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走了，看著遠去的孔子，夫差問公冶長：你知道人為什麼要穿衣服嗎？公冶長說：夫子說，人穿衣服，學禮，是人與獸的區別。夫差歎氣：別胡扯了，人穿衣服，是掩飾自己的難堪，人是野獸，穿上衣服，就不必給人看自己的弱處啦。你的夫子啊，他快要死了。
曾點與曾參收到了公冶長與冉求的信，都說到了黃池會盟。公冶長說，吳王在黃池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人更驕奢了，大臣的話也聽不進去，原來他最信任的孫武也不大放在眼里了。伍子胥勸吳王攻楚，為了一個伍子胥，不知要死多少人，這哪里是仁義之舉啊？夫子在黃池會上，不像在夾谷會盟那麼有神采了，夫子只是勸吳王不要一意孤行，再也不多說什麼。冉求信里說，夫子不知上哪一條船合適，他想與南子一起風雨同舟，卻又怕靈公不能容他。他不想與太子蒯聵一氣，太子那人太陰鷙了，他是一個陰謀家，只玩權術，太子行刺靈公，只是早早晚晚的事兒。夫子一心想幫南子，想通過教輒學做君子之德來求得衛國的安定，這不是舍本求末嗎？曾點不贊成冉求的看法，他說：夫子有大心，他願幫南子，就是幫靈公，但願靈公會成功；如果靈公能等到輒做了國君，衛國就能安定下來，夫子也就在衛國紮下了根基。
曾參說，夫子應早做決斷，或是與靈公殺了太子，或是與太子推翻靈公，只有這樣，才能在衛國取得先機。曾點不贊成，父子兩個吵起來。曾點與曾參討論夫子行事，忘了耕田，忘了拔草，地也荒蕪了，父子兩個趴在地上看左丘明畫的地圖，在衛國那丘陵地帶，有一個國都叫帝丘，夫子與靈公正向帝丘進發。曾參說，靈公與蒯聵的爭斗會有結果的，夫子也一定會幫靈公。
在回國的途中，叔孫仇與孟孫忌請孔子飲酒。孔子舉杯，正與兩人酬酢，忽聽得車響聲，有人呼吼：別走了衛靈公，殺衛靈公！出帳去看，看到晉國大軍圍上來，把幾十頂帳篷團團圍住，有人高呼：叫衛靈公出來！叫他出來！當先站在車上的，正是衛國太子蒯聵。
孔子忙趕回帳內，看到衛靈公正坐在帳內，子路等人圍護，束手無策呢。子路說：請國君上車，我們護著國君，沖出去。衛靈公說：你沒看到嗎？都是晉人的兵馬，不贊成夫差做盟主就好了，我不贊成夫差做盟主就好了。衛靈公流淚，看著孔子。孔子說：國君放心，我們要沖出去，與他一拼。衛靈公說：拼不得，拼不得。夫子，也許你說的對，衛國要行仁義就好了，我行仁義之道，太子不會這樣子的，我行事不仁，他也不義，父子相殘，衛國就完蛋了。
衛靈公唏噓再三，徘徊不睡，直到天亮。
三國人都到了陣前，看蒯聵揚威。蒯聵叫喊：聽著，我要與我衛國的國君算賬，他荒淫無恥，不修德政，我要替衛國人除害！你們都閃開，孔丘，你躲開，我獨一個與他算賬！黎相、叔孫大夫、孟孫大夫，你們不願與我為敵吧，也不願與晉國為敵吧？叔孫仇與孟孫忌都不出聲，看著黎鋤。黎鋤笑一笑，說：你要與衛國使者為難，我們便插手，如是你與父親一人獨自談話，這可是家事啊，別人便無法插手。蒯聵大喜，說：好好，我就與我父親一人談話，我們衛國人的事兒，要我們自己來辦。老爺子，讓晉軍讓開，我只與你拼，讓你的人來啊！
衛靈公大叫：好啊，我們拼一拼，跟這個混蛋拼！沖啊！但無論衛靈公怎麼喊，衛國兵卒皆不動。一個將領說：平時國君那麼喜歡大將軍、二將軍，大敵當前，就派它迎敵吧！
兵卒放出大將軍、二將軍，兩只鶴從籠子里走出來，看到兵卒，竟也不怯，挺胸昂頭，在陣中走來走去，用長長的喙啄兵卒的長戈。眾兵卒皆笑，大呼叫：大將軍、二將軍，沖啊，沖啊！兩鶴抬頭看兵卒，不理他們。齊、魯、衛、晉人皆笑。
孔子令子路、冉求把持住鶴，對眾兵卒說：你們聽著，我與我的弟子都不是衛人，國君與蒯聵相爭，與我們無關。衛靈公看著孔子，很驚訝，不明白他何以這麼說。孔子說：你們中間誰是衛國人，家里有人在衛的，舉手！眾兵卒都舉起手來。孔子說：你們不能眼看著國君給人殺掉，你們是衛國人，要是回到衛國，敢對別人說，因為國君養鶴，你們就不管他的死活，眼睜睜看著他給人殺死嗎？眾兵卒都低下了頭，一將領說：夫子，國君要是殺了大將軍、二將軍……就是這兩只鶴，我們就與太子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