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張略顯粗糙的漁網拋飛到寬闊的河水里,片刻就被粗暴的拖曳上來,漁網中幾尾河魚在拼命掙紮.
不遠處的岸邊,有年邁的千手人正在挖掘野菜,更遠處的農田里,有強壯的千手人在忙碌,甚至還能看到幾個千手人小兒在放牧一些小型家禽.
假若不是忽略他們那奇異的外形,眼前這一切幾乎和地球文明的古代沒什麼區別.
張揚此刻就化作蘆葦小苗,藏在泥土里靜靜觀察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尤其千手人的交流.
是的,他們雖然有口,但卻是生長在腹部,自然也沒有舌頭可以發出音節,但千手人的手就是他們最擅長的交流工具.
估計這也是為什麼千手人能夠發展出那麼宏大繁複的法印文化的原因.
他們的手還與地球人的手不太一樣,是每只手掌有六根或七根手指,手指靈活,一共四個關節,能做出許多更精細的動作.
而且由于口是生長在腹部,這就相當于另類的采集工具,所以即便是只有兩只手的普通千手人,也能夠隨時隨地的用手指進行交流.
但這可不是尋常手語.
一個千手人在做出相關手勢後,那麼方圓一百米內,所有的千手人都能夠瞬間收到手勢信息,哪怕他們的眼睛是背對著的.
這其中的奧秘也是張揚最主要探查的目標.
他也不著急,哪怕面對的是最普通,最底層的千手人,他也徐徐行動,一點點的圍繞這個千手人聚集地四周布設更基礎的木妖小號,近而形成一個隱匿的靈感網路.
然後,通過靈感網路,捕捉那些千手人的日常交流手勢,並嘗試進行破譯.
這種破譯行動需要的時間很漫長,但並不算難,因為只需要收集數據即可,比如捕魚,放牧,采集,是,否,好吃,睡等等這些很容易就破譯出來.
但這只是破譯的第一層次,接下來的第二層次是要將某些手勢動作的變化歸類,看看與其它的詞語是否有互通的可能,這個階段就類似于'你吃了嗎?’這樣的淺層意義.
若是到了第三個層次,那就得上升到了'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外一棵還是棗樹’這樣深奧的層次了.
至于張揚的目標是參悟到第四層次,就是靈活運用理解譬如'真香’'鐵憨憨’'我沒說過’'不,你說過’這樣的充滿人生哲理的話.
總之,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一年過了一年,張揚在這個千手人聚落周圍整整潛伏偷窺了二十年之久,這才順利,完美的掌握了千手人語言交流的四個層次,但僅限這個貧困的聚落.
"那就開啟第二階段吧."
在又一個夜黑風高,電閃雷鳴的夜里,張揚摧毀了他所有的木妖小號,摧毀了所有的靈感網路,然後,他的一絲真靈在泥土里穿梭著,最後抵達一處千手人的墓地,感謝他們居然有土葬的習慣.
也感謝千手人的天神長疾和此方世界的天道並不打算開放鬼魂的設置,張揚順利無比的進入一座墳墓,里面是一具粗糙的石板棺槨,棺槨里面放著的是一位剛剛死去三天的千手人.
嗯,為了以防萬一,張揚是特意找了這個時間段,里面的千手人的身份他也很清楚,畢竟偷窺了二十年啊.
"抱歉,得罪了."
一絲真靈直接飄入這個名叫桶的千手人尸體之中,下一刻,尸體當然不可能複活,張揚也沒打算死而複生,借尸還魂什麼的,他這一縷真靈的目的是為了從微觀粒子層面對尸體進行解剖分析.
解剖分析所獲得的數據會第一時間傳遞回死亡之舟,在那里,天道小娘,包括已經結束參悟的何以謀,趙白衣等人都將作為參謀,對每一個數據進行更複雜的破解與分析.
一場這樣層次的解剖往往要持續十幾日,然後張揚抽離真靈,尸體則表面維持正常.
一例解剖是遠遠不夠的,往往需要各個年齡段的千手人,不同性別的千手人,包括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的.
最終,張揚又消耗了近三年的時間,往來周圍七個大型的千手人聚落,利用真靈解剖了不下一千具尸體,最終才由天道小娘建立了一個詳實的,充分的,立體的千手人數據庫.
哪怕這只是針對于最普通,最底層的千手人的數據庫,那帶來的作用都是極其巨大的,比如破譯神印方面,何以謀,趙白衣,桃夭他們比對數據庫,再比對那些他們之前認為已經很完美的破解法印,都能發現許多根本無法察覺的漏洞和破綻.
這里面最卓有成效的是關于真武神印的最終破解方案,在有了數據庫做對比後,他們才赫然發現,當初自認為是完美的破解,竟是缺乏了至少10%的東西.
如今自然可以補充上去,補充好的真武神印,施展難度大約會降低30%,施展成功後的詛咒威力會降低50%左右.
這就很厲害了.
于是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擺放在張揚面前.
他現在只積累了最普通,最底層的千手人族的數據,可是更高級的四手,六手,八手,十手,十二手卻沒有絲毫進展.
"這件事太危險了,我不建議這麼做,因為你會觸發這個世界的天道結界,你永遠都不知道它有多強大和多敏銳,最起碼如果我是這世界的天道,我不會給任何外來者入侵的機會,你之前的觀察與解剖,已經就要觸碰警報線了."
天道小娘對此事給出嚴厲的警告,其實張揚自己也忐忑,畢竟一旦觸發天道結界,那會立刻驚動天神長疾的.
別看他們現在看似很逍遙的在千手人族的地盤轉悠,好像天神也不過如此一樣.
但實際上張揚自己都清楚,一個沒有負傷的天神有多可怕,尤其還是在對方的基本盤,一旦被發現,就算有死亡之舟也很有可能逃不掉.
畢竟,作為能夠在第四序列立足的天神,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死亡黑帆?
"那就再等等吧."
張揚也決定不去冒險,現有的千手人數據庫已經算是很大的收獲了.
"老大,我必須提醒你,死亡之舟之中,我們的小世界只能再維持一百六十年了,在此之前,要麼我們得找到一個立足之地,要麼就得徹底放棄小世界."
"我知道,再等五十年,我看看還有什麼機會."
張揚有些不甘,死亡之舟其實只有一次偷渡到千手人世界的機會,如果離開後再來,就很可能驚動這里的天道結界,這里面的原因很複雜,不能一言以蔽之.
而他現在最希望能湊足三枚神印的.
其中延伸出來的六禦神印是主進攻,真武神印是主破法,破禁,破神通.
第三枚神印是主防禦,三枚神印正好一組,攻防一體,很重要.
但如今這第三枚神印只破解了一部分,如果這次離開了,今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