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四條腿



我聽得出來,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被關在哪里了.

屁股低下頭,沖著我叫喚了一聲,我就把拍了它的腦袋一把:"帶我瞅瞅."

屁股答應了一聲,顛顛的就奔著里面去了.

出家人講究清心寡欲,僧房里的陳設跟一般的宿舍差不多,乾淨整潔,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並沒有什麼雜物,所以視線十分通透,我跟著屁股一路找過去了,抓撓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靠聲音來源也越來越近了.

走過了一排床位,又一排床位,這些床位為了夏天防蚊子,都搭了白色的蚊帳,晚風一吹,就在半明半昧之中飄了起來,顯得鬼氣森森,十分駭人.

"咯吱……咯吱……"而一片寂靜之中,那個抓撓的聲音更是讓人渾身難受,特別牙磣,也特別讓人瘆得慌.

魅……是附著在什麼東西上的魅呢……

結果,就在這個抓撓的聲音響到了最高峰的時候,忽然消失了.

這里重歸于寂,就好像那個抓撓的東西猛地停了下來一樣.

咋……給停了?

連屁股也有點納悶,忽然屁股像是發覺了什麼一樣,轉頭猛地對我叫喚了起來.

我一愣,屁股自然不會突然不認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身後……

就在屁股跟我叫喚起來的同時,我忽然覺得腦後碰到了一個涼絲絲的東西,像是掛在牆上的掛件似得,感覺那東西應該是懸空的,難道我碰到掛在這里的絲帶什麼的?

結果回頭一看,看見了兩個白色的東西垂在我眼前……腳.上面有紅色指甲油的,女人腳,那腳尖兒被我撞了一下,還因為慣性,在來回的晃.

這一下來的毫無心理准備,差點把我嚇一個倒仰--對了,之前是有人說過,看見了女人腳來著……

順著這個懸空的女人腳往上望,上頭一片漆黑,只看見了兩條腿的盡頭,融在這一片漆黑里.

這個女人,被吊在這里了?

屁股咬了我的褲腿一下,意思是讓我離得遠點,我回頭示意屁股別動,結果再一抬頭,那雙腳跟憑空蹬下來一樣,又憑空不見了.

誒呀我擦,來去匆匆的,真是魅?

我摸索了一下,找到了蠟燭就點了起來,可是不管是天花板,還是床位上,都干乾淨淨的,什麼痕跡也沒留下來.

那個抓撓的聲音不會這麼平白無故,我老實不客氣的踩在了床上,胳膊卡在上鋪的護欄上,就往天花板上看,順手敲了敲,覺得出來,里面是實心的,不像是藏著什麼.

那個玩意兒,到底是附著在什麼老物件兒上了?

"你跑到這里來干什麼?"忽然冷不丁的有個人緊貼在我耳朵說了句話.

我身後……是我踩著的床的上鋪……

這句話嚇的我差點從床上給翻下去,但我馬上反應過來了,重新站穩了腳跟,轉頭一瞅,只見上鋪那露出一張臉,是個老頭兒.

這個老頭兒顯然沒有受戒,不過衣服是僧侶的衣服,看這個打扮,應該是來寺院里面幫忙的義工.

我瞅著他:"你又是誰?"

"你說我是誰?"老頭兒脾氣不太好:"住在這里,還能是誰?"

"可是我聽說,這里的人都暫時搬出去了……"

"我不樂意搬,還不行了?"那個老頭兒跟吃了槍藥似得:"我就喜歡沒人,清淨!一幫子和尚自己沒本事降妖伏魔,倒是請了外行半吊子來這里賣蠢,什麼世道……"

別說,這老頭兒明明很清楚鬧鬼的事情,還願意一個人在這里住,膽子挺大的嘛.

我來了興趣,就趴在了欄杆上,心說正好跟他打聽打聽情況:"您是廟里的人,也見過那個鬼吧?知不知道,那個鬼是什麼來頭?"


"要是知道了,還要你們干啥?"那個老頭兒像是嫌我煩,自己窩著身子沖著牆面躺:"不知道自己吃幾兩干飯,就上這里來送死."

嘖,你自己住在鬧鬼的房子里,送死送的比我直接.

不過這老頭兒既然沒死,又不怕鬼,會不會有什麼來頭兒,跟少林寺的掃地僧似得?我更有興趣了,剛要跟他再說幾句話,忽然外面傳來了陸恒川的聲音:"李!千!樹!吃!飯!來!"

臥槽,你特麼叫魂呢?

我沒法子,只好下了床,把自己的來意跟那個老頭兒說了一下,問老頭兒明天要是方便,能不能再見一面問問情況?

老頭兒的表情這才有點松動:"你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朋友?那個黑皮後生麼……好吧,明天你再來."

說著,大被子一拉,沒有再理我.

我帶著屁股往外走,屁股不住的回頭瞅那個老頭兒.

等出去了,死魚眼瞅著我:"看見什麼了,這麼樂不思蜀?"

"看見個當地老頭兒,說定了明天找他打聽一下情況."我接著問道:"飯做好了沒有,餓出人命了."

陸恒川的尖下巴沖著廚房里一指:"你看看就知道了."

阿瑣做的飯會是啥飯?湘妹子普遍吃辣,要是能有個外婆菜啥的就太好了.

結果到了廚房里一看,倒是看見滿廚房都是人……這里的廚房是個全寺公用的大廚房,廟門口那幫年輕人也在里面,一個個表情各異的正在瞅著我們.

爆竹姑娘姐弟也坐在他們中間,爆竹姑娘擺了一張咸魚臉面無表情,她弟弟則仗著身後有了這麼多人,狐假虎威的翻起了白眼,別提多娘炮了.

算了,好歹他們是被請來的,我們是不請自來的,誰也別礙著誰就是了.

阿瑣一看見我過來特別高興,獻寶似得就把一個小砂鍋給拿出來了:"千樹哥哥,我給你熬的山珍湯,你補補身子!"

味道有點像是藥膳,我還挺高興,結果一揭開蓋子,眼瞅著一汪高湯,白菜豆腐蘑菇的最上頭,竟然躺著一只死老鼠.

我一下就愣了,看向了阿瑣:"上次是壁虎,這次是老鼠?"

阿瑣有點莫名其妙,低頭一看,也愣了:"這……這是誰放進去的……"

"哈哈哈哈……"忽然隔壁那一桌年輕的西派先生們,拍著桌子發出了一陣狂笑:"上次還有壁虎呢?"

"這次沒添對,添上個蛇什麼的合適!"

"蛇才是大補,欺負了咱們師姐,可不能便宜了他們."

這幫傻逼,特麼今年幾歲,玩兒的伎倆這麼幼稚,老子干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在穿開襠褲的年紀.

阿瑣自然也聽出來了,臉色頓時就給沉了,她的手在寬袍大袖里面動了幾下,嘴也輕微的開開合合……是在說蠱話?

"啊!"忽然對面那一桌一個姑娘猛地把自己的一杯可樂扔在了地上,站起來就尖叫:’這里面是什麼!’

可樂里面,有個大蜈蚣,得三寸長.

其他人一低頭,也發現自己的東西里加了料,紛紛都給臉色煞白的站起來了.

"五毒入飯……是降洞女!"壯男沒成想竟然見過點世面,一雙小眯眯眼寒光四射的盯向了我們:"自稱是北派,鬧半天是歪門邪道下三濫,淨使陰招,要不要臉?"

我去你媽的,誰先下三濫的?

可是在外面,我特麼畢竟得代表北派的形象,唐本初那忍不住想掄拳頭,我都給壓住了,只對他們微笑:"往人家吃的東西里放不乾淨的東西是下三濫,不要臉,原來你們很清楚呀?"

"那你們也不能這麼開不起玩笑!"壯漢攥緊了拳頭:"你這個欺負女人的慫貨!"

我還沒說話,忽然看見這個壯漢穿著牛仔褲的胯下,又隱隱約約露出一雙腿……四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