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古斯所居住的房子,反而不是那種高樓的類型.而是一棟兩層的小樓,不過就一家三口的情況來看,這種規模的房子已經是綽綽有余.
第三歡樂此時坐在了屋頂之上,開始眺望著眼前的托爾威亞城--事實上,附近都是這種規模的小樓房居多.那些動則數十層高的大樓多是多,不過多數是集中在城市的中心點.比如那座叫做奇跡之塔的大樓.
黃昏,但是沒有落日,僅僅只是天空的顏色發生了變化,從光轉暗淡.然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四周的溫度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整個托爾威亞城,或者說整個蒼之海,一直都在維持恒定的,最舒適的溫度.
街上行人漸少,本來應該是華燈初落,城市夜色最為迷人的時間……然而相反的是,並沒有看見太多的燈火.
可是這樣龐大的一個城市,自然不是萬家的程度--沒有萬家的燈火,在龐大的城市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寂寥.
完全沒有所謂白天時候的生氣.
第三歡樂忽然打了一個哈欠,同時略微地轉過了頭去--原因是聽到了身後傳來了動靜.7∵,有人也從樓內爬了出來,並且意外的不止一個.
積古斯與塔納達拿二人.
"好像是成為了好朋友了嗎?"第三歡樂微微笑道--積古斯的年紀看上去並不大,甚至比未來還要小一些,所以像他這種年紀的能夠和塔納達拿臨時地玩一起,也不是什麼不能夠理解的事情.
本來,塔納達拿就是那種充滿了好奇心的孩子.
只不過,積古斯到底是不是如同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年輕,那就是不好說的事情了……這少年身上完全沒有作為少年人的那種稚嫩.
"大哥哥.積古斯哥哥說快要到休息的時間了."塔納達拿首先開口道.
算算時間大概也就是晚上的六七點左右--這樣的時間就要休息自然是不可能的……對于精神無比強大,即使幾天不睡眠也完全沒有影響的第三歡樂來說,更加是不可能……除非是他本人的意願.
"哦?原來已經到了這個點了啊."然而第三歡樂還是站起身來,"那就回去吧,不然的話,大概會讓積古斯為難的吧?"
積古斯一愣.隨機疑惑道:"真理先生真是懂得開玩笑,在你們的城難道不一樣的嗎?"
介紹的時候全部由第三歡樂做主,因此介紹的時候自稱是來自另外的城市--這次外出是為了旅游的.
積古斯一家似乎沒有對這種說辭有任何的懷疑,不是對方太過容易相信別人的話,那就只能夠說這種城市之間的來往並不是不常見的事情.
"怎麼可能!"第三歡樂誇張地道:"要是那樣的話,那不就是亂套了?"
積古斯點了點頭:"是啊,要是不遵守紀律的話,那就亂套了.對了,真理先生到底是來自什麼城市的呢?"
第三歡樂淡然道:"咦?塔納達拿他還沒有告訴你嗎?"
積古斯搖搖頭:"我也只是忽然想起.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具體來自的地方而已."
主要是某人實在太過能夠忽悠了.
第三歡樂雙手一攤,曬然道:"這就告訴你了多無趣啊?你應該猜,一直地猜,沒准能夠尋找到特別的樂趣.想一想,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事先知道的話,那麼對于未知來說是多麼的不公平?"
"未知?"積古斯再次搖頭:"我們並不會未知,不是嗎?"
第三歡樂則是眯著眼道:"也就是說,你覺得自己是全知全能了?"
積古斯理所當然道:"我們共享所有的情報.自然能夠做到全部知道."
似乎忽略了全能的問題.但是第三歡樂並沒有追究這一點,而是再次說道:"那樣的話.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心中的想法是什麼?"
"只要真理先生和我共享的話,我自然就會知道."積古斯幾乎不加思考地說道.
第三歡樂輕笑一聲,面具下的臉龐越發地變得高興起來似乎的,"也就是說,只要我不和你共享的話,你就沒有辦法知道我的想法了.對嗎?"
"這個是的."積古斯點了點頭……但是中間有了片刻的停頓.
"也就會說,假如我不同意讓你共享的話,你就不是全部知道了,對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積古斯愕然地看著第三歡樂道:"你為何不會和我共享呢?"
為什麼不會呢?只有在心中認定了會.才會產生這種理所當然的否定的吧?
就像是碰見了一件十分有趣,讓自己無法自拔的玩意一樣,第三歡樂此時幾乎是帶著笑意地開口說道:"那真是可惜了……我還真的是不同意讓你共享.按照你的話,如今的你並不是什麼都知道."
"這……"積古斯愣了愣,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久久無法開口.
"同理,只要我不願意和任何一個人共享情報的話,那麼任何一個人也沒有辦法能夠做到什麼都知道了,所以……"第三歡樂忽然走近到了積古斯的面前.
自高而下地看著這個不大的少年,擋住了對方眼前一切暗淡的光源,仿佛讓自己化身為了黑暗一樣,"……什麼也知道的概念,是否就不成立了?"
積古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色微白,"這……"
這中間並沒有過度多少的時間,而已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卻讓積古斯的思想出現了某種強烈的沖擊.
並不需要多為偉大的理論,也不需要多麼豐富的材料驗證.
只需要在細微之處入手,有時候甚至簡單的一個假設,就足夠推翻一組龐大的理論.
"這……到底是什麼?"少年目光失神,抬起頭來 .
"矛盾."
……
……
"原典出現了矛盾,也即是整個民族分化的起點."歐菲爾歎了口氣道:"而意見的分歧.最終所導致的,我想不用我說明些什麼,你也應該明白了的吧?"
他指的是如今蒼之海以及蒼之森後來的誕生.
然而在趙非道看來,那也不過是結果,還不是事情的本質--矛盾導致爭斗,爭斗不休.這才是作為極惡性格所鍾愛的概念.
"意願的集合也會出現自我的分歧,那也就只能夠說明這種意願集合的本身,也不是什麼最為正確的選擇."趙非道淡然道.
"或許吧."歐菲爾再次歎了口氣道:"或者是因為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原典才會自我關閉,並且衍射出來了蒼之海的主意識,代替自己管理這個地方."
"與其讓分歧再一次出現,不如進入強制性的控制……控制人民的意願始終保持在同一個方向之上嗎?"趙非道冷笑道:"那已經不是大共和的理想化社會,而是變成了徹底的獨裁統治了.想想蒼之海的人也足夠悲哀,居然被社會普性存在的意願所奴役著."
"起初……並不是這樣的."歐菲爾苦笑道:"起初.不過是為了能夠尋求一種理想的相處模式,創造一個沒有爭斗,沒有一切悲傷,個體能夠永恒存在的世界."
"我對你們的夢想沒有興趣."趙非道冷淡道:"我目前只是想要知道,當初分歧點出現的起因是什麼?"
"外邊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模樣的."歐菲爾道.
趙非道不屑道:"原來始人類也知道**是什麼嗎?"
歐菲爾臉色稍微難看,但是不得不回應道:"好吧,確實是因為**--或者說是貪婪.再習慣了意願集合所創造出來的世界之後,偶然會誕生出來是否這已經是最理想的世界.是否還有更為理想的模式,是否還存在能夠讓人們更為幸福的方式等等.其實這些都是在質疑.質疑原典之意."
趙非道道:"我大概能夠想到原典之意現在用衍生意識管理蒼之海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了."
"哦?說來聽聽?"歐菲爾看來並不是顯得十分的熱衷.
趙非道也不介意,"它被社會創造出來,全心全意地反饋社會--到頭來卻受到了質疑,甚至當時應該還出現過取代這種另外的新生意願要求吧?"
"這一點我並不否定."歐菲爾想了會兒道.
趙非道冷笑道:"那就是背叛了--蒼之海當中,一半的人都背叛了它."
依然還在看著歐菲爾所放出來的屏幕上的過往,趙非道眼神凌厲道:"要是已經發展到了足夠讓自己出現分歧的矛盾程度的話.一旦繼續放任不管,新生的意願估計將會取代原有的……也就是意味著,原典之意要不要徹底改變,要不就要徹底消失.在這種情況之下,倘若原典之意有了一絲想要保存自己的想法.那就只有一種方法."
那就是曾經發生在蒼之海內的內亂斗爭.
趙非道搖了搖頭:"原典之意曾經創造過的社會,已經是最理想化最為適合遠離一切戰斗和悲傷的社會.不會再存在更為合理化的方式--除非一切都不存在,全部歸于寂滅,就像是宇宙誕生之初,還沒有任何生命體的時候.簡單來說,一塊石頭和另一塊石頭同時擺在一起,沒有任何外力的話,無數時間過去,它們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因為它們沒有任何的思想."
"確實."歐菲爾合上了眼睛,許久不曾說話.
"這是什麼?"忽然,趙非道發出了疑問.
這讓歐菲爾在某種沉思之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朝著那過往的記憶看去--那應該是蒼之海內亂時最後的戰爭階段.
一方徹底地被另外一方所壓制著--或者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然而開始,雙方卻是勢均力敵的.
"他們……失去了能力?"趙非道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歐菲爾道:"那是因為最後,原典之意徹底地把新生的意願驅趕了出來.新生的意願並沒有成形.因此新生的一方的靈紋也失去了能夠讓蒼之海實現自己願望的能力."
"他們的能力再次回來了."趙非道點了點頭:"嗯……新生的意願最後一刻也成型了,只可惜已經,無法力挽狂瀾."
記憶是在不斷地加速播放著的……似乎是因為對方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所以這種播放速度,已經被進行了好幾次的速度提升.
"我們的祖先最後還是輸了."歐菲爾一臉可惜道:"新生的意願集合沒有辦法能夠對抗原典之意.最後它只能夠在誕生之初,把先祖們帶離蒼之海--其實離開蒼之海,本來就是新生意願的其中一個重要的要點,因此在這種強烈的渴求之後,離開蒼之海反而沒有什麼難道."
"恐怕原典之意本身也有著想要清除掉所有的這些異端分子."趙非道不咸不淡道:"所以才這樣容易地放過這背叛的一方.它是意願的集合,要是人都滅絕了,大概它的存在也會變得沒有意義."
歐菲爾忽然認真地打量著趙非道,感歎道:"你可比我剛剛來的時候,要聰明得多了……這可是我思考了許久才明白過來的事情."
趙非道卻直接跳躍話題道:"新生的意願,後來如何?"
"似乎是最後被原典之意擊潰,散落成為了大量的印記."
"大量的……"趙非道心中一動,忽然揮手,趴在地上的阿卡萊隆以及阿努比斯同時飛到了他的面前,他看著歐菲爾道:"這些嗎?"
"是的."歐菲爾點點頭,隨後拉開了自己的胸膛之上的衣服,只見在心口的位置上,也有著一個巴掌大的圓形印記.
這印記與阿卡萊隆以及阿努比斯兄弟兩人身上各自一般的印記合起來,幾乎是一樣的.此時,只聽得歐菲爾道:"擁有印記,我們可以從蒼之森再一次回到蒼之海."
"既然已經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趙非道淡然道:"不甘心嗎?"
"事實上並非因為不甘心失敗."歐菲爾搖頭道:"其實,單純從離開了蒼之海的這一點說來,已經算是一種勝利.畢竟新生的意願就是為了尋求新的模式而誕生的.而回來,只是為了再一次地普及新生的意願,因為……"
他深呼吸一口:"全民族能夠獲得更加幸福的生存模式,才是新生意願誕生的基礎.所以在這種前提之下,先祖們……我們,是沒有辦法放棄蒼之海的同族啊."
似乎是十分偉大的一種情操.
然而趙非道此時卻冷漠地回應了一句:"鬧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