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顏回問有關小人的事兒，孔子說，常常攻擊別人的優點，能說會道，險惡地揭發別人的缺點，內心虛偽，卻以此為聰明。別人有過失，他就幸災樂禍，高興無比。認為學習是恥辱，同時又看不上沒有才能的人，這種人啊就是小人。
顏回問：小人的話跟君子說的話相同，君子得細心分辨才能看清楚嗎？孔子說，君子靠自己的行為說話，小人憑善辯的舌頭說話。因此君子在追求義的行為上，痛恨別人不那麼努力，而平時與人們的關系是很融洽的。小人呢，在制造煩亂的行為上志同道合，可平時就互相猜忌，互相憎惡了。
面對著一身素孝的南子，叔孫仇、黎鋤目瞪口呆。南子一身白衣，一塵不染，淚水像是花，臉頰如豔陽，照得叔孫仇與黎鋤不知所措。南子太美了，美得出乎二人的想象。黎鋤想：孔夫子真得了這個美人的歡心，豔福不淺啊。南子依偎在孔子的身上，哭，哭得很傷心，沒了靈公，她便不再是國君夫人了，心里也很悲痛。她心里只有孔子，衛靈公把衛國托付給孔子，她要用孔子做相，振興衛國。
南子說：請夫子主事，主持衛國大事，扶立輒做國君。
黎鋤大呼：不可！他站出來，對南子說：誰都可以做衛國的國相，獨有孔夫子做不得！南子瞪眼看他，她不明白，齊、魯是國君托付國事的大國，怎麼會不願意孔子做相呢？就連叔孫仇也瞪眼看黎鋤，不知他為什麼忽而發難。南子說：我聽說了，國君死前吩咐要用孔夫子為相，難道黎相沒聽到嗎？黎鋤笑笑：聽到了，但絕不能用孔子。用他，就會亂了衛國的國政。眾人不明白，只瞪眼看他，黎鋤說：國君去與會，黃池會盟後，國君死于太子之手，雖說國君托付孔夫子，要他做衛國的國相。但他不能完成君夫人的囑托，不能為國君而死，怎麼能做衛國國相？連國君都不能保護，他不獨做不了相，還應被趕出衛國。衛國應請老大夫蘧伯玉為相。孔夫子一直力主做臣子要忠，做臣子要講求德行。你與國君一齊出境，國君已死，你卻安然歸來，你無過失嗎？
孔子看著黎鋤，心里明白，黎鋤是要害他了；看看南子，南子一臉的驚愕，盼孔子給黎鋤以痛擊。孔子不說話，他不想說。面對著黎鋤，他心里明白，黎鋤是看上了南子的美色，被南子所迷惑，想親近南子，便欲趕走自己。孔子想：不管怎麼說，黎鋤說得對，是我把國君的命丟在了黃池會盟上，沒救出國君，他攻訐我，說得對。子貢、顏回看著孔子，盼著孔子能回擊黎鋤。黎鋤一見了南子，就變了臉，竟攻擊起夫子來，分明沒有什麼好心，夫子為什麼不直說出他內心的齷齪來呢？
孔子說：我願意離開衛國。
弟子們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怨恨，恨黎鋤，恨叔孫仇，他們來做什麼？是來立輒為國君的嗎？分明是要害衛國的，但他們是齊、魯兩國的相或是上大夫，夫子不想與他們爭吵，也是對的。衛如今正值艱難，怎麼能與他們爭吵？只是苦了夫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衛國嗎？黎鋤笑說：夫子不光不能在衛國做官，還得離開衛國，你犯了過錯，留在衛國能干什麼？孔子說：黎相說得對，等立了國君，我就離開衛國。
南子盯著孔子，心一下子給人掏空了，她瞪眼看著孔子，眼中是企盼，是挽留，是等待，是渴望。這眼光使得叔孫仇也有一點兒想法了：莫非她真的與孔夫子有染嗎？孔夫子真的做了南子的入幕之儐？黎鋤心里只顧盼南子，想：我就是要扯開你與孔子，你再也得不到這個男人，只能尋找別的男人，那樣你才會看到我。
叔孫仇心想：黎鋤啊黎鋤，你哪是做什麼好事，你是做壞事來了。你趕走了孔子，讓南子依靠誰啊？
公子瑕的府上，公子瑕與孔子對座，眾弟子皆在。
公子瑕說：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就直說，說出黎鋤是個壞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南子，眼珠子都要掉南子懷里去了，是什麼好人？你們這些聖賢之人，讀書都讀傻了，就不能告訴她，這是詭計嗎？夫子，你為什麼不說話？顏回說：公子啊，夫子這麼做是對的。
孔子抬頭看顏回。
顏回說：潔白的布，不能染上一點兒汙色。夫子是潔白的，南子也是潔白的，南子要管好衛國，就不能與夫子有親昵私情。夫子是我們的夫子，只能品行持正，為人純淨，讓別人挑不出毛病來。靈公好鶴，太子扼鳥，輒只是一個孩子，教他什麼？教他玩心眼兒嗎？玩權術嗎？讓他看男女私情嗎？公子瑕歎息：夫子會離開衛國嗎？孔子說：是啊，走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