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手藝人



陸恒川皺了皺眉眉頭,沒說下去:"這事兒以後再說,咱們先走."

我讓陸恒川這個態度弄的挺不爽,但是現在也確實走的越快越好,一方面這個路根本就不安全,一方面保不齊那些黑先生就要從什麼地方給湧出來追我們.

不過說也奇怪,剛才那個在我後背上寫了個"茂"字,並且幫我拖住了那些黑先生的,到底會是誰呢?照著陸恒川的意思,那是我的"貴人",可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救我,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難不成,是"我兄弟"?

"我兄弟"說過一句,我如果能活的長一點,那他也能跟我一起活下去,我跟他肯定有某種超過"兄弟"關系的紐帶,只是不知道這個紐帶是什麼玩意兒.

可是"我兄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吧?他跟我又特麼不是沒照過面,這樣避而不見,根本沒理由.再說他恐怕恨不得讓我欠他個什麼人情,來要挾我什麼事兒,能這樣學雷鋒不留名?不可能啊.

可除了他還能是誰呢?我想不出來.

銀牙老頭兒說,世上只有濟爺知道關于我的這些事情.

這次回去,我非得找到濟爺不可.

所幸剩下的路倒是勉強還算順利,沒再碰上什麼鬧幺蛾子的,最前面又是一扇門,推開那扇門,外頭的陽光照的人睜不開眼--我都記不清楚,我們進了這個三鬼門有多長時間了.

小茂一瞅見出去了,也激動的了不得,剛要出去,我一把拖住他:"等會兒."

小茂不知道我要干啥,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你有病?"

"去你媽的,你有藥?"我瞪了他一眼:"你爺爺上哪兒去了?"

小茂臉色一凝:"管你什麼事."

"你說關老子什麼事兒,你爺爺現在可是上了金烏牒了,就算這會兒靠著老關系去寄人籬下,估摸著日子過得也不太好吧?"我瞅著小茂:"你們茂家風光一世,現在呢?"

小茂臉色更難看了:"這是我們茂家的事兒,輪不到你操心,二先生又怎麼樣,我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東西南北這一仗打起來了,有你們好看的."

"你個傻逼,你當那麼好打起來?"我歎口氣:"南派是傻,特麼西派和東派都跟狼似得,他們也傻?我可告訴你,你爺爺再這麼作下去,恐怕落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小茂沒搭理我,但是看得出來表情很不屑,像是在說"你他媽的懂個屁".

我也看出來小茂這邊勸不得,就說道:"今天我也不跟你為難,就當給自己積德了,就告訴你一句,就算幾派真鬧了什麼亂子,你爺爺肯定也落不到什麼好吃,沒准還得把命給賠進去,他的字相我記得,無事生非,為非作歹,一切從空來,一切從空去,這話你聽不懂,可以轉告給你爺爺."


"誰說我不懂了,你特麼少嚇唬人."嘴硬是嘴硬,但小茂也知道我測字的本事也業內有多出名,而我們肯定也不會輕易告訴人家假話,這種作孽要被老天收飯碗的.

"你他媽的愛信不信."說著,我把陸恒川和郭洋給一起弄出了門外,一抬頭,這特麼的可巧了,這個小門,竟然通到了一個太平間,一抬眼,都是冷櫃.

生死交彙的地方立鬼門,確實有道理.

小茂這會兒也跟著鑽了出來,像是生怕我們把他給扣住似得,一溜煙的就給跑了.

陸恒川看了小茂的背影一眼:"你不怕這小子再壞什麼事兒?"

"一個蝦米能翻多大的風浪,"我接著說道:"何況要是扣下他,老茂也會趕過來跟咱們為難,咱們現在樹敵已經太多了,沒必要再增加."

"少咱們咱們的,"陸恒川有點嫌棄的看著我:"樹敵的是你,跟我沒關系."

"哦,可這事兒你知道,我知道,可我那些敵人不知道,"我哼了一聲:"拔出蘿蔔帶出泥,跟著倒黴就是你."

陸恒川還想罵我,我擺擺手:"行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把郭洋給送醫院,真特麼出了什麼事,郭屁股一准也會跟咱們沒完."

陸恒川這才把這口氣給憋住了,跟我一起出了太平間.

走著走著,我忽然聽到身後像是有個什麼聲音,像是鐵鏈子被拽了一下,"嘩啦"一聲響,但是回頭一看,太平間里安安靜靜的,都是一些死人,沒見到有什麼異常.

按說要是有東西在我身後,不可能會瞞過我的耳朵,難道是我這一陣太累精神過敏了?

算了,現在橫豎郭洋是最重要的,我就沒有繼續留心身後的動靜,上了樓梯就把郭洋給送到門診大廳了.

掛了急診請醫生給郭洋看了看,醫生一看郭洋的那個脖子,就有點面露難色,問是怎麼傷的.

我也看出來了,就說他跟人打了一架,追問是不是有啥問題?

醫生猶豫了一下,說頸動脈傷到了,這是人的要害,醫者父母心,他們肯定會盡全力搶救,但是免責文書我們是得簽的,沒誰能保證百分百救活了郭洋.

我心里頓時就提起來了,立刻就答應了,求醫生一定要盡力,醫生說這種事不用說,就把郭洋推手術室里去了.

我坐在外頭的椅子上,也是坐立不安,陸恒川若無其事的說道:"你瞅你這樣,跟特麼等孩子出生的爹一樣."

"去你媽的,"我答道:"你特麼倒是挺悠哉啊?是不是你從郭洋臉上看出生機來了?"

陸恒川搖搖頭:"他這種通過買功德改命數的,面相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我覺得,他的功德既然買了那麼多,肯定就不會這麼輕易的當個早死鬼."


陸恒川說的有道理,像郭屁股,都特麼變成了白毛行尸了,後來還是還陽了,說是黑先生給打通關系改了命,郭洋估計也差不了,長期干這種買賣,保險措施一定做的不錯.

想到這里我也覺得自己可能多慮了,既然他已經得到了救助,又不是丟在一邊等死,按說肯定能挺過來.

可過了一會兒,醫生出了手術室之後,就沖著我們搖了搖頭,我一下沒接受的了:"醫生,你什麼意思?"

醫生說道:"你們這個朋友傷的太重了,必須要輸血,而他對輸血有排斥反應,情況不樂觀,你們還是做好心理准備吧."

陸恒川跟我對望了一眼,也愣了,這特麼不對啊,他買了那麼多功德,橫不能給自己買個早死命啊!

而這個時候,有一個探望病人的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抱了一個果籃從我面前經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個很大的芒果掉出來摔了一個稀爛,小姑娘一看,哇的一聲就給哭了,我把小姑娘扶起來,盯著地上的芒果,心里頓時就涼了半截.

"芒"字草頭亡腳,是墳頭長草的意思,主我們擔心的人必死無疑.

而這個芒果被摔的不成形,更是大凶之兆,要是讓郭洋躺在這里,勢必一點生機都沒有.

我想到這里,立馬沖進了病房,就要把郭洋給背出來,醫生看我這個樣子,頓時也給傻了眼,連聲問我是不是手啥刺激了,讓陸恒川攔著我點,再要是對郭洋怎麼著了,最後一口氣也要完了.

陸恒川沒搭理醫生,而是跟我一起把插滿一身管子的郭洋給弄出來了,沒顧得上醫生護士看瘋子的眼神:"你他媽的是不是有辦法?"

我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郭洋那邊出了啥事兒了,但是肯定他們那功德有了問題了,保不齊郭屁股那邊也出了什麼意外了,現在想救這傻逼,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你們不能這樣,"有醫生來攔著我們:"就算現在要你們有心理准備,也不一定就是說這個人就救不回來了,在醫院,怎麼也比直接回家等死好一點吧?萬一病人能緩過來呢?"

緩過來是懸了,耗在這里,非特麼等死不可,剛才我在太平間里聽到的,是個鐵鏈子響,保不齊,就是陰差來拘魂了……而應該因為我的某種"當差"身份,那個拘魂的陰差沒有貿然過來,一旦我這邊松懈了,郭洋可就特麼得一去不回頭了.

陸恒川充耳不聞,仔細的幫著我把郭洋背好了:"你要去哪兒給他醫?"

"不是有人說,別人修不了的任何東西,他那里都能修嗎?"我把郭洋抬高了一點:"這次看看這個別處修不了的郭洋,他修的了修不了."

"你是說,顧瘸子?"陸恒川盯著我:"能行嗎?郭洋又不是什麼玩意兒,是個人啊!那個顧瘸子,最多也就是個手藝人……"

"他絕對不是個一般的手藝人,"我奔著醫院門口就跑:"郭洋這個卵樣,非找他不可."

"芒"字也是"藝"頭,"忙"腳,忙碌的手藝人,倒像是一線生機.

要說忙碌的手藝人,這邊最好的,當然也就是他顧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