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得罪人



眼瞅著畫畫的那個瘡越來越小,小梁擱在里面的藥布也越來越短,終于是給好利索了,我讓王德光查了黃道吉日,就要給那個頭骨下葬了.

這黃道吉日查好了,還是沒見到給他配冥婚的女尸,畫畫的和安娜都有點著急,生怕一個沒如了骷髏的意思,骷髏不開心要反撲的.

一提起骷髏來,這畫畫的就想縮脖子.

我說這也好辦,就找了兩個木板,讓畫畫的親自出馬,拿出自己的真本事,畫兩個美女,有多漂亮,就給她畫多漂亮.

"這能管用不?"唐本初有點納悶:"冥婚都是合真人女尸,這木板子沒靈氣,還不跟充氣娃娃似得,師父,你不能清明節燒報紙--糊弄鬼啊!"

"你懂個屁."

確,活人燒東西陪葬,到了底下都能成真的,好比我上次去走陰,馬老板的那個小別墅,燒的時候爛了一點,到了陰間雖然成了真的,可也是爛的,這木板畫美女,不加什麼工序直接放進去,那肯定到地下也是充氣娃娃一樣,有實體,沒靈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木板美女靈氣.

這個靈氣怎麼給呢?

招魂.

有的孤魂野鬼,跟這個骷髏一樣,無處下葬,沒有香火,誰都希望能有個固定的住所,固定的飯票,這個招魂,就等于非誠勿擾那種招親.

你用硬紙板剪成了五瓣桃花,在帶兩個辣椒,掛在了這個木板上,到了凌晨兩點把它放在十字路口上燒紙燒香,這意思就是,有靈位,有棺材,有墳地,你要是願意來,就附著到這個木板上.

到時候願意寄身木板的海了去了,估摸著得擠破了頭.

到時候你把那些上了木板的鬼魂的八字問出來,寫在木板後面,帶著木板下葬,那到時候這個棺材她也有一份,你燒給這個棺材主人的,她都能跟著享受,不就等于給充氣娃娃注入靈魂了嘛!

畫家的手藝在這里,兩個美女畫出來讓人看著流口水,誰見誰滿意.

事情就算處理好了,按著我教給的規矩下了葬--我都是從小到大跟濟爺學的--這畫家披麻戴孝,摔了罐子插上幡,骷髏被料理的妥妥帖帖,屁都沒再多嘣一個.

而我手上的"印"給遮擋起來了之後,"微服私訪"起來,也挺方便的,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樣被孤魂野鬼避讓了,倒是自得其樂,我算是明白乾隆為啥那麼愛下江南了.

辦完了事情,終于是可以回十里鋪子了,臨走的時候,畫家忽然拉住我,說道:"李大師,我又做了個夢,不知道……是單純一個夢,還是有什麼預兆,我想了想,還是想告訴你一聲,沒事就最好,有事的話,你多防備."

"防備?"我一瞅畫家這表情挺凝重的,就問他什麼意思?有什麼好防備的?

畫家緊張兮兮的說,他又夢見那個張著大嘴,要吃他的人了.

只是這個人沒有跟上次似得奔他咬,而是鄭重其事,說要告訴他什麼事情,一定得傳達到位.

他迷迷瞪瞪的就問什麼事兒?那個人就說:"你跟那個李大師說一聲,我對有點對不住李大師,本來不想開口,可他把我的事情辦的這麼好,思前想後,覺得心里過意不去,還是讓你轉述一聲,讓他小心一點,最近有人要找麻煩哩!"

畫畫的就問他,能有什麼麻煩?

那個人搖了搖頭,諱莫如深:"可不光我這點事兒,李大師可還得罪其他人了,誰也攔不住,眼瞅著要倒黴了."

說完了,畫畫的就醒了,這個夢讓他挺不舒服的,打心眼兒就覺得不吉利,怕說出來是個不好的夢,可又覺得不傳達出來更不好,還是跟我說了.

確實,民間是有個傳聞,說凶夢不能說破.

可這個夢顯然是個"托夢",我就知道那個骷髏瞞著什麼事兒,可你特麼都去托夢了,有話不能一次說清楚嗎?這特麼云山霧罩的,過意不去,得罪別人?

什麼鬼?

我只好點頭說我明白了,會多加小心的.

畫畫的這才喜笑顏開,說好人有好報,李大師這樣的好人,怎麼可能會被人找麻煩.


那可說不准.

我忍不住,又看了看手上的黑色痕跡.

淡了很多,但是依然存在.

這會兒日子也到了,我們預備上姜師傅那拿神像.

唐本初還挺興奮的,說我看見神像肯定很激動,我正要問問他到底是個什麼神像,還能這麼神神秘秘的,結果我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把這話給說出來,忽然就看見倆穿黑衣服的人從對面走過來了.

而且一看,就來者不善.

奇怪,看著……像是皂隸啊!

果然,他們飛快的走近了,可陸恒川他們根本沒看見這兩個黑衣服的人.

他們倆辦事也特別干脆利落,一個人抽出了繩子勒住了我的脖子,一個人伸出來了手奔著我心口一推,我被推了一個踉蹌,身子頓時就輕了.

草他大爺,這事兒我有經驗,我特麼的是被勾魂了!

眼瞅著我自己一分為二,身體當的一下就仰面平躺了下來,腦瓜結結實實的撞在了馬路牙子上,草他娘,這得有多疼!

唐本初和陸恒川都給愣了,接著唐本初蹲下就抱住了我的身體,驚慌失措的大喊了起來:"師父!師父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和陸先生啊!"

"我倒是不怎麼害怕."陸恒川簡單粗暴,撥開了唐本初的手,一把就掐在了我身體的人中上,那下手,比對殺父仇人還狠,如果我還在自己身上,非特麼把他的手給砍下來不可,可我的身體還是毫無反應.

陸恒川一皺眉頭,就抬起了臉來:"魂沒了."

唐本初連忙問道:"這是啥意思?我師父都是活城隍了,還有誰敢勾他的魂,活的不耐煩了!"

我特麼也很想知道,立馬就沖著那倆皂隸嚷:"你們是哪個廟里的,誰給你們的膽子,知道我是誰嗎?"

"能勾魂的,怎麼可能是活人."

他一雙死魚眼,特別精准的對著我就望過來了.

我甚至很疑心他看見了我,敦屁股尥蹶子的就想搞出點什麼動靜讓他來救我,可這兩個皂隸二話不出,帶著我還是一股勁兒的往前跑--好像根本沒有用腳,是在凌空飛!

陸恒川就算是想追,恐怕也追不上--再說了,對魂魄,他追上又他娘的有什麼用!

我算是領教了皂隸的能耐了!真特麼猛.

雖然說天下的皂隸都長得差不離,可我身邊的黑痣皂隸一張圓臉,看著就忠厚,而九里坡的幾個都是長尖臉,一看就刻薄,現在這兩個皂隸則是方形臉,面無表情,陰測測的,看著就讓人後背直起雞皮疙瘩.

我剛心說這他娘的哪個同僚手底下的人不管好了,要過來跟老子為難,難道要找作死?還沒等罵他們,我忽然就看見了其中一個皂隸的耳朵上,殘缺了一塊.

我這後心當時就給涼了--草他大爺了,這個皂隸,我見過!

在哪兒見過?縣城里的大城隍廟!

上次我在那里給狐狸眼燒紙,後來銀牙他們來了,我跟他們在大廟里大打出手,當時曾經把小白給掄在了一個雕像上,當時就把那個雕像給撞的發酥,一截子耳朵就給掉下來了,正是眼前的這個皂隸!

這是……大城隍廟要抓我?

我一下就想起來了那個骷髏頭說的話來了,這就是他要讓我當心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