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870章 角指誰



"沒關系."神獸說道:"你們來的緣故,吾都知道."

吾?這個神獸的歲數,顯然已經不小了啊.

"師父,他為什麼知道?"唐本初驚歎之余,低聲問道.

"廢話."我答道:"它是主智慧主公正的,當然知道,要不然為啥不問你,問他."

"唉呀媽呀,這倒也是,還真有神獸啊!"唐本初是歎為觀止,說道:"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真正的神獸,以前我心目之中的神獸,都是草泥馬."

"去去去,麼子草泥馬,"阿瑣拉了他一把:"不要顯得這麼沒見過世面莫."

"就是,"王德光也說道:"別給老板丟人."

唐本初自覺失言,趕緊點了點頭縮了脖子做鵪鶉狀,但再一想他同時還是來撐場子的,又趕緊重新挺起了胸來.

一幫人里,還就是陸恒川最淡定,看著那個神獸,也熟視無睹的,似乎沒覺得眼前這個活生生能說人話的神獸跟汪逢春他們家門口那個大白石頭獅子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最愛面子,裝逼很擅長,簡直是五道口戲精職業技術學院的,沒准心里也撲騰,就是裝淡定.

那獨角神獸瞅著我們,似乎更覺得我們有意思了,還"呵呵"了一聲.

別說,一個神獸口吐人言,也確實挺刷新三觀的,而且神獸的聲音猶如低音炮,又渾厚又有磁性,別說,還挺好聽的.

九里坡城隍跟王熙鳳看劉姥姥似得看了我們這幫人一眼,滿臉是對鄉巴佬的不屑,這才轉頭,跟神獸說明了來意:"既然獬豸仙友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來曆,就請開始評判吧."

獬豸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還真是特別犀利,人和動物,都沒有那麼澄澈的眼神.

像是,什麼都看得透.

對上了這個眼神,就好像自己什麼秘密,在它面前,都無所遁形了一樣,讓人背後嗖嗖的冒涼氣.

"師父."被這個眼神一看,唐本初也是渾身不自在,剛說好了淡定,又沒忍住靠近了我,低聲說道:"這個角,我看真的挺銳利了,咱們該不會……"

"你放心,"獬豸忽然又開了口:"吾要用角頂了吃下去,也只是吃人間的官,作惡的鬼,你們是神,當然不能做同日而語,要吾裁定的話,最多,也就是誰有錯處,吾把角指向無理的一方罷了.吞吃神仙,吾還沒有這個本事."

"臥槽,原來是這麼回事,"唐本初禁不住也松了口氣:"我說呢,雖然我們是有理的,按說應該有理心不慌,可這萬一真出了什麼紕漏,那不就……"

"紕漏?"獬豸挺起了胸膛,傲然說道:"吾自打現世以來,就沒有出過紕漏.真的有紕漏,誰能這麼信吾?"

阿瑣一聽,又捅了唐本初一下:"讓你少說話嗦,你怎麼就是聽不明白莫?"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唐本初這才重新縮回去,但還是咕噥這:"難怪九里坡城隍這麼有恃無恐,我還以為他有啥蜜汁自信呢,感情不會被頂了吃了,就算被揭穿,什麼代價也不用負,難怪願意來."

王德光又踹了唐本初一腳,唐本初才徹底不吱聲了.

算了算了,不出人命就好了,免得九里坡城隍真的被這個獬豸給戳死了,到頭來又把罪責賴給了老子頭上來.

不過,再怎麼說,你出來找獬豸也不是為了敗訴的啊,那就算不被頂死,也一樣丟人,這個九里坡城隍那麼愛面子,一會兒被角跟指南針似得指到了自己身上,也不怎麼光彩吧?何必這樣多此一舉,自取其辱.

正尋思著呢,這個獬豸似乎是知道我心里怎麼想的,竟然抬起了那澄澈的眼睛,跟我視線相對,還發出了"呵呵"一聲,像是在跟我會心一笑.

臥槽,心情被看光了?


"事不宜遲,我們也不多耽誤獬豸仙友的時間."九里坡城隍倒是急不可耐,又對著獬豸發出了請求.

獬豸也對著九里坡城隍點了點頭,就略略低下了頭,腦袋上那個獨角,正對著我們--別說,這簡直跟斗牛士一上場,牛把角對著斗牛士似得,有點讓人肝顫.

但我畢竟是問心無愧,也就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挺胸抬頭的就對著獬豸.

獬豸的腦袋轉了轉,眼瞅著那個尖角鋒銳無比,泛著寒光,帶著煞氣,沒想到的是,那個觸角,一下就對上了我.

臥槽?我一下就給愣了,這是什麼意思,是說這事兒,錯是錯在了我身上?

"這不對啊!"唐本初急了:"血口噴人這是!我師傅什麼都沒做錯,你憑什麼冤枉他!"

倒是九里坡城隍微微側了頭,看向了我,淡淡的說道:"十里鋪子城隍,你在自己的城隍廟里舌綻蓮花也就算了,在獬豸仙友面前,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特麼還有什麼話說,我心里不服!這獬豸要是真的拿著我當過錯方,那它這個觸邪獸的名聲,也特麼不過如此,老子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我一張嘴剛要說話,沒成想,那獬豸的頭微微一偏,角又重新指到了十里鋪子城隍的身上.

十里鋪子城隍沒想到,一雙黑的深不見底的丹鳳眼,瞬間就給暗下來了.

"這……"文書也給傻了眼:"神獸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哇?您這是……"

十里鋪子城隍抬了抬手,看向了我,說道:"別著急,仙友可能是還沒有拿定主意."

也許神獸判定之前,是先用角對著人懟一懟先,一方面是立威震懾人心,一方面,沒准這個角跟個信號接收器似得,是來先探測一下信號的.

我不由想起來了家門口的中國移動信號塔,搞得憋在心里,有點想笑.

但就算憋著,十里鋪子城隍顯然也有點看出來了,對我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十分不爽,但他礙于這個場合比較嚴肅,沒好發作,也是一副憋在了心里的樣子,我都怕他給憋壞了.

可誰知,神獸君來了一句:"沒錯,錯處,就在你這邊."

"什麼?"我和九里坡城隍一起愣住了,這是,已經給裁奪出來了?

"這,這怕是有什麼誤會吧?"自己提議上這里來的文書一下子打了臉,整個人就給慌了:"神獸大人,您要不要,再問問我們……"

"吾頭腦好,不代表脾氣也好,"獬豸那雄渾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響了起來:"若是不信吾,現在你們就可以走了."

"不敢不敢,那怎麼敢……"文書忍不住抬頭就看向了九里坡城隍,聲音都給結巴了起來:"城隍爺,咱們,咱們可怎麼辦啊……"

九里坡城隍就是九里坡城隍,還是那種見慣了風浪的淡定:"如果仙友說這件事情,是本城隍的錯處,還請明示,本城隍,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你們倆之間的這個誤會,本來就是因為那個瘟疫的來源,和那封信的下落引起來的."獬豸答道:"吾現在指的,就是造成這個誤會的因由."

"仙友的意思,是說瘟疫的來源不怪十里鋪子,他也真的給我寫了信?"九里坡城隍盯著獬豸:"可我確實沒有收到,這個因由,在我?"

"不,"獬豸慢悠悠的說道:"吾的角,指的並不是你."

九里坡城隍一周眉頭,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得,一讓身子,這才發現,這個角要是論精確,指的竟然是站在九里坡城隍身後的一個人.

那個人應該也是九里坡城隍的助手--是他們的師爺?

那個師爺一看指的竟然是自己,臉色瞬間就變了,也像是如夢初醒想起來了什麼:"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