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長得帥



那是一張好看的不太容易用語言形容的臉,張金牛就算知道自己可能看見的不是什麼尋常東西,甚至他也明白現在應該害怕,可他還是瞪著肉縫眼,看傻了.

這個人是誰?他為啥長得這麼好看?

如果自己能長得這麼好看,那自己肯定不會活今天的這個模樣.

"你換不換?"忽然有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換不換?"

那個聲音尖銳刺耳,聽上去像是個老怪物發出來的,簡直跟指甲撓毛玻璃一樣,讓人渾身不舒服,他趕緊轉頭左右張望,可是除了眼前的一堆垃圾,他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這個大院子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鬧鬼了,還是自己在做夢?

但他忍不住,還是看向了鏡子,這才發覺,那個聲音像是從鏡子里面發出來的.

他當時就傻了,結結巴巴的問道:"你是誰?換,換啥?"

"你的外貌,換成鏡子里的外貌,"那個老女人的聲音聽上去特別有誘惑力:"你不是想當個好看的人嗎?"

連自己的心事都清楚,恐怕這是自己在做夢,天底下哪兒有這種好事.

就當做夢也好,每天從鏡子里面看到的不再是自己這幅面孔,而是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做夢都能笑醒吧?

可惜他沒成想,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把手咬破了,塗在鏡子上頭,"那個怪異的聲音接著說道:"這樣,你就能實現夢想了."

反正也是做夢,張金牛還真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把血塗在了鏡子上.

他沒想到的是,明明是做夢,手咋還這麼疼?

這個夢真特麼真實.

他的血往鏡子上面一點,那個老女人的聲音發出了滿足的笑聲:"好好好,成交."

接著,張金牛就覺出來身後像是走過來了一個人,一把揪在了他的脖頸子上,唰的一下,把他的皮給撕下來了!

人們罵街的時候,經常會說吃你的肉,剝你的皮,皮被人剝下去的感覺,又快又銳利,疼的人眼前發白!

張金牛不是沒受過罪,可是毫無疑問,這種疼,讓他根本沒法招架,只覺得兩眼一片空白,連喊都喊不出聲來,就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身後,"嗤嗤"的聲音還是不絕于耳--好像渾身的皮,都被人給撕下去了.

他想說讓那人住手,但是他根本說不出來.

等到第二天睜開眼睛,張金牛發現自己冒出了一腦袋的冷汗,騰的一下坐起來,他想起了昨天那個被人撕下皮來的噩夢,不禁心有余悸.

而看向了牆上掛著的塑料表,他臉也沒顧得上洗,趕緊出門蹬上了電動車就去冰城串吧了--今天是他打短工的第一天,絕對不能遲到.


可是一騎上電動車,他就覺得這個電動車哪兒有點不對勁兒,咋變得這麼矮?自己橫不能是長高了吧?想到這里他還有點自嘲,以前還聽過一個笑話,說一個人有天覺得被子短了,腳丫子都露出來了,也以為是自己長高了,其實呢,是被子蓋橫了.

夏天的風在濃蔭路下撲面而來,草葉子味清新怡人,想著這個笑話,這天張金牛心情不錯,覺得那個噩夢根本沒影響到他啥.

進了冰城串吧,因為表哥提前跟老板講過頂替自己送外賣的事情,老板見了生面孔也沒說啥,就是拍拍他肩膀,說小伙子長得這麼帥,還肯出來做送外賣的工作,看來吃苦耐勞,跟外面那些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一點也不一樣,還讓他好好干,要是踏實,讓他去前台當正式服務員.

張金牛一聽這話就給傻了,尋思這個老板跟自己頭一回見面,咋就這麼逗自己?

長得帥?

這輩子,張金牛第一次聽見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哪怕在四大街之類的紅燈區,那些小姐對著經過的男人招手兜攬買賣,見誰都說喊帥哥進來玩的,也沒跟自己喊過一聲帥哥,而是噗嗤直笑,直接把他給跳過去,連兜攬都不兜攬,還生怕跟他對上了眼,點了自己的鍾.

老板這是說反話呢吧?服務員……哪個飯店的服務員都是給客人上菜,而且代表飯店門面的,不說帥氣逼人,那也得五官端正,自己這種破壞人食欲的長相,還能當服務員?

而且老板說的還是"正式服務員",有幾險幾金的那種?

這老板也是真愛開玩笑.

張金牛苦笑了一下,老板還當他不好意思,甚至熱情的問他有女朋友沒有,自己有個遠房表妹今年大學畢業,長得還算不錯的,家庭也殷實,所以不看男方條件,就是她特別外貌協會,長得一般的看不上,但張金牛這種肯定沒問題,問張金牛有沒有興趣,要不他給介紹一下,真要是能娶了他表妹,少奮斗五十年都不止.

張金牛更是聽得愣了神,介紹對象?這對他來說,比大姑娘上轎還頭一回!他窮就算了,還丑,哪兒有姑娘能跟他?他甚至還想過,實在不行去盲人按摩那里混一混,運氣好找個瞎姑娘不嫌棄他,也算有了家室了.

而且還說什麼家庭殷實,就想找個長得帥的,介紹給自己?開玩笑是可以,可這一層一層的,是不是也太過分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張金牛有點生氣,但又不敢砸了自己飯碗,正含含糊糊敷衍的時候,接電話的前台小姑娘說錦繡花園有人點單,讓外賣員趕緊過去,說著眼光落在了張金牛臉上,先是一愣,臉忽然就給紅了,那模樣跟電視劇里嬌小姐看見俏郎君一樣,像是在驚豔.

張金牛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小姑娘是不是在看自己身後的誰,他做夢也沒想過,竟然有姑娘能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但是那個姑娘隨即就過來了,臉上的紅暈一直沒下去,不僅幫著他麻利的收串,還熱絡的問東問西,不外乎他是不是新來的,叫什麼,電話多少,要不加個微信吧之類的.

張金牛這輩子,沒跟一個女孩兒能說上這麼多的話.

以前在村里,他是偷偷喜歡過隔壁寡婦的二閨女,因為二閨女上次看見他被別人吐了一臉唾沫,還被罵丑八怪嚇唬人的時候,給了他一塊手絹.

那塊手絹帶著點花露水的香味兒,特別好聞,他第一次覺得心可能有問題了,跳的咋那麼快?

後來他把那塊手絹洗乾淨了,到了隔壁寡婦家想把這手絹還給二閨女,二閨女見他上門,倒是嚇了一跳,而大閨女小閨女則捂著嘴吃吃的笑,說二丫眼光獨特,看上這麼個蠍子尾巴--獨(毒)一份兒的.

隔壁寡婦更不客氣,指著鼻子讓張金牛以後不許瞪她們家門,別傳出了啥風言風語,耽誤了二閨女找好人家.

張金牛唯唯諾諾,偷偷看了二閨女一眼就走了,胳膊寡婦不客氣的把門狠狠一關,差點撞到了他的鼻子上.

接著他就聽見隔壁寡婦在屋里拍桌子瞪眼,說自己把二閨女生成個瞎子,什麼臭的爛的也往家里招,還夾雜著大閨女小閨女嗤嗤的笑聲,而二閨女則大聲說道:"我不就是可憐他嗎?誰知道他蒼蠅采蜜-裝瘋(蜂),還跑到咱們家來了,快別提了,提他我惡心!"

張金牛覺得自己的心確實有毛病了,咋不但不跟上次似得跳那麼快,還變得特別沉,跟一塊墜井的石頭一樣,拉都拉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