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之中,一條波光粼粼的長河靜靜流淌,支流無數,逝者如斯,過往的輝煌則統統埋葬在了上游,仿佛失落的海底之城.
趙富貴回到了天庭墜落之前不久,身影出現于無窮高處的玉虛宮外,當即感受到了殿閣內那道古老莊重,威嚴幽深的氣息.
三清之首,道門第一天尊,元始天尊的氣息!
自己得祂傳承,受祂惠澤,承祂名號,直至今日卻從未照面!
哐當,大門打開之聲回蕩幽暗深邃的宮閣,趙富貴平靜邁步,沿著熟悉的道路,緩緩走向玉清殿,途中看到了早已壽盡而亡的白鶴童子等玉虛舊人,而祂們對趙富貴的到來視若無睹,似乎根本沒有察覺,詭異得像是生活在畫卷里.
沒多久,趙富貴便來到了玉清殿門前,看到了上首那張云床,看到了那輪圓滿明淨,輝芒無暇的寶光,看到了那位威嚴深邃,貌似中年的古老天尊,祂掌中托著紫白淡金的三寶如意,身周浮沉著一重重似虛似實的幻影,有創世之梵天,有癡愚盲目之神,皆是最古宇宙里戰勝了其他彼岸投影,占據了絕對主導的元始"他我",它們仿佛共同支撐起了莫名"舟船",讓盤坐其中的元始天尊愈發脫離諸天萬界,清淨無染.
四道目光于半空遭遇,趙富貴直視著這位最強大也最古老的天尊.
就在這個時候,元始天尊掌中三寶如意飛起,緩緩飛向了它當前節點的主人,而那道古老威嚴的身影瞬間虛化,如同夢幻泡影般消失了!
這段曆史里的元始天尊就這樣在趙富貴眼前消失了!
三寶如意落下,趙富貴伸手握著,只覺溫潤清甯,洗滌心神,真實不假,與元始天尊身影的虛幻恰好形成鮮明對比.
他若有所思,緩步走到了云床前,返身結跏,莊嚴入座,像剛才的元始天尊般顯出腦後明淨圓光,以及吸納的最古宇宙里的部分"元始投影".
過了一陣,白鶴童子入內,看到趙富貴卻不見絲毫驚訝,恭恭敬敬行禮道:
"掌教老爺有何吩咐?"
于祂而言,玉清殿中端坐的那位似乎從始至終未曾變過,哪怕氣息與容顏再也不同!
趙富貴心中了然,平和道:
"傳我法旨,著玉虛門下最近皆閉門清修."
直至天庭墜落之戰!
這也是曆史上元始天尊說過的話語!
作為元始天尊做減求空的產物,自己回到過去,一見到祂留下的烙印,就自然完成了從該段曆史到當前節點的替代!
祂距離道果之近,確實勝過道德天尊與阿彌陀佛.
"謹遵掌教老爺法旨."白鶴童子恭敬告退.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玉清殿前,趙富貴低聲歎了口氣,當真越近道果越難言.
不過自己也弄明白元始天尊,阿彌陀佛等古老者為何要爭奪本紀元最古宇宙的主導權,將對方徹底壓下了,因為這些本質得到提升的宇宙和"他我"能像激流里的一根根柱子,托起本尊,讓祂與諸天萬界與真實界出現微妙隔離,愈發清淨無染,更好做減求空.
"未見元始",趙富貴念頭起伏,看著白云蒼狗,曆史變遷,心中又有了新的計較:
既然自己每見一個元始烙印,都會自然完成替代,難以窺見更多線索,那不如去見一見靈寶天尊留下的烙印,祂總不會消失不見,總有蛛絲馬跡可以窺探.
而兩位天尊下落之謎本來就是一個問題!
念動身動,趙富貴已來到了金鼇島碧游宮外,自封神之戰後,此界再無萬仙來朝的喧囂,變得寂靜清冷,竟連童子都少見.
碧游宮大門敞開,空蕩無人,看門者不見蹤跡,給趙富貴一種對方早就預料到自己會來,于是大開中門,虛席以待的感覺.
難道這段曆史里的靈寶天尊也是金皇扮演的?
或者說,金皇是靈寶天尊做減求空的產物,可那樣一來,祂成為古老者後,靈寶天尊應該已經超脫,證得道果,祂們還爭什麼爭?
既來之則安之,趙富貴身為彼岸,自無畏懼,負手漫步,穿過熟悉的碧游宮之門,一路走到了上清殿前.
這座殿閣中殘留著靈寶天尊的氣息和存在痕跡,但內里空空蕩蕩,不見任何身影.
趙富貴踏入殿中,慧眼睜開,注視著殘留氣息,分辨著蛛絲馬跡.
這時,從偏殿走出了一位童子,看著趙富貴,略感疑惑但依舊畢恭畢敬道:
"掌教老爺出關了?"
掌教老爺?趙富貴心中一動,眼睛眯了起來,語氣平緩低沉道:
"傳我法旨,召三霄前來."
這是將自己當成了靈寶天尊?
而且靈寶天尊像道尊那樣,連烙印都沒留下?
童子不敢怠慢,慌忙道:"謹遵掌教老爺法旨!"
少頃,云霄三姐妹從天庭而來,踏入了上清殿,看著趙富貴,不見絲毫震驚,只是略帶疑惑行禮:"拜見掌教老師,不知老師召見我等,有何吩咐?"
拜見掌教老師……趙富貴目光幽深,平靜道:
"天庭將變,你等早做准備."
………
事情的變化超出了趙富貴的推衍,出現了詭異難言之事,故而他沒有就此罷休,略作沉吟後,再次回溯了時光,來到了封神之戰前.
碧游宮外,有山有水,祥云朵朵,氤氳繞峰,自成一界,數不清的仙神妖怪從四面八方遁來,落到各處山谷與峰巒,遙拜上清殿,聆聽著一句句大道綸音.
殿閣所在的位置,一輪包容著萬般道理無數可能的圓滿無暇寶光高高懸著,明淨皎潔,襯托著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正是昔日趙富貴見過的靈寶天尊.
趙富貴如同前來聽道的普通仙神,隨意結跏趺坐,抬眼望向了碧游宮,與靈寶天尊視線接觸,看到了那雙高漠幽深,混沌難明的眼睛.
咦,沒有"空蕩",也沒有消失……不同的年代不同的際遇,趙富貴感覺自身似乎把握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想了想,他身影遁出,來到了這個時代的玉虛宮,打算再見一見元始烙印.
昆侖山上,玉虛宮古老幽深,趙富貴毫無阻攔穿過了大門,穿過了重重阻礙,來到了玉清殿,看到了手托三寶如意的那位古老天尊.
沒有意外,兩者剛一照面,三寶如意就自行飛起,元始天尊的身影隨之虛化消失,趙富貴只覺曆史加身,承擔起了從這個時刻到天庭墜落前的"元始角色"!
也就是說,封神之戰里的元始天尊亦是他"扮演"!
"這邊沒有問題……"趙富貴若有所思,下意識回首望向了碧游宮位置.
咦……他忽地愣住了.
碧游宮之上高懸的明淨寶光與靈寶天尊身影不見了,只有大道綸音回蕩,讓朝拜的仙神妖怪聽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