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七十七章 施展妙手


這吱吱聲不是什麼蛇妖所發,出自陳晚榮之口.要整點吱吱聲,不需要高超的口技,是個人都會,一點難處也沒有.

陳晚榮之所以要這麼做,是考慮到他們對神仙法術迷信甚深,不把他們嚇得夠狠,難保以後不重蹈覆轍.紙上出現蛇首,孫正平夫婦已經先入為主,嚇得夠嗆了,再有陳晚榮的表演,那就是活靈活現,跟蛇妖現形沒區別了,要不給嚇壞都不行.

夫婦二人臉上變色,站立不住,要是再嚇的話,說不定就會嚇出病來,陳晚榮見好就收,不再模仿蛇嘯,走到他們面前,問道:"孫掌櫃,現在還信蛇妖麼?"

孫正平並沒有說話,把紙上的蛇頭打量一陣,恨恨的道:"我燒死它!"他是把滿腔怨恨發泄在這畫上了.移動手中的香頭,蛇身一點一點的出現,不多一會,一條完整的紅蛇出現在紙上.

他的畫工不怎麼好,和初學者差不多,不過蛇形還是清晰可見.望著這蛇形,夫婦二人相對無言,一臉的悲憤,突然之間,孫夫人大叫一聲:"兒啊!苦命的兒啊!"發了瘋似的朝床上撲去.

叫聲淒厲,斷人肝腸,陳晚榮不忍卒聞,忙一把拉住她,安慰道:"嬸.你先別急,這事我們得想辦法,把針取出來."

孫正平一拉孫夫人.卟嗵一聲跪在陳晚榮面前,咚咚地叩起了響頭:"東家,請您高抬貴手,救一救犬子吧!"

"東家,請您救救泉兒!我們孫家做牛做馬,報您的大恩大德!"孫夫人一邊叩頭,一邊懇求.孫正平的兒子叫孫冬泉,是以她叫泉兒.

陳晚榮忙閃到一邊.還沒有說話,兩夫婦馬上移動方向,又對著陳晚榮叩起頭來了.陳晚榮一連閃了幾次都沒有逃脫,只得站下來,一跺腳,聲調提高許多:"你們就這麼折騰,怎麼救他呀?"

叩謝大恩固然重要,救愛子性命更重要,夫婦二人一聞此言,叩了兩個響頭.喜滋滋地站起來,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喜歡.

陳晚榮只得實話實說:"這藥石之術我不會……"

"東家……"孫正平夫婦的喜悅蕩然無存,一臉的失望,齊聲叫道:"這可怎麼辦呢?"完全沒有了主意.

這不能怪他們,任誰處在這種境地都會慌亂,畢竟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

"別急,別急!"陳晚榮安慰他們,飛快的道:"我不會.並不是說別人不會,我們可以去請大夫."之所以說得很快,是怕他們心急過甚又打斷說話.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孫正平一拍額頭.安排起來:"婆娘,你守著泉兒,我去請大夫.@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到.叫他們別忙了,甚狗屁神仙,***大騙子!"說到後來,恨恨不已.倒不是心疼銀子,是心疼愛子給人害了.

孫正平一邊安排.一邊憐愛地打量著兒子.萬分難舍.陳晚榮是他的東家,遇到這事不能袖手旁觀.除去這層關系不說.從人情方面來講,陳晚榮也不能置身事外,應該出點力:"孫掌櫃,你就在家里,我去請大夫."

"東家,這怎麼成呢?"夫婦二人齊聲反對.

他們的心情陳晚榮能理解,只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道:"你們在家里,一是看著令郎,二是把家里布置一下,還是得喜洋洋的迎接姓劉的."

對其他事孫正平一定聽陳晚榮的,對這事卻是極力反對:"東家,別的我都聽您的,這事不行!我一定要殺了他!"

"你恨他,我知道.只是,不這樣,我們怎麼擒住他呢?給你明說了,最初我聽你說起,就知道你上當了.我之所以沒有揭穿,是因為即使我說了,你也不信.再說了,幾千兩銀子,你不心疼,我都為你心疼,那可是你賣酒坊,東拼西湊起來的.抓住姓劉地,討回銀子,這恨才能消!"陳晚榮剖析起來.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的確是再好不過了,孫正平點頭道:"我聽東家的!"

"你們在家看著,我去了,很快就回來."陳晚榮轉身出門,夫婦二人忙追出來.家丁牽過青花,陳晚榮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望著陳晚榮的背影,夫婦二人齊聲哭泣起來,孫正平感激萬分的道:"能遇到東家這樣的好人,是我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就是給您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孫夫人點點頭,不住抹眼淚.直到陳晚榮不見了,夫婦二人這才進屋去忙活.

陳晚榮心想先去甯縣看看,要是甯縣無人能取,那就去長安走一趟,人命關天的大事花再多的錢都不是問題,就是用轎子抬也要抬來.

這事關系重大,陳晚榮心里也挺急,打馬急趕,不多一會兒就到了甯縣.進了城,不遠處就有一個"回春堂",陳晚榮打馬過去,跳下馬背,快步進去一瞧,只見一個大夫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陳晚榮清咳一聲,大夫從夢中驚醒,揉揉眼睛,慢條斯理地問道:"請問你是要瞧病,還是要抓藥……"

"脖子里面插根針進去,你能取嗎?"想起孫正平夫婦那副肝腸寸斷的樣子,陳晚榮巴不得現在就找個好大夫,把事給辦了,也不繞***,直奔主題.

大夫仍是一副不緊不慢地表情:"你說笑了.誰沒事在脖子後面插針?別想這些異想天開的事情.本大夫別地本事沒有,這望聞問切還過得去,包你藥到病除!"

聽著他這推銷之詞陳晚榮就心煩.^^^^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究竟能不能取?"

"我不是給你說了麼,別想那些歪門邪道的事!"大夫不表態,反倒是數落起陳晚榮了.

脖子後面插針從常理上來說,是不太可能,他不信也很正常.只是現在陳晚榮沒那心情給他解釋,只想要一個結果,能還是不能.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嘴巴,轉身就出門.只聽大夫挽留的聲音傳來:"你這人也真的,話還沒說完,你走甚呢.快回來!有病得診斷好了才能下藥呢!"

陳晚榮哪會回去,飛身上馬,直奔縣衙而去.沈榷身為甯縣的父母官,對甯縣自是很熟悉,去問問他,比起自己去亂碰省事得多.

來到縣衙,當值的差官問道:"你是有冤要申?"

陳晚榮把缰繩扔給一個差官,飛跑而去:"我要見沈大人."

"站住.沈大人哪是你能見的."一個差官忙攔住,敢情他不是那天陳晚榮請他們喝酒地差官,要不然哪會攔路.

陳晚榮一推他,以不可置疑地口吻道:"我說能見就能見!"直朝偏廳跑去,這個差官從後追來,喝道:"站住!快抓住他!"

跑到偏廳,陳晚榮直接沖進去,只見沈榷仍是在最後公案上處理公務,還是那般衣冠不整.大步過去,來到沈榷跟前.道:"沈大人,我有事找你."

沈榷抬起頭,一見是陳晚榮,笑道:"晚榮兄.您有何事呀?"

差官忙跟上來,向沈榷彙報:"稟大人,他不經通報,擅自闖入……"話還沒說完,沈榷揮手道:"下去.這里沒你的事了."差官愣了愣,打量一眼陳晚榮,應一聲,退了下去.


"晚榮兄.我准備了一壺好茶.我們去品品."沈榷站起身,拉著陳晚榮去了.

出了偏廳.過了幾個房間,沈榷推開間房門,直接進去,等陳晚榮進去之後把門關上,直截了當地問道:"晚榮兄,說吧,您這麼急找我有何要事?"

"沈大人,我是來向你求助的."陳晚榮也不繞***,把孫家之行的經過一事.

沈榷眼睛瞪得老大:"竟有這等喪盡天良的事!這可是有干天和呀!"

對他的憤恨,陳晚榮現在無心去理睬,說出來意:"我是想沈大人對甯縣比較了解,能不能幫著物色一個醫術好的大夫,把針給取出來."

沈榷摸著胡須,略一沉吟道:"不瞞晚榮兄,藥石之術沈某還略知一二,要是晚榮兄信得過,我就跑一趟."

他說得很謙虛,自有一股子自信,陳晚榮相信他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一聞此言,大喜道:"那就有勞沈大人了."不管他是誰,只要能救人就行了,陳晚榮用不著假惺惺的來上一通好聽地話語.

"晚榮兄,你先等一會,我去收拾一下."沈榷大步出屋而去.

陳晚榮長舒一口氣,這才坐在椅子上歇息,緊繃的心情為之一松,輕松多了.

陳晚榮想到過鄭晴,鄭晴懂岐黃之術不假,可她畢竟沒有治多少人,經驗不足,不敢輕易相試.很明顯,下手之人是個高手,阻斷了神經系統,要是一個不好,就會傷及神經,會留下後遺症,哪敢叫鄭晴去試.

沒想到沈榷居然有這手本事,陳晚榮還真是如釋重負,靠在椅背上,心情格外舒暢.

正休息間,沈榷走了進來,道:"晚榮兄,走吧!"

陳晚榮一瞧之下,只見沈榷青衣小帽,背負藥囊,不明究里的人肯定想不到他是一縣的父母官,而是把他當成走方郎中.

沈榷知道陳晚榮好奇,解釋道:"晚榮兄有所不知,我祖上是開醫館的.我雖是入仕為官,這祖宗的本事還是略知一二,小時也曾陪父輩給人治過病."

原來是家學.怪不得連行頭都准備好了.陳晚榮道聲請,兩人相偕而去.來到縣衙門口,從官差手里接過缰繩.飛身上馬.沈榷自有坐騎,兩人並騎而出.

離了縣衙,沈榷打量陳晚榮,提醒一下道:"晚榮兄,要不要回去一下?孫掌櫃家我知道,自個去也成."

都到了這里,回家去打聲招呼,自無不可.不過.孫正平夫婦望眼欲穿地神情一直縈繞在陳晚榮心頭,哪敢擔擱片刻,道:"不必了.我們這就去吧."

沈榷捋著胡須,笑道:"沒成想,晚榮兄還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急人之難甚于關心家里事,好好好!"一拍馬背,飛馳而去.

不是不想回去看看,尤其是鄭晴更是陳晚榮最想見之人,只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沒想到居然得到他一通盛贊,陳晚榮笑道:"沈大人過獎了,這是我該做的!"打馬跟上.


陳晚榮心里也急,打馬急趕.沈榷也不問,兩人悶聲趕路,很快就到了孫家.遠遠就望見孫正平夫婦站在門口,脖子伸得老長,看見陳晚榮,飛跑著趕了來.

瞧他們這副心急模樣.陳晚榮暗自慶幸,幸好沒有回家去看看,要不然夫婦二人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呢.

孫正平一把拉住陳晚榮地手,喜極而泣:"東家.您是我們地大恩人呐!請受我一拜!"雙膝一屈,又要跪倒叩頭.

陳晚榮忙拉住道:"孫掌櫃,千萬別.快見過沈大人."

沈榷一副走方郎中打扮,孫正平沒有仔細瞧,還以為只是一個郎中罷了,聽了這話一瞧之下,這不是縣令大人還能有誰?忙拜倒在地:"見過沈大人!"心頭泛起老大一個疑問,我是要郎中.不是要官.你來有什麼用?只是礙于禮貌,沒有說出

孫夫人也來見禮.沈榷攔住道:"免了,免了.救人要緊,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俗禮上."就是孫正平不說出心中的疑團,沈榷也能猜到,給他解釋道:"孫掌櫃有所不知,沈某祖上是開醫館的,少年時,我隨父輩幫人治病.這醫術不敢說好,還略知一二."

原來是這樣,孫正平長舒一口氣,歡天喜地的道:"沈大人,東家,請!"把二人讓進屋里,催著家丁上茶.

陳晚榮來回奔波,還真有些口渴,喝點茶正好.不過沈榷卻婉拒了:"孫掌櫃,先救人吧.喝茶不急,一時半會也渴不死人."

雖是平常一句話,卻把一個好官地品德表露無遺,陳晚榮對沈榷更增三分敬重.

禮節和愛子的性命比起來,誰輕誰重,自是不用說了.為了愛子的性命,失禮就失禮了,孫正平也不多說,忙道:"沈大人,請隨我來!"在頭里帶路.

陳晚榮和沈榷跟著夫婦二人來到病房.陳晚榮這是第二次進入,于病房里地布置是見怪不怪了,沈榷把屋里略一打量,恨聲道:"孫掌櫃,你們請了多少道士和尚?得了病,就得醫治,而不是搞這些神神道道的事."

這話很有道理,只是不合時適.在唐朝,方士橫行,上自皇帝,下至平頭百姓無不是敬若神明,孫正平他們請方士來搞些迷信再正常不過了.

整個唐朝,能如沈榷這般見地的人有幾個呢?陳晚榮對這個沈榷又多了幾分好感.

孫正平應聲蟲似的道:"是是是,沈大人說得是,草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沈榷哪有心情去理他,大步走到床前.孫正平和陳晚榮幫忙,挪動孫冬泉,讓其側臥,背對著沈榷.

把紅斑一陣打量,沈榷點頭道:"下手之人是想騙財,還不想要他的命,用地應該是鐵針,用磁石就可以取出來."

這分析有道理,磁石可以吸鐵,卻不能吸金銀,要是用金針或者銀針地話,在沒有手術的唐朝,不可能取得出來.要是不能取出來,整出人命了,與"活神仙"地稱號不符,名聲大受影響,以後再行騙就困難多了.

聽了這話,孫正平暗中松一口氣,要不是怕耽誤救人,肯定是又給跪下來了.孫夫人緊張的打量著沈榷,又愛憐地看著愛子,只是沒有出聲催促罷了.

沈榷打開藥囊,取出磁石,對著紅斑.這動作看似簡單,沈榷卻是神情凝重,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滲出了汗水.

這可是關鍵時刻,沒有人說話,僅有呼吸聲.突然之間,一聲淒厲如鬼嚎的慘叫聲響起,孫正平和孫夫人撲到床頭,摟著僵直的孫冬泉,淚如雨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