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坑爹貨



下蠱的人才能解開蠱,這麼說那個老頭兒才是既救我又害我的人,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顯然,他對大姆媽下手,是為了封口.

讓大姆媽知道的秘密,永遠只能成為秘密.

跟我肯定是有關系,可我想不出哪里會有這麼一個老頭兒.

陸恒川看了看我:"現在怎麼辦?"

現在還能怎麼辦,給我點花生米給我點菠菜,我給你涼拌.

降洞女們趕過來,發現大姆媽已經再也合不上自己的白內障,大哭了起來.畢竟大姆媽就算滅絕師太,可跟她們好歹也是有感情的.

我想不通的是,大姆媽已經足夠牛逼,那個老頭兒怎麼能比她更牛逼?要是有點線索就好了,我想起了降洞女們說起來,大姆媽會把事情記載下來,所以她應該是有手賬之類的東西能夠參考.

可遺憾的是,那幫蠱民前來造反,第一個燒的就是大姆媽的房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煽動的.我甚至能想出那個老頭兒煽動蠱民講什麼,無非是擒賊先擒王,給降洞女們點厲害看看,就從大姆媽那里下手.

大姆媽無法說出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秘密?好不容易將"我兄弟"的線索追到了這里,眼看就能解開了,卻斷了,這讓我心里說不出的煩躁,甚至先把眼前的一切全都掀翻.

這種急躁,好像也來源于後背上的東西.

他們在逐漸的侵蝕我,潤物細無聲一樣的悄悄對我進行改變,防不勝防.

我尋思了一下,又覺得大姆媽怎麼也不能死的這麼稀松平常,她這波瀾壯闊的一輩子不該有這麼憋屈的結尾,于是我起身重新看向了大姆媽,發現大姆媽的右手,是緊緊攥著的.

里面肯定有東西.

我立刻要去掰開大姆媽的手,可無奈何大姆媽人都死了,手攥的卻還是緊緊的,我灌足了力氣,這次一下掰開----對活人是沒法用這種力氣的.

大姆媽的手心里面,有個小小的卡片,已經被揉的皺成一團.

我把卡片翻過來,看見上面的圖樣,是跟我後背上的紋身,一模一樣的鳥.

又特麼是這玩意兒,跟"我兄弟"身上的一模一樣,上次"我兄弟"弄死了唐志鵬,不就留下這個玩意兒了?

所以說這個老頭兒,竟然跟"我兄弟"是一路人.也說不准,這次就是來給"我兄弟"收拾爛攤子的.

一直以為他是個打單幫的,可見出了峒子之後,另有奇遇.

我快沒有耐心了,可現如今沒耐心有耐心都是一樣不得要領.

于是我把卡片裝進衣服里,看向了陸恒川:"大姆媽死了,這次白來了,現在也沒什麼留下來的意義,回去吧."

陸恒川氣定神閑的看著我:"至少,你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嘛."

這個身世對我來說.知道不知道,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我還是一樣鬧不懂,家人到底是怎麼被我給克死的.

"您說要回去?"阿綾耳朵尖,從一片哭聲里面也給聽見了,立刻來拉我:"蠱神大人是要鎮守在這里的,怎麼能回去?"

而其他的蠱民趕忙也說:’這里好幾十年沒能出蠱神,好不容易出一個,當然是要留在這里的,您要回去,回哪里?天上麼?’


呸,能不能別這麼晦氣,上什麼天,老子又不是嫦娥.

"我還有很多沒做完的事情要做,還有很多東西要查,"我趕忙說道:"當然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回來看你們的,一定要和平相處,誰也別生事,不然千里之外,我也是要降災的."

可是降洞女和蠱民一聽,趕忙就跪了下來呼天搶地,說我要拋棄了他們,跟降災也沒甚區別了,甚至提出哪里做的不好,願意改.

我哪兒用得著你們改,可是後背東西,"我兄弟",無名老頭,大先生,甚至縣城里的門臉都需要我,我怎麼可能在這里當土皇帝,正這個時候,阿瑣也已經蘇醒過來了,知道現在阻礙力量大姆媽已經蹬腿,而我又要走,一邊哭大姆媽,一邊非要跟著我走不可.

阿瑣跟我,那可純粹是跟錯了人,招搖撞騙也不帶這麼騙的,可"我兄弟"來的時候,她偏偏沒看見,怎麼跟她說她認錯人了也不聽,還揚言要是我還拋棄她,她就死給我看.

並且現在她也不跟生死患難要逃命一樣對陸恒川說什麼"小哥哥是好人"了,完全拿他當個情敵看,並跟我說陸恒川能做到的,她也一樣能做好,並且陸恒川不能生孩子.她還能生孩子.

我一陣腦仁疼,眼瞅著她們不讓走,還從阿瑣嘴里,聽明白了陸恒川是我"愛人",雖然瞅我的眼神跟瞅怪物似得,但還是趕忙設下來不少的障子,意思是陸恒川要是出不去,我也能留下.

我是真想把這個死魚眼給扔這,但他畢竟能未卜先知,已經一把攥住我的胳膊.死魚眼一翻,厲聲說道:"你要是敢扔下我試試看."

我只好跟陸恒川擠了擠眼:"不扔不扔."

那也只能逃出去了.

于是我打定了主意,決定趁著這幫降洞女和蠱民一起預備我的"就職典禮",忙成一團時開溜.

因為"蠱神轉世"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搞得十里八鄉的蠱民都跑過來朝拜,降洞女們不見外人,已經披上了自己的布巾,基本上我是認不出誰對誰了.

我和陸恒川就在她們給我准備好了的房間里面等著.不大一會,阿綾和阿瑣來喊我們,我就帶著陸恒川躺下裝死不吭聲.

果然.她們一看沒人應聲,因為大姆媽的事情在前,疑心我也被誰給害了,急急忙忙的開門進來了,一看我跟陸恒川跟兩條死魚一樣,嚇得差點沒坐地上,趕過來就對我們左搖右晃的,我趁著這個功夫,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們倆給放倒了.接著就把她們倆的布巾給拿下來了,自己套上一個,丟給了陸恒川一個.

幸好阿瑣和阿綾的身材都算是女人之中比較高挑的,雖然比我們還是矮一些,但屈膝能假扮,披上布巾,勉強看不太出來,只是布巾到腳腕子,鞋子還是會露出來的,我們只好又把阿瑣和阿綾的鞋子給扒下來了,這下穿著就有點費勁,小啊!

尤其陸恒川,腳趾頭特別長,穿鞋非得比我還大一號不可,現在塞在女人的水鑽涼鞋里,窩囊的別提多可笑了.

我瞅著就想樂,被他瞪了一眼沒樂出來:"行了行了,反正也沒人瞅你的腳,現在外面亂,趕緊走."

陸恒川的那雙鞋好像不僅是奢侈品.還是限量版,有錢也買不到那種,他還戀戀不舍的多看了一眼,要求我回去賠他一雙.

我只好說買得到一定賠你,買不到就不能怪我了,他還要瞪我,這會兒外面已經有降洞女在催促了:"阿綾阿瑣,你們怎麼這麼慢莫,蠱神大人准備好了沒有,多少人等著呢!"

我忙壓下了嗓子應了一聲.就帶著陸恒川往外走,結果外面的降洞女瞅著我和陸恒川沒出來,還挺納悶:"怎麼你們倆又自己出來了?蠱神大人和他愛人呢?"

愛個幾把,我趕緊豎起手指頭噓了一聲,外面的降洞女一愣,隨即也揣摩出來了,布巾後面的眼睛有點難以置信:"該不會……他們倆在那個吧?"

我強忍著惡心點了點頭,並做出了一個讓她們趕緊靠邊的手勢,那幾個降洞女眼睛里的神色也是很難描述,自顧自的咕噥著:"為啥子妹娃喜歡漢子.這漢子也喜歡漢子莫,搞不懂外面的人……"

我也不是很懂,趕忙拉著陸恒川就往峒子外面走,心說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大隱隱于市,就安全了.

"站住!"

沒成想那個降洞女忽然拉住了我肩膀:"阿綾,你身量為啥高了麼?"

你娘,剛才一慌張,忘記裝矮了!

我咳嗽了一聲,心里犯了難,這特麼的要是開了口,非得穿幫了不可,而正在這個時候,我身後的陸恒川忽然拉住了那個降洞女,往房簷上就指了指.


那個降洞女還納悶他指什麼,順著他手指頭一看,正看見個大猞猁在房梁上亂蹦,一下高興了起來:"這皮子冬天做袍最好的莫,我去打下來!"

說著,領著那幾個降洞女蹦蹦跳跳的就去逮猞猁.

我按住了胸口,低聲說道:’臥槽,哪兒來個救命的猞猁?’

陸恒川則平板板的答道:"救命的是我."

"好好好,是你是你."

我也不傻,趁這個功夫,領著陸恒川鑽進了來朝拜的人群里面,就混了出去.

眼瞅著就到了峒子口了,果然,除了進來的路有降洞女看守檢查,其他的地方全都是障子,亂七八糟什麼東西都有,跟個五毒博物館似得,看的人頭皮發麻.

陸恒川戳了我一下,理直氣壯的說道:"去弄死它們."

"別放屁了,我要是弄死了蠱蟲,主人立馬就到,跟特麼拉警鈴差不多,你特麼腦子長屁股上了!"我罵了他一頓,心里尋思著,這玩意兒我是能過去,可陸恒川這個拖後腿的碰上了,那可就倒黴了.

想到這里,我只好蹲在了他面前:"上來."

陸恒川雞賊,一下就明白我是要背他出去,生怕我改主意似得,一下就跳到我後背上來了,還把長腿給盤起來了.

這一下差點沒把我一口老血給頂出來,這王八蛋看著挺文弱,但是個子高,一米八能出頭,光骨頭也有不少分量,我是手頭勁兒大,可還沒騾子似得運送過東西,這一下真挺費勁.

跟個舉重選手一樣勉強站起來,我幾乎能聽到膝蓋的悲鳴,只得立馬運氣上來撐住了,預備從障子上給跳過去,可是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人發現了我們,大聲問道:’你們倆干啥子呢?誰受傷了要背著?’

臥槽,好死不死,又碰上人了!

一轉頭,看見個歲數大一點的降洞女,過來很關切的指著我背上的陸恒川問:"這個孩子怎麼了?"

陸恒川反應快,立刻咔咔的咳嗽了起來,好像嗓子里面一口老痰,我一尋思,也咳嗽了起來,裝出一副嗓子啞了的聲音:"藥蠱用完了,外頭的大夫靈的哩,我們倆去瞧瞧病."

那降洞女還挺同情的:"那走正門咯,繞這里做麼子,走走走……"

說著要把我們給從正門帶出去.

你娘,走正門的時候,是要被掀開布巾檢查的,全峒子里的降洞女全認識我,掀開可就要了親命了,可偏偏這個降洞女關心過度,抓緊了就是不松手,我心里叫苦不迭,但是我腦子畢竟快,轉瞬就有了主意.也就任由這個降洞女帶著上了正門口.

陸恒川不知道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意思是讓我趕緊溜,明里暗里掐了我的腰好幾下,可能都得紫了,氣的我心里暗罵了半天操你妹.

但再一想他妹是陸茴,又沒敢繼續罵下去.

等到了正門口,那幾個守門的降洞女正要掀開我和陸恒川的布巾檢查的時候,我猛地就把帶我們來的那個降洞女推到了前面:"火!火!"

蠱蟲怕火,所以蠱民都是禁火的,可陸恒川跟我一樣.是隨身帶打火機的,我早從他身上摸了下來,一下就燎在了那個歲數大的降洞女布巾上.

她們帶了一身蠱,當然怕火,一下就給慌了,手忙腳亂要撲火,我趁著這個功夫,把陸恒川一下過肩甩到了前面,自顧自撒腿就跑.

陸恒川身手也敏捷,並沒有跟我預想的一樣摔個馬趴.而是十分瀟灑的就地打了個滾,就追上了我的腳步死命的跑:"你他媽的是不是傻逼,好好把我放下你會死還是怎麼著?"

"差不離,老子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做鬼你也趴不著我們家窗戶!"

聽著風聲從我耳朵旁邊滑過,守門的幾個降洞女一邊撲火,一邊莫名其妙的瞅著我,這才醒悟了過來:"不對啊,她們不是病了嗎,咋還能跑這麼快?"


"你瞅那個的腿毛!不能是女人!"

"難道是蠱神大人走了?"

"追!快追!"

"等會等會,先把火給撲滅了!"

很快,她們的聲音已經被我和陸恒川甩在了腦後,眼瞅著這里都是石頭野草和陡峭的台階,路況簡直要了親命了,隨時能滑到了萬丈深淵下面去,刺激的不行.

我早就把那雙不合腳的女式涼鞋給甩開了,陸恒川可能比較愛惜自己的蹄子,還勉勉強強跟個纏了三寸金蓮的女人一樣,跑的姿勢賊可笑.

我剛想嘲笑他,忽然反應了過來:’我怎麼覺得,咱們好像忘了什麼事兒?’

"不是咱們,是你,"陸恒川挑起眉頭望著我:’你才想起來?阿瑣說過……’

你娘,確實!阿瑣之前說過,逃命出峒子的時候,要在香樟樹底下走,不能靠近小曲葉柳!

想到了這一層,我趕緊四下里找香樟木,可是找了半天,連個香樟木葉子都沒找到.

"這是什麼方向,你有概念嗎?"陸恒川瞅著我,薄唇一勾是個冷笑:"我覺得你就是野豬轉世,只知道一頭亂撞,誰也攔不住."

"滾蛋."我瞪了他一眼:"你也沒試著攔過,裝什麼馬後炮."

說著我就開始四下里摸索起來,想看看到底哪里有香樟樹,結果剛走了沒兩步,另一頭就傳來了降洞女們的聲音:"蠱神就在這附近,小東西找到了,大家快一點!"

"說起來,蠱神為麼子一定要走?"

"一定是蠱神愛人勾搭的,那小白臉長得那麼好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下子找到了他們,一定要給那個愛人下一個毒蠱,讓他離不得峒子,看他還怎麼拐帶蠱神!"

看來抓住了我們,陸恒川要倒大黴了.

你娘,你們這效率也太高了吧?對了,我聽大先生提起過,這降洞女找人也能通過蠱蟲找,蠱蟲是會飛的.找我們當然一找一個准了!

陸恒川瞪了我一眼:"早晚被你給害死."

"這話我五百年前先跟你說過了!"

降洞女們本來就是地頭蛇,又有蠱蟲引著,在這麼凶險的小路上,也是如履平地,眼瞅著我們很被動,我只得繼續往里面找香樟木,但正在這個時候,我回頭一看陸恒川,一下就傻眼了:’你扶著的,這是什麼樹?’

陸恒川轉頭一看.就看出來了,臉色頓時也綠了:"是小曲葉柳……"

走香樟木下,是生路,千萬不能靠近小曲葉柳,下面是死路……

我剛想起這句話來,隨著"刺溜"一聲,陸恒川那高挑的身材忽然就在我眼前給矮了下去,像是被地給吞下去了.

我大吃一驚,難道下面有個坑,他掉下去了?

但是我還沒反應過來,陸恒川的一只手就跟索命鬼一樣,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腳腕,我一句你娘還沒罵出來,就被陸恒川的手給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