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中東篇之沙漠奇跡 第十五章 撞邪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因為大家都圍在一起,說話的又是誰呢?

循聲望去,角落中並沒有人,除了那個重傷的小兵。

就見他緩緩地坐了起來,那種程度的緩慢動作需要極為強健的腰腹肌肉才行,不是一個重傷昏迷的人可以做到的。他躺的方向剛好和高闖他們所站的地方垂直,所以一坐起來就直接面對著大家。

“你們聽過血腥之引嗎?”他細聲細氣地問,神態怪異,語調僵硬。

大太陽底下的,高闖的寒毛全豎了起來。

說話的人是那個小兵沒錯,但又肯定不是他。且不論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完全不同了,就是相貌也發生了變化。本來就失血過多的臉,現在看來更是慘白,連陽光的照射也映不出一絲血色,兩只眼睛呆滯無神,沉重的眼圈呈現著紅褐色,像是多日前的血跡干涸的顏色。

“他是撞克了,還是頂仙了?”一個士兵在高闖背後輕聲說,毛毛的話音更令人不舒服。

“要想打開星之門就必須有血腥之引。”那小兵又說。

高闖咬咬牙,答道:“血腥之引是什麼東西。”

“噓,不要這樣說,大不敬的。”他的聲音更輕,僵硬的歪了一下脖子的角度,並向高闖點了點頭,示意他過來。

高闖剛要走,卻被光軍一把拉住,“大哥,他怪邪行的,離他遠點。”

他這一說,高闖倒想起這些類似于被附體的人有可能會暴起,假如這小兵突然跳起來跑走了,在這茫茫沙漠,再找到就不容易了,那麼就白救了他一場,他終究會死路一條。如果真是撞了什麼髒東西。船上有智光大師、哈三掌教這樣的高僧,還有匡醫生這樣的醫道聖手,一定可以救他的。

“抓緊了家伙,圍上他,保持距離。”他低聲下命令,說得簡單之極,但這些士兵全都明白。他們都是明朝的人,比來自現代的高闖迷信多了,但軍令如山,沒一人猶豫地。咬緊牙關執行,只不過情不自禁的離得遠了些。

可是如果真有髒東西。它是怎麼附上小兵的身的?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人發現,馬兒也沒有感覺?昨天夜里這小兵睡得還安穩,怎麼會大白天撞邪了?

“這片綠洲,是一個聖人的陵墓,也是他的發跡之地。”那小兵幽幽地說:“他擁有天地星空中所有的力量和智慧,他能讓人永生。還能移轉靈魂。可是凡塵俗人不理解他,直到他死也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是這位聖人阻止人臉猴子進入這里的吧?”高闖問。


“他參悟透了生死,所以在生前就為自己建下了這個陵墓,他睡覺的地方只有他最信任的門徒才知道。”小兵根本不理高闖的問話,像是背誦一樣地道:“他曾經下過一個詛咒,進入他的領地的人都要受萬噬之苦,假如來人沖過此關,也不能拿走此地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否則就只會帶來災禍和死亡。”

聽起來那些人臉猴子像是這個什麼貴人養的。專門讓人承受萬噬之苦的。聽這話頭兒,只要不拿這里的東西,就應該沒事,可是怎麼聽來像陷阱呢?一草一木、一沙一石也不許帶走,如果鞋底和衣服上不小心沾了一點呢。也要接受懲罰嗎?

而且,要怎麼打開這個什麼星之門,然後從中找到走出綠洲地方法和道路呢?

高闖才想開口問,那小兵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僵硬的笑了笑。他不笑還好,這一笑,在場的全體人員毛骨悚然。都見識了什麼叫活死人的笑容。

好在他馬上開口道:“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宮殿。對應著神力,千萬年不變。要等天上的星,照耀著門上的星,以爾等之血,才能打開大門。”

他說得神神叨叨的,但高闖聽明白了,是要等晚上,天上的什麼星,正好對應上石柱上的黑點,這時候大家割血,才能打開這道門。

血,他不在乎,反正昨晚已經流了這麼多了,問題是還要等到晚上,這對他們有諸多不利因素。

首先,他們的干糧只夠一頓了,雖然這里水量充沛,但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們可是要打仗的,再耽誤一天,于戰斗力是不宜的。

其次,如果晚上進入這個陵墓的暗室,無論這下面埋著誰,只怕對他們都不會太友好。

第三,他的花想容。她呆在馬賊手中的時間越長就越不安全,可能被凌辱,可能被殺死,可能被折磨,這些都讓他心急如焚。

可是,他除了等,又有什麼辦法呢?

焦急和憤怒使他憎恨起這綠洲的所謂主人。他生前立下了這麼多的規矩,使這樣好一個綠洲成了亡靈之地,讓多少在沙漠中遇險的人無法得到救援。他死後已經成為了灰塵,卻還要遺禍人間,這算哪門子的聖人?!既然這個所謂的聖人劃下那麼道,他高闖也只有一一接著了。

邪又如何?所謂邪不勝正,他拼了老命就不信找不到走出這片綠洲的路。

“血腥之引是由血腥之引引起。”那小兵又道,聽起來像繞口令。

“沒有人敢進入綠洲,可是你們來了。”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這充分證明他已經不再是他,“你們不該屠殺聖人的門徒,不該以血和巨響吵醒沉睡的靈魂,所以困在這里是你們唯一的路。”

原來這就是血腥之引!原來那些人臉猴是聖人的門徒!原來是昨晚在戰斗流的血和火器的爆炸聲驚醒了聖人的亡靈!


這想法讓在場的人都打了一個寒戰,亡靈醒了?就在他們周圍嗎?現在還是白天就如此陰森,陽光像沒有溫度一樣,那麼晚上會發生什麼事?

“媽的,你說的倒輕巧,血是誰咬的?還不是那些門徒!不用巨響又怎麼能逃得過萬噬之苦?這聖人明明就是不讓人來,誰來誰死,還擺了一大堆彎彎繞惺惺作態。”高闖突然高聲道,把那看不見的陰氣一驅而散。這些士兵本就是兵痞,從死人堆中滾出的,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亡命之徒,剛才被未知的神秘事件驚了一下,高闖一喊又恢複了正常。

“你會迷失在聖人的光輝中的。”小兵又道,再度僵硬地笑。

高闖忽然覺得這小兵的眼睛背後有人,可一時又捉不住,不知道是真有什麼髒東西,還是這個大殿中有強大的意識流什麼的,控制了身體最為虛弱的小兵。聽說髒東西怕比它更髒的玩意兒,他一直提防這小兵暴走,此刻卻突然想要先下手為強,于是連招呼也不打,脫下臭鞋往小兵臉上一按,然後上去直接掐著他的脖子,口中大聲呼喝著。

其他八個人不明就理,見高闖突然行動,嚇了一跳,又見小兵開始掙紮,喉嚨出發出嗬嗬的可怕聲音,連忙七手八腳撲上,按住小兵的四肢和腰部。

中了邪的人邪力相當大,所以這個最瘦弱、最年輕且受了重傷的小兵掙紮得極為劇烈,幸好其他士兵見機較快,幫了高闖,否則他這麼大的力氣也有可能壓不住。

高闖面對著小兵的臉,親眼看到他眼神中的變化——吃驚、憎恨、憤怒、威脅,直到最後的驚恐和茫然,紅褐色的眼圈像浸了水的油彩一樣慢慢退去,看來他的突然襲擊比較有效,那控制小兵的力量似乎離開了。高闖松了口氣,隨後感到有些害怕,但他是為這小兵後怕,萬一邪氣不除,這小子就毀了,而他自己,自從花想容被搶的一刹那,他就已經連氣帶心疼,瘋了。瘋子是不怕任何事的。

“得拿點什麼鎮著他。”高闖立起身,呼呼踹著粗氣,剛才這番正邪相斗,還真累著他了,“而且晚上打開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星之門後,得留兩個人看著他,萬一我們出不來,也好有個人報信。你——”他指指當過道童的兵,“不是跟過幾年師傅嗎?給他腦門上畫道符吧。

那士兵搔搔頭:“高大人,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那師傅是不是瞎胡鬧,他畫的符和別人不同的。”

“我瞧你那師傅大智若愚,有點門道,不然他的符不能和這里的壁畫那麼相近。萬法歸宗,我想宗教道理在本質上是相同的。”高闖其實也拿不准,不過總覺得畫點什麼總是聊勝于無,“舍一點你的血畫,然後你就找個兄弟一塊兒留下,做我們的後援。”

那士兵應了一聲,在受傷小兵的腦門上比劃了半天,割破自己的手指,終于畫下了一個奇怪的符咒。

“大概是這樣畫的。”那士兵有點不太確定,不過他不惜血,那符咒畫好後仍有血滴下,看著煞氣好重。

“沒問題。這小兄弟就交給你了,當聯絡官的任務也交給你了。”高闖道:“回頭我給你留下幾個飛天噴筒,如果我們的人來到這兒,以飛天噴筒為號。”

那士兵得令,選了和他相熟的一個朋友留下。因為被激起了“道心”,又擺開了驅魔陣。他沒有碎石,高闖直接讓他砸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石柱,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之後高闖命令其他士兵好好睡覺休息,准備晚上好打開星之門,一探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