠,送你歸途攀上岩."

伴著謝柔嘉的歌聲,痛哭的礦工們聲音漸漸齊整,哭聲似乎也起伏節奏.

"昔日春烈如火焰,而今年邁白發蒼."

"亡終無奈何,離別淚汪汪."


"山神送出屏風畫,雄雞引路高鳴唱."

"歸去歸去,上路路上."

"過前山,是北邙."

"過前山,是北邙."

"告山神魂歸,告山神魂歸,納之,納之,安之,安之."

"求山神魂歸,求山神魂歸,平之安之,平之安之."

謝柔嘉再次俯身跪地,在她身後礦工們舉起手沙啞的哭聲齊唱.

"納之安之,平之安之."

三叩三拜之後,身後的哭聲漸漸停下,謝柔嘉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們.

"山神已告慰,老丹主的魂靈已歸,無草不死,無木不萎,爾康爾壽,有得有失."她說道,"起身吧."

礦工們再次施禮叩拜,雖然一個個悲傷滿面,但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癲狂無神.

風雨也都散去,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場安神祝禱的緣故,雖然四周弓弩手依舊虎視眈眈,但現場的氛圍平順了很多.

"世子爺,您看這的確是我們謝家在祭祀,您誤會了."謝文興誠懇的說道.

周成貞挑眉.

"誤會?我的確有些誤會."他說道,伸出手指過來.

看到他抬手,在場的人都有些緊張,那些弓弩手的弩箭可是隨著他的手的.

看到他的手指向自己,謝柔惠不由咬住了下唇.

他,他,敢!

周成貞對著她一笑,手移開了,又落在謝柔嘉身上.

謝柔嘉看也沒看他一眼,背對眾人看著郁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兩個誰是丹女啊."周成貞說道,"我分不出來啊,你們誰告訴我?我有件事要丹女幫個忙."

"她是丹女."謝大夫人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

周成貞哦了聲,看看她.

"是嗎?"他問道.

話音未落,就有人站出來.

"不是."

男聲顫顫,但卻帶著堅定.

謝文興閉上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個方向.

謝文昌站在人前,一副上刀山的神情.

"她不是."他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又一指謝柔嘉,"她是!"

謝文昌反了!謝文昌反了!

謝文興心里喊道.

******************************

十一期間有月票雙倍.

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說幾點的都有……

不過可以肯定的2-6號投最保險(*^..^*)

大家不要半夜投票,從2號開始吧.

PS:又到9月30日了,紀念下兩年前的名門完結之夜,那時候的大家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

PS:假期愉快,晚安,明日更新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