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端木晴在這一刻,體內道蘊翻湧,相當不平靜!
她說自己的道跟第五芊芊的道能引起共鳴,一點都不誇張,在這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第五芊芊心中那無邊的殺意!
但神奇的是,這殺意卻一點都不外顯.
若非她們兩人之間的道和鳴,她是無法感受到第五芊芊心中這股滔天殺意的.
這其實一點都不正常.
因為哪怕是在人間,這種殺意在普通人中間都很難去掩飾.
對修行者來說,想要掩蓋自身翻湧的殺意,更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所以只能說,芊芊的道行……很深!
端木晴看著比賽場中已經被激活的法陣,轉頭輕聲安慰道:"他一定不會有事."
第五芊芊嗯了一聲,說道:"但是那些人,一定會有事的."
賽場中.
凌逸一進來就感覺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瘋狂殺機.
接著就是當頭劈下的大量閃電!
在外面只能看見烏云翻滾電閃雷鳴,但在法陣里面,卻是如同末日一般,非常恐怖!
不過這種場面,對真正精通法陣的人來說,並不算多大的威脅.
甚至不需要妖女的提示,凌逸便開始移動腳步,在地上小范圍的不斷移動.
雖然每一步的移動范圍都極小,但速度卻快到不可思議,眨眼之間就已經移動到法陣中央位置.
那些看似可怕的雷電劈在他身邊,卻沒能傷到他分毫.
評審席上,蔡穎面無表情.
其他那些法陣大宗師們也同樣一臉淡定.
這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罷了,要連這都躲不過,那也真的枉費那名法陣大宗師的良苦用心了.
一道小點心就給吃撐了,後面那麼多道大餐怎麼辦?
不端上來讓你嘗嘗,豈不是顯不出廚師很牛逼?
法陣中.
"妖女."
"嗯?"
"我想嘗試獨自挑戰這法陣."
"哦."
剩下的話凌逸沒說,妖女也沒問.
這點默契對兩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有凌逸這句話,不到萬不得已,妖女肯定不會出手.
她甚至知道,凌逸這麼做,並不僅僅是為了鍛煉他自己--
親手破掉一個法陣大宗師布下的陣,可以增長無數的經驗.
凌逸這麼做,更多是在掩飾她存在的痕跡,他在保護她!
所以妖女很開心.
她雖然並不怕,但凌逸這麼做,讓她感覺很溫暖.
甚至想要問一句周棠--你動心不動心?
這樣的場合,出現頂級大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並非完全沒可能.
這是修行界最高級別的盛會.
是連星門弟子都會來觀禮的盛會!
有些東西,對真正的大佬來說,真的不需要證據.
比如凌逸在妖女的提示下,一路橫推,砍瓜切菜般大破大宗師布下的法陣,甚至還可以利用這法陣反殺對方一波……這固然很威風,甚至可以威風八面!
畢竟將大宗師都踩在腳下,多牛逼啊!
可在真正的大能眼中,十有八九是會看出問題的.
再怎麼優秀的修行者,都有天花板.
這就好比一個元神境的修士,他可以利用各種各樣的條件,用盡手段去跟合一境界修士戰斗,是有可能反殺對方的.
但卻絕無可能直接干掉一個渡劫大能!
如果真給干掉了,那不用想,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那名大宗師布下的法陣的確很可怕,各種各樣的陰招不計其數.
從布陣風格可以大致推斷出一個人的性格.
像凌逸現在所經曆這種法陣,不用說,布陣之人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老陰比!
各種攻擊手段層層疊疊密密麻麻,一環套著一環.
整個法陣幾乎沒有任何死角,也沒有任何容許犯錯的機會.
也就是說,這座法陣里面,只有一條完美逃生路線,稍有半點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而這種完美路線,即便是布陣者自己進來,同樣也要萬分小心!
妖女傳給凌逸的法陣學要比布陣這位大宗師所學高出不止一兩個等級,但凌逸不是妖女,不是那個任何領域都宛若神靈的絕世強者.
他只是一個在人間長大的年輕人,滿打滿算,也就二十幾歲.
再好的天賦,也不可能將那些知識一下子全部吃到肚子里,雖然他現在已經很厲害,甚至在某些方面未必比這群浸淫此道無數年的老家伙差,但終究經驗上會有所欠缺,總會有所疏漏.
所以眼下這法陣,對凌逸來說,真的是個特別大的挑戰.
他也很謹慎.
從始至終他都在移動!
因為這法陣,跟之前第三關第一輪的法陣完全不同!
雖然那個法陣也很惡劣,幾乎就是殺人陣,但終究還是留了一些余地,可以讓參賽選手們靜靜站在那里思考,推演.
若是連那點余地都沒有,殺人的目的太過明顯,修行界大會的主辦方也不可能將其通過.
但現在這座法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座法陣沒有任何可以讓凌逸站在那里思考的余地.
他必須不斷的移動,然後在移動過程中進行思考和推演.
修行界有句話,叫法陣師心都髒.
所以,如果只是這樣簡單的使用各種攻擊,那還真不配"心髒"這贊譽.
凌逸在移動過程中,眼前突然一變!
他發現自己在這一刻,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只有兩三歲的孩子!
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兒,小手還肉嘟嘟的.
嗯?
這麼厲害?
凌逸心中生出一絲警覺.
他不可能一下子返老還童,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這是幻陣!
而且還是等級非常高的幻陣!
可以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中招,那名法陣大宗師,恐怕都不是合一境界的修士……應該是渡劫期大能!
妖女始終沒有說話.
因為眼下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
而且她很清楚,凌逸是了解他自己狀態的,真到了危險時刻,他自己應該也能醒過來.
一直以來,都有一件她非常在意的事情:凌逸有心魔!
其實早在凌逸說出自己身份之前,早在剛剛進入凌逸身體沒多久的時候,妖女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
她可以把全世界最頂級的法傳給凌逸,她可以讓凌逸一夜之間跨越點穴,通脈甚至是金身!
可以讓他輕易入道,可以讓他沒有彎路的凝練元神……
她還可以為凌逸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她沒辦法幫凌逸處理掉他的心魔.
她甚至不能提這個!
作為一個在修行領域的過來人,她太清楚心魔的威力有多大,也清楚這東西別人根本沒辦法幫忙.
能被外人幫忙除掉的心魔,根本算不上心魔,最多……只能算是執念.
她只能尋找各種各樣的機會,讓凌逸自己去戰勝心魔.
她甚至從來沒跟凌逸說過,他修行緩慢,甚至有些停滯不前的根本原因,也正是因為那心魔的存在!
因為說了凌逸也未必會信,畢竟凌逸的修行速度,在整個修行界來說,已經算是相當變態.
毫不誇張的說,站在修行界金字塔尖的古教大佬親傳弟子,修行速度都比凌逸差得遠.
他們在走,凌逸則在飛.
就是這麼大的差距!
如果這樣,還被說修行緩慢,停滯不前,是個人就沒法接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都受困于自身的眼界.
凌逸終究沒見過三年元神五年合一八年渡劫這種人.
無法相信也是很正常的反應.
這次會不會是他破掉心魔的一個好機會呢?
畢竟想要戰勝心魔,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有勇氣面對它.
妖女靜靜觀望,心中期盼著.
對布陣那人的恨意,都稍微小了幾分--就讓他死的沒有那麼難看好了.
但凡是針對凌逸的人,都該死!
凌逸知道自己進了幻陣,而且這幻陣非常厲害!
厲害到一下子就能喚醒他心中最大的心魔--他的童年.
別人家孩子的童年,要麼是在父母的陪伴下,每天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成長;要麼就是在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在無盡知識海洋中辛苦的努力遨游.
而凌逸……他的童年,既沒有無憂無慮的玩耍,也沒有多少學習的機會.
他每天都在做著同一件事情,就是逃亡.
無休無止的逃亡!
很小那時候起,那會兒他還不怎麼記事兒,那張已經有些模糊了的父親的臉上,只有在看他媽媽,以及他和妹妹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笑容.
剩下的時間,都是眉頭緊鎖.
記憶中的媽媽,是一個特別溫柔漂亮的女人.
但媽媽在生下凌芸不久之後就死了.
在一次逃亡中,被人重傷,沒過多久就死了.
那時候凌逸已經四歲,多少能記得一些事情,雖然大多模糊,但有一些事情,卻刻骨銘心,無法忘記.
多年的逃亡生活,讓他遠比同齡的小孩子要成熟得多,但留下的心理陰影,也遠非同齡人能比.
他討厭奔波,喜歡安逸,也正是那時候的心理陰影給他帶來的傷害.
不然,一個優秀的年輕人,憑什麼不想做一番大事業?
站在幻境中,凌逸發現自己竟然又再度回到那個母親死去的雨夜.
外面大雨滂沱,嘩嘩聲連成一片.
漏雨的山神廟里,父親抱著母親已經冰冷的尸體在默默流淚.
還在繈褓中的妹妹被放在一旁,被凍得瑟瑟發抖.
這段本已經有些模糊的影像,此刻無比清晰的再次呈現在他眼前.
一股劇烈的酸楚,自心底湧起.
凌逸的眼圈瞬間紅了.
他低聲道:"妖女,是因為你在,所以我的神智是清醒的,對嗎?"
腦海中,妖女輕輕嗯了一聲.
凌逸長出一口氣:"能讓我徹底進入幻境嗎?"
妖女猶豫了半晌,才最終答應一聲,但卻說道:"如果我發現你不對勁,會把你拉回來."
"好."凌逸說著,突然間感覺到腦子一沉,整個人像是失了智一樣,一下子徹底回到當年那個雨夜--
"爸,媽媽怎麼了?媽媽是不是死了?"凌逸過去抱起妹妹,稚嫩的身體,即便經過了一些基本的修煉,但抱著妹妹依然很吃力.
他哭著問自己的爸爸.
男人沒說話,伸出一只手,把抱著女兒的兒子攬在自己懷里,一邊抱著亡妻,一邊抱著兒子跟女兒,一家人,落魄至此,對一個成熟的男人來說,這跟滅頂之災沒什麼分別.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某個決定.
他低聲道:"兒子."
"你喜歡人間嗎?"
"就是我們前段時間住的地方……"
"爸,我知道."徹底回到"當年"的凌逸抱著不哭不鬧的凌芸,依偎在父親身邊,外面很冷,但這樣卻很暖.
"那你喜歡嗎?"男人問道.
"喜歡,要是可以不經常搬家,就更好了."凌逸看著已經沒了呼吸的媽媽,有點怕,但更多卻是一種茫然的悲傷.
幾歲大的孩子,即便再怎麼從小經曆顛沛流離,但對生死……依舊是懵懂未知的.
"聽爸爸說,記住爸爸說的每一句話."男人聲音很低,像是怕吵醒懷里的妻子.
"以後的日子,可能就要你帶著你妹妹過了,爸爸知道這樣對你特別不公平,因為你也還是個孩子."
"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咱們三個都會死."男人聲音充滿難過,說話的時候臉上有淚水滑過.
"爸,那些人為什麼追殺咱們?還有,你跟媽媽那些同門師兄弟為什麼不幫咱們?"
"那些追殺咱們的人,是想要爸爸身上的練兵術,是兵器的兵,不是士兵的兵."男人輕聲說著,掌心出現一把銀色長刀,長刀橫在凌逸眼前,上面散發的那股寒氣讓年幼的凌逸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別怕,這是咱家的刀!老祖宗傳承下來的,到如今已經傳了幾十萬年了!它的名字,叫玄陽刀."
男人說話間,這把寒光閃爍的長刀像是被一股魔力操控著,竟然不斷的縮小!
到最後,只剩下巴掌那麼大.
男人沒有猶豫,把它交到凌逸的手中,還沒說話,嘴里就噴出一口鮮血.
凌逸被嚇壞了,眼淚又忍不住流出來.
"別怕,爸是在割裂跟它之間的聯系,不然,這把刀在你手里反倒是害了你.現在好了,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已經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當有一天你的境界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自然可以喚醒它."
男人說著,猶豫一下,又道:"如果可以的話,爸希望它永遠沒有被喚醒的那天!"
再次回到那一天的凌逸,再次變成當年那個小小孩童,巨大的傷痛籠罩著他,那種從內心深處泛起的彷徨跟無助,讓他無比害怕眼前的父親突然離他而去.
"爸,你不要離開我跟妹妹."他哀求著.
男人摸著凌逸的腦袋,又眼神複雜的看著他懷里的凌芸.
"原本我和你媽想著,遠離了修行界,加入了別的古教,又躲藏在人間……應該可以避開糾纏幾萬年的追殺者."
"但我們錯了,只要我跟你媽活著,只要我們知道那些秘密,那些人就永遠都不會放過我們."
"而你不一樣,你不知道練兵術,你不知道玄陽古教的往事,你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凌逸的腦袋,低聲說道:"記住了兒子,以後長大了,不要嘗試給我和你媽報仇,我們沒有仇人."
"我們的死與任何人都無關,你要照顧好妹妹,留在人間做個低調老實的人,哪都不要去……忘掉修行界!"
幼小的孩子,面對父親如此鄭重的囑托,只能勉強將這番話記在心里.
那場大暴雨下了幾天幾夜.
直到那一天雨過天晴,父親說要送他和妹妹去人間.
山神廟的破舊大門被人一腳踢開,刺眼的陽光照進破舊不堪的神廟.
門口出現的一張張凶神惡煞的面孔,凌逸永遠都忘不掉.
他抱著妹妹躲藏在桌案之下,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逼問父親,眼睜睜看著父親跟那群人動起手來.
沒過多久,凌逸又眼睜睜看著父親的頭顱被其中一人獰笑著砍掉.
鮮血順著父親沒了頭顱的脖子噴出來,如一道血色的噴泉.
在照射進山神廟那一縷陽光的映照之下,是那樣的刺眼.
妖女可以明顯感覺到凌逸此刻狀態非常不好,他的情緒特別不穩定,像是經曆著極大的痛苦.
但卻拼命壓抑著!
是了!
他果真遇見了他最大的心魔!
妖女很擔心,也心疼.
她想不顧一切的喚醒凌逸.
可她很清楚,如果這次不能面對,那麼下次,下下次……甚至從今以後,凌逸都將被這心魔所困擾.
越往後,越難處理!
甚至到了更高境界,只要達到觸發條件,就會跳出來害人.
所以,再怎麼心疼,也只能忍著.
妖女咬牙切齒:不知道究竟是誰害他這樣,我絕不會放過!
山神廟里.
凌逸抱著懷里的妹妹,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可他又怎麼會知道,這群強大的修行者,早已發現了他的存在.
那個為他跟妹妹擋風遮雨的男人雖然拼盡全力想要保護他們兄妹,但到最後,一直到頭顱被人斬落,咽下最後一口氣……都是帶著無盡的擔憂跟遺憾的!
死不瞑目!
因為他不知道那群追殺者,到底會不會放過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其實是沒放過.
那群人在凌逸父親和母親身上找尋了好久,終究什麼都沒能找到.
于是就把目光投向了兩個年幼的孩子.
踢開桌案,搶走凌芸,一巴掌抽飛撲上來要撕咬的凌逸.
扒掉兩人身上所有的衣服,翻過來覆過去的找,找不到,搜魂!
搜了一圈兒,還是什麼都沒有.
看見那把巴掌大的小刀,有人眼睛一亮就要拿走……
嘴里還說著什麼這肯定是玄陽古教留下的寶貝.
被同伴嘲笑,玄陽古教都滅了幾萬年,哪里還有什麼寶貝流傳下來?
沒見練兵術都最終失傳了嗎?
還寶貝,你怎麼不說它是玄陽刀?
就這樣,那把巴掌大,除了鋒利之外毫無特色的小刀被一腳踢到一旁.
被凌逸撲上去搶回來,像個受傷的狼崽子一樣沖這群人怒吼著:"把妹妹還給我!"
"你們已經殺了我爸媽,還想要怎麼樣?要不就把我跟妹妹一起殺了!"
絕望中,凌逸喊出這句話.
結果這群人都笑起來,那個想要霸占那把小刀的人冷笑道:"小狗崽子,你說對了,斬草除根……"
說著就要對凌逸下手.
在這一刻,在妖女的感知中,凌逸的恐懼也到了一個峰值.
妖女幾乎就要忍不住把凌逸從幻境中喚醒.
但馬上,凌逸的情緒波動居然變得平穩下來.
這讓妖女感到奇怪,不過也因此暫停了喚醒凌逸的打算.
幻境中.
凌逸看見一道身影,從山神廟外走進來,一掌拍飛了要殺凌逸那人.
那人的身體在空氣中就直接爆開了!
四分五裂!
年幼的凌逸不但沒有害怕,反倒有種極其暢快的感覺.
接著,其他那幾人紛紛攻向那道身影,那身影在破舊的山神廟中輾轉騰挪,幾乎眨眼之間,就把這群人殺個精光.
厲害的是,原本搖搖欲墜的山神廟,在這種激烈的能量轟擊下,居然毫發無損……
最後,她把依舊在繈褓中的凌芸交還給依舊緊握著那把小刀的凌逸.
看了一眼頭顱被斬去的男人,又看了看已經被衣服蓋著臉,早已經死去多時的女人,重重歎息一聲.
走過去,抱起女人往外走去.
"你要帶我媽媽去哪兒?"凌逸抱著妹妹,身子後怕的哆嗦著問道.
"埋了."那女人頭也不回的出去,片刻功夫,就又回來了,把凌逸父親的頭顱和尸體拼接到一起,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掌心爆發出一團光芒,已經被斬落的頭顱,居然神奇的長了回去.
連傷口都看不見了!
凌逸甚至認為父親還能活過來!
但終究是奢望.
這女人將頭顱接回去之後,看了凌逸一眼:"你跟我來."
凌逸費力的抱著妹妹走出去,外面雖然有陽光,但在這大山深處,依舊很冷,他哆嗦著,卻把妹妹抱得更緊了.
來到山神廟外一片背風向陽的地方,凌逸看見一個大坑,看見坑邊還放著兩個嶄新的大紅棺材,他很好奇那兩個棺材是從哪來的.
不過這種好奇,緊接著就被無盡的傷心所淹沒.
年幼的他非常清楚,爸爸媽媽都死了.
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不敢大聲的哭,生怕惹那厲害的女人不高興,也怕嚇到妹妹.
只敢小聲的抽噎,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女人默默把他父母放進棺材里,埋在挖好的大坑中,把土填平,想了想,沖著凌逸道:"還是不要留墓碑了,跟玄陽古教扯上關系的人,沒一個好下場的."
"從今後,忘掉這四個字,也忘掉北冥古教,不要再提."
"北冥古教有人想殺你們,但我卻也救了你,所以北冥古教也不欠你什麼了,心中不要有恨了."
"忘掉這一切,帶著你妹妹堅強的活下去吧."
這女人說完之後,不由分說的抱起凌逸,連帶著他妹妹一起,直接飛上高天,如同騰云駕霧一般,迅速從這里消失.
直到他被帶到人間,凌逸都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這一年,他才四歲,妹妹才一歲都不到.
這個女人把他帶到人間之後,租了個房子,陪了他大概一年左右,教會了他洗衣做飯這些簡單的事情,又交了他一點簡單的格斗技巧.
然後有一天,枕頭下留給凌逸幾千塊錢,悄然離開了.
又過了大概半年多,在凌逸六歲生日的時候回來過一次.
那一次,她身上帶著傷,對凌逸說:"從今以後你安全了,帶著妹妹好好活著吧!"
這次,女人留給凌逸幾萬塊錢,告訴他把錢藏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筆錢,要學會自力更生養家糊口,比如……出去撿垃圾.
女人這次離開,就再也沒回來過.
沒過多久,凌逸的錢就丟了,被房東趕出門,不過還是給他找來了福利院的人.
六歲的凌逸不想進福利院,不想當沒有爸媽的孤兒被人瞧不起.
所以他帶著兩歲的妹妹逃了,逃亡這種事兒,六歲的凌逸已經很熟練.
直到兩年後,八歲的他,帶著妹妹逃到了春城,並且在那里,遇到了蘇青青.
那個大他兩歲,從小就出落得分外漂亮的小姑娘.
妖女發現,凌逸的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下來.
但幻陣的力量還在變著法的勾起凌逸的心魔,不過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幻陣……對凌逸已經失效了.
此刻,幻陣中只有八歲的凌逸,一刀捅進那個小混混的大腿,用力一劃……鮮血嘩啦啦流淌出來,隨後,他又捅了這小混混肚子一刀.
然後扯起蘇青青就跑.
再然後,他醒了.
當他張開雙眼那一刻,原本平和的一雙眼,布滿紅血絲,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猙獰的困獸.
"別怕,別怕,我在."妖女出聲安慰.
如果她有身體,一定會抱住他.
凌逸沒出聲,也沒有動作,看著四周光怪陸離的那些光芒,他聲音有些沙啞的道:"進幻陣這段時間,還是你為我擋住了這里的攻擊吧?"
妖女柔聲道:"你不是一個人."
凌逸點點頭:"我知道."
妖女想了想,又道:"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丟下你,最多……只有短暫的告別."
凌逸再次點頭:"嗯,我明白."
妖女猶豫著:"你……"
凌逸說道:"他們逼著我再度面對了一次父母的慘死,不過……我也全都記起來了,甚至知道了一個恩人的身份……"
妖女:"那你的……"
凌逸:"還在,但沒事了,我知道怎麼破除,所以別擔心,對了,時間過去多久了?"
妖女道:"三天."
凌逸長出一口氣:"三天,可以了."
隨後,他開始破陣!
伴隨著一陣陣劇烈的轟鳴爆響,法陣開始坍塌.
而這三天,四周看台上的人以及評審席上的那些人,幾乎都沒怎麼動過.
關注這里的人也更多了!
雖然這一次他們都看不到法陣中的情況,但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評審席上,那布陣的大宗師瞬間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望向賽場方向.
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蔡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這小子……可以呀!
下一刻,法陣上空烏云散盡.
繞著數座神山飛行的幾顆太陽,光芒投射到這里.
照在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
閃著光.
那張臉的主人,望著評審席的方向,淡淡說道:"給我道歉!另外,我也在這里隨便布了一個陣,你們……"
凌逸用手一指那些法陣大宗師:"可敢進來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