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國雄威 第四章 傳說中的玉璽

“依我看,這趟未必打得起來,恐怕高大人要失望了。”王正國插嘴道:“爪哇小國之所以敢誘殺我大明使者,不過是因為沒有見識過天朝的威勢,才做出這般大膽無禮的行為。此番鄭大人率船隊前往,天威浩蕩,只怕爪哇王未見就怕了。我聽說此刻爪哇國正在內戰,定不敢得罪我大明天朝。”

“沒錯,叔王雖然將此事視為奇恥大辱,但以前誘殺使者之王已死,目前對爪哇國必定采取恩威並施之策,以和為貴,假如他們肯歸順,四海一心,天下太平是最好。”朱允文也道。

不能大打一仗,高闖並不失望,他是為了求財而來,不是為了滿足征服欲望。不過他知道,滿刺加就是馬六甲海峽,現代隸屬馬來西亞,爪哇國和蘇門答臘都隸屬現代的印尼,就連舊港也是如今蘇門答臘的巨港。這邊的人不懂禮儀、欺軟怕硬,某些方面甚至不如日本懂規矩,說起對他們恩威並施,恐怕應該威在前,恩在後,以威施恩,不然他們不會明白大明的善意,甚至還會以為大明軟弱可欺。

對有的人,必須要先讓他怕,才能施以恩惠訓化,否則必遭反噬。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以大明的國力而言,不會遭到重創,但被他們刺一下也是怪窩火的,所以有必要提醒鄭和一下,先禮後兵那一套在這邊行不通,還是胡羅卜加大棒合適一點,而且還在大棒在前。

“他們怕了是最好,咱們大明仁義之師,也不會仗著自己強盛就欺弱幫小國。”高闖道,剛想著要怎麼說求見公主的事,朱允文突然轉移了話題,似乎也覺得這些政治話題比較沉悶。

“我聽鄭大人說,高兄這一趟得到一匹罕見的白玉天馬,玉質絕美,眼睛是罕見的黑翡翠,准備獻給叔王。”

“嗯,是個稀罕物。”提起寶貝,高闖兩眼發亮,心道朱棣不過是過路財神,念在他是個自己比較欣賞的皇帝,加上大家都是中國人,基于民族自豪感,他才不破壞整只船隊。但他自己挖掘到或者淘換來的東西,肯定是要集中在幾條船上,然後弄沉了的,誰也拿不走,別說他只是大明天子,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搶他的。

“其實這次叔王也賞賜給了我一點東西帶在身上。”朱允文又道,“也是一匹玉馬,我想請高兄幫我看看,我這匹馬和高兄從神殿中找到的有什麼不同。”

“好啊!”高闖隨朱允文起身,被他拉到了臥房之中。那個小太監大概覺得不合適,想要阻攔,卻被王正國拉著出去了。朱允文的一生充滿了束縛和寂寞,只有高闖給他帶來一點新鮮的空氣,那小太監雖然不明白,可王正國卻是懂得的。

朱允文高高興興地帶高闖進了自己的臥房,然後走到床塌邊,打開床頭一個固定的紅木箱,拿出一匹小玉馬來,遞到高闖手上。和高闖從神殿中得的玉馬一般大小,只是沒有翅膀,眼睛沒有鑲嵌,但雕功精致極了,他雖然不太懂玉器,但看得多了也多少明白一點。這匹玉馬的用料或許沒有他找到的玉馬華貴,但雕刻線條流暢,細微之處分外精巧,似乎馬皮和肌肉的紋理都雕刻上了,單用肉眼無法端視一樣。

顯然這是一件珍品,與他找到的那個不相上下。

“如何?”朱允文問。

“要我說,不相上下。那個有翅膀的好像天馬,這個是地馬,一天一地,一陰一陽,能配成一對就好了。”高闖說道,心里可真是那麼想的,不過是想的是他怎麼把這個玉馬也弄到手。可又一想,朱允文拿的都是以後安身立命的家伙,不應該拿他的東西才對。但是──這些東西拿到蠻夷之地,恐怕不如金銀更實惠,不如哪天逮個機會把這玉馬換成等價的金銀,這樣就不會對不起朱允文了。

“這樣說來,哪天我要向鄭大人借來那匹玉馬觀賞一番了。”朱允文說著接過高闖手中的玉馬,愛惜的放到房間桌子上,以一塊軟布細細擦拭,顯得愛護之極。高闖明白他在意的不是這玉馬是否值錢,愛的只是這個物件,這是生在帝王和極富之家的子弟才有的神態。


趁著朱允文擦拭玉馬,高闖又向那只木箱中看了看,就見里面除了一些質料極佳的衣服鞋帽之外,還有些珍玩,不過比較普通,倒是一個紅漆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盒子方方正正,木質極佳,他不懂木材,所以分辨不出,只感覺木質沉厚,漆質光亮,肯定是上好的木漆制品。

盒子那麼好,里面必定不是凡物。高闖回頭看了一眼朱允文,見他一邊愛撫式的擦著馬身,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這馬的來曆和雕功上的特色,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于是湊到木箱邊,伸指輕輕一按木盒上的銅制暗鎖,盒蓋便無聲無息的彈開了。

盒子的內壁雕刻著各式花紋,底部墊著厚厚的黃綾內襯,鮮豔的紅、繁複的花紋、耀目的黃都映襯得盒子里一方溫潤的玉器發出淡淡的溫柔光芒,渾然一體,毫無雜質,而且雖然只是一方玉,卻給人尊貴威嚴之感,令人不忍逼視。

高闖心中大跳,他曾經聽花想容對他說過,朱棣搶了朱允文的皇位,但一生都被人當做得位不正,他自己心里也有陰影,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傳國玉璽。要知道玉璽象征著皇權的正統性,擁有玉璽才是真正的一國之君。

從後代的曆史資料來看,傳國玉璽再沒有出現過,難道一直在朱允文手里?最後他又把它藏到哪里去了呢?還是天定的,讓他高闖回到明朝把這寶貝弄走了?

想到這兒,他又瞄了盒子一眼,確定這玉器就算不是他想像中的玉璽,也肯定是寶物,于是毫不客氣地劃在了自己賬下,想著用什麼東西來交換,才能不太虧待朱允文,然後把盒子輕輕合上,走到朱允文面前。

“有件事要求你。”他正色道,想起這趟來的正事。

朱允文一愣,不明白高闖這樣海闊天空的人還有事情要求他這個廢人,忙道:“高兄但講無妨。”

“是這樣,想必你也知道容書記官是女的了。其實──這船上還有女人。”高闖說完就看朱允文的反應,以為他要震驚,沒想到他嘴角一彎,露出了微笑。

“你不吃驚?”

“吃驚。可是我覺得──有趣得緊。”放下手中玉馬,朱允文道:“正國告訴我,水兵們最忌諱遠航的船上有女人,可是你看──呵呵,當真有趣得很,鄭大人怕是要為難了啊。”

“能幫忙嗎?”

“定會幫你,只是如今我說話的分量不及皇妹,但這回又是哪家的女子偷跑上船?”朱允文露出好奇的樣子。

“說來可笑,是匡神醫的女兒,匡弓,大家叫她小弓的。”


“啊,原來是小神農啊。聽聞他可以從混在一起的藥渣里,憑顏色就有斷定出是什麼藥,煎熬了多久,甚至出產的地方和藥效幾何,真沒想到這樣的能人竟然是女子。放心,我來和皇妹說,反正皇妹愛熱鬧,隔壁艙房又空著好幾間,多一個侍女應該沒什麼。”

“不止這位女神農。”高闖想起云想衣,有點撓頭,“還有一個──是金陵城的花魁,還有她的丫環。”

他滿以為朱允文這件會吃驚的,可是朱允文還是沒有,因為他不知道什麼是花魁,高闖只得給他解釋,說了半天,朱允文才知道她是金陵城最美的青樓女子,聽到高闖說她自贖自身,想要看看大千世界,不但沒有鄙視云想衣的出身,反而欽佩她的勇氣,讓高闖見識到朱允文內心深處的善良和高潔。

“就給皇妹加三個侍女好了。”朱允文說的輕松,可高闖卻總感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在朱允文帶著高闖求見公主時,公主半天沒說話,倒是小蝙蝠問道:“高大人和小神農還有那個云什麼的,是什麼關系?”

高闖想站好了解釋,但被小蝙蝠喝住了,心里有點著惱。他求見公主雖然沒有下跪,但朱允文有坐位,他卻只能低頭站著,以防冒犯公主天威,他倒不記得,這公主什麼時候有過禮儀威嚴來著。

“小弓藥生與在下素不相識,云姑娘和木三三也只是一面之緣。”他沒好氣的答,心想你幫就幫,不幫就不幫,問人個底兒掉是什麼意思。

就聽兩個嬌嫩的女聲低低咕噥了一番,然後還是由小蝙蝠道:“我怎麼聽說,當初你被關到大牢里的時候,這位金陵第一美人曾經去牢里看過你?”用的是公主的口氣,顯然是複述公主的話。

高闖大感意外,沒想到公主還調查過他,不過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就把救過云想衣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後又是半天沒回話,氣得高闖想把這搗亂的小丫頭捉來打一頓屁股。

“哦,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人家以身相許啊!”小蝙蝠來了一句,語氣里酸溜溜的。

高闖一聽,也不再守禮了,干脆抬起頭來說了一句,“我與云姑娘沒有任何瓜葛,但助人乃快樂之本,我也救過公主的命,公主就賣我個人情吧。”說完一瞧公主,就見她臉蛋紅紅的,如果有三分怪他冒犯,倒有七分羞意,心里大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