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確實有什麼碎裂了.
碎裂的僅僅是景象,世界樹核心之地還是核心之地.
只不過不再是趙楠醒來的時候所看見的景象.
沒有世界樹流出來的金色液體,也沒有那些用來吸收所謂養分的根莖記憶花朵.
被解救出來的人,如同泡沫一樣,一瞬間就消失了不見.
取而代之的,卻是在另一處,安然無恙地躺在了一片片巨大葉子之上的眾人.
趙楠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大腦幾乎空白,幾乎迷失在了不敢置信之中,喉嚨艱難地湧動著,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你……"
"咳咳……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舍得做那種事情吧……咳咳."
"她們現在……應該是在做一個還算不錯的夢吧?"
真理之主……或者此時應該叫做歡樂分身才對?如果這一切只是真的話,如果這一切也是假的話?
到底自己是已經死亡,因為強烈的% 不甘心而在死亡之前的一刻陷入了某種自己所能夠認同的妄想之中?還說是,這果然是真實存在的?夢和蝶,我和蝶……趙楠惘然不知.
"安啦安啦,莊周夢蝶那種事情,還輪不到你和我的身上."真理之主儼然又吐出了一口血來,原本直立的身體此刻搖搖欲墜.
幾乎就要到了下來.
在這一刻,趙楠本能般地伸手把真理之主撐扶著--他無法忽視另一個自己的這種狀態.
在伸手握著真理之主手臂的瞬間,趙楠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不說,首先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沙啞著聲音道:"該不會……為你讓我的領域小世界誕生,才弄了這麼一場……你是白癡嗎?"
那生命血條,此刻僅剩下連發絲也比不上的厚度.趙楠渾身一個激靈,雖然心中有萬千的疑問,可此刻唯一想的只是把真理之主重新救活過來.
大量可對原住民產生作用的療傷藥品從個人空間之中傾瀉而出,趙楠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一樣的慌亂起來.
真理之主卻搖搖頭:"我本來就撐不了多長的時間,就別浪費時間和心機了……嘛,先別說話.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完成的."
趙楠皺了皺眉頭,卻被真理之主稍微用力地推開了身體.在他疑惑的目光之中,真理之主雙手徐徐地托起了雙手!
不遠處,那顆完整的世界樹核心晶體,此時緩緩地脫落了起來,而這個過程之中,真理之主的臉色則是一分分地變得更為的蒼白起來.
這個時間到底有多長?
趙楠無法去衡量.
直到這顆晶體脫離了世界樹,然後似乎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托著了一般,不斷地上升著.上升著.
只聽見真理之主沉聲一喝:"開,門!"
那上空之中,突然產生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在那個黑洞之前,趙楠甚至連靈魂也產生了悸動了起來,這是他曾經看過的,感受過的,甚至在其中掙紮過的,樂園世界的本源緣網!
世界樹所結的晶體.此時則是緩緩地陷入了黑洞之中,直到完全消逝不見為止.
黑洞見見地消失不見.真理之主在黑洞完全消弭的瞬間,身體似乎再也支持不下來,直接到在了趙楠的身上.
"咳咳……話說回來,你這個混蛋下手還真狠啊……不對……罵你就是罵我自己?我去……咳咳."
"你能剩口氣別說廢話嗎?"趙楠搖搖頭,嘗試著通過靈魂想要和真理之主進行記憶的共享.這種共享比任何的語言都要有效得多.
並且在同一時間,也不管是什麼.止血的也好,保命的也好,都附加在了真理之主的身上.然而任何的療傷藥,都無法生效.
甚至連靈魂發出的記憶共享,似乎都失敗了.
"你在拒絕我?"
"貌似塞入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協調不了……畢竟過了二萬七千年嘛……咳咳……"
趙楠手指微抖,這是第二次聽到了二萬七千年的這個時間間隔,他下意識道:"你說什麼?前後不過是幾個月的時間!"
"無限接近于零的幾率……吶,你不是聽岡亞蒂斯說過的嗎?"
"那種事情……"趙楠神情大駭,幾乎不敢置信道:"時空?"
"大概是類似的吧?"仿佛是陷入了回憶一樣,"我還有那個家伙……哦對了,還有小司格達醒過來的時候,去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地方……無盡的森林,最後……墓."
"墓?"
真理之主搖搖頭:"不記得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完全不記得了.反正當我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樂園世界.不過是二萬七千年之前的樂園世界,紀元初開."
"不可能,不可能!"趙楠抱著頭道:"這種事情,完全不可能!我本來就是……"
"你說重生嗎?"真理之主笑了笑,只不過卻有著無奈以及滄桑,甚至還有些自嘲,輕聲道:"吶……我說,你真的以為自己是重生回來的嗎?"
……
……
重生.
這是趙楠心中,永遠不會和別人提起來的秘密.誰也沒有告訴,僅僅只有作為自己分身的一到三號才因為記憶共享而知道.
然而……
趙楠狠狠地抽了口涼氣,心慌,身體甚至有些發軟:"到底是什麼意思?"
"曆史就像是……一條被圈起來的線,在同一個點上面,僅僅是繞了一個圈.我們都在這個圈上繞了路……然後重新回到了出發點……"真理之主看著趙楠,眼中擁有著太多太多的歉然,"你所知道的……我們所知道的……當交彙起來的時候,其實還是在同一天直線上.所以很抱歉,所謂的三年重生,僅僅是被憑空植入你腦中的一個片段.就顯示封閉者一樣.他們所提前經曆的游戲時間,本來也是一樣的,不是嗎?當你在課堂上醒來的時候,並非是重生回到了從前,而僅僅是在這場游戲開始之前,所做的一個關于未來的夢."
趙楠低著頭.臉色蒼白.
"夢……說我們怎麼也好.但如果不按照曆史來操作的話,我們就會消失在這段曆史之中……也唯有讓你按照自己說知道的曆史前進,最終才能夠有我們的誕生……直到那個扭曲的點上,一切才能夠繼續前進.咳咳……我解析不了太多,明白的話就明白……不明白的話就回家查字典去……我真的是抗不了太長的時間……"
"我……們?"
"我是我……非道是一號……"真理之主眨了眨眼睛:"然後,也是林博喲……"
不說是時間.
甚至連心髒此刻也仿佛停頓了一樣,所謂的意識空白,趙楠這一次是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這種前所未有的沖擊性,甚至堪比不久之前的那一場畢生也不再願意記起的絕境.那種因為恐懼所帶來的思考不能……
而此時.則是因為震撼和驚訝所帶來的思考不能!
林博是一號……一號是極惡分身……而極惡分身則是趙楠自己!
整個世界的游戲化,連接兩個世界,無數的生靈因為這場變故而喪失了性命,無數的不幸和死亡,一切一切.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將歸咎在自己的身上?!
"你開的玩笑……太大了!!"
"唯獨是這一次,開不了玩笑……"真理之主苦笑一聲道:"不過說起來,真正見面的時間只有這幾次,其實挺開心的……哈哈.我總算也把你耍了一次,小家伙小家伙.很帶感的,不是嗎?"
"我沒有興趣和你開這種玩笑……"趙楠搖搖頭,遲疑了片刻道:"你和一號……究竟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號怎會去到了地球,然後……"
"事情比較複雜……等什麼時候你真正見到他的時候,才問他好了……"真理之主搖搖頭:"唯一蘇醒的時間.我們給你又拖住了兩年的時間……好好地珍惜吧."
就在趙楠的懷中,真理之主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地變得虛幻起來,一點點光點從他的身體飄飛而出,從雙腳雙手開始,漸漸消失不見.
"你……等等.別想這樣就走開了,給我回來!給我回來!!!混蛋!!!混蛋!!!!!!!!"
"兩萬七千年……真的是好長的時間啊……最後的最後……菲妮娜做的菜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小安雅還是沒有長得太胖……許洋也……拓跋還是這樣糟糕的性格……優妮嘛……要看著辦哦……然後,你從沖的咖啡……真的是,很難喝……真好……"
"回來!回來!你給我回來!!!!!!!!"
光點最終消失在趙楠的雙手之間,宛如從指間溜走的水,此刻再也抓不回來……那些纏繞在他身邊的光點,一點點地湮滅著.
一點點地消失不見.
趙楠癡癡地癱坐在了原地,自己看著自己死亡……到底是一種怎麼樣複雜的心情?起碼在這一瞬間,他無法可以用言語訴說出來.
僅剩下的光點,忽然彙聚成為了一團,然後緩緩地落在了趙楠的面前,一點一點地湧入到了他的胸口之中.
這是屬于真理之主的靈魂部分……融入身體的那一瞬間,趙楠忽然有了一種心頭的明悟,真理之主的死亡,卻又讓了創造分身時候從自己分離出去的部分,再一次回歸到了自己的身上.
似乎多了一些什麼,卻僅僅有所感覺,到底多了什麼……唯一能夠感受到的.
應該說是完滿了一些.
噗通--!
沉悶的響聲在這一瞬間響起,趙楠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看見不遠的地方,奧古斯都不知道何時已經清醒了過來,手上的裂神爆魂則是無禮地躺倒了在地上.
她看著趙楠,失了神,"你是……大哥哥……"
兩行清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