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瑤宮的弟子們最近已經習慣了,動不動就地動山搖的.琅華峰的動靜傳來,他們都很淡定,各自找根柱子抱著--九瑤山的建築還是很牢靠的.
等搖完了,才慢悠悠往那邊看過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快看!琅華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聲音激動.
不少人在心里嗤了一聲,大驚小怪.
但很快,抬頭去看的人,無一例外被驚呆了.
只見原本云山霧罩的琅華峰上,突然多出了一截山峰,直直戳破云端,仿佛天都要捅破了.
這個……山突然多了一截?什麼情況?只聽說山突然塌的,沒聽說過山突然長出來的.
可是,不管他們揉多少遍眼睛,多出來的那截,還是在那里.總不會是集體出現了幻覺吧?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天際橫過劍光.
"咦,那是人嗎?"有了前幾日的經曆,弟子們能認出,這是某位師門長輩借劍飛遁的痕跡.
"萬禹太上長老,那是萬禹太上長老啊!"認出劍光的弟子激動不已.
上次萬禹太上長老的劍光出現,還是兩個月從琅華峰回來.有幸看過那一幕的無不津津樂道,沒想到才兩個月,又看到了.
緊接著,光芒四起.有的踏劍光,有的騎坐騎,往常難得一見的出神境長老們,紛紛往琅華峰而去.
"琅華峰又發生什麼事了?"一頭霧水的小弟子們猜不出所以然來.
……
等結界全部消失,陸明舒站在天門云台上--以前這里是山頂,如今卻變成了通往峰頂的平台.
過不多久,萬禹太上長老率先出現在云台.
"太上長老."陸明舒面色自然,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對他行了一禮.
萬禹太上長老淡淡一笑:"你無事吧?"
"多謝太上長老關心,弟子無事."
萬禹太上長老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點點頭:"你師父擔心得很,無事就早些回去吧."
她在神女遺跡里經曆了什麼,是否得到了神女遺物,這些事他一概沒問.
既然太上長老不提,陸明舒也不多話:"是."
簡單對答兩句,萬禹太上長老竟然就這樣踏著劍氣離開了.好像他過來琅華峰,只是關心她是否無恙似的.
陸明舒看著他的背影,勾了勾嘴角.到底是太上長老,行為處事,自有風范.在此之前,他並不關心陸明舒將來會有多高的成就,反正自己行將就木,只要後輩能有十幾年安穩便可.
如今他發現,陸明舒的實力強橫到掃平一切,周家根本不是障礙了,便很干脆地把先前的打算拋開.既不示好,也不市恩,恰當地擺出一個長輩該有的態度.這是深知陸明舒性格,只要自己站在恰當的位置上,她就不會做出清算之舉.
萬禹太上長老離開,宇文師等人隨後趕到.
神女祭結束後,這些長老們幾乎都沒有離開,在九瑤山上等著,看她什麼時候出來.
現在到了驗收的時候了.
關系親近的,看到她安全回轉,無不欣喜.疏遠的,來試探她的態度.
神女祭血流成河,震懾了整個九瑤宮,甚至整個古夏都震動了.
就像周妙如想的那樣,古夏這千余年來,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可說是聞所未聞,駭人聽聞.
若是沒有一點鋪墊,陸明舒冷血殘酷的名聲,大概已經傳遍古夏了.
幸而謝廉貞事先有所預料,早早把消息傳了出去.既然周家先動了手,她反擊就不是品性的問題了.
不過,將同門長老屠殺至此,她這凶名算是傳出去了.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居然下得了這樣的狠手,誰人不驚?
他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九瑤宮內部.宇文師這樣的老油條都被鎮住了,明知周家已經覆滅,陸明舒一日沒出來,他就一日不敢擅作主張,到現在都沒有動手清算.
可以說,現在的九瑤宮,上至長老,下至弟子,全都在看陸明舒的眼色,就算這個殺星動了殺念.
建派數百年,本派史上再也沒人有這樣的風光--太上長老都沒有.
寒暄的寒暄,恭喜的恭喜,試探的試探.
說了幾句話,宇文師看出她不想應付,便提議讓她先回去休息.一眾長老連聲應和.
陸明舒確實有些撐不住了,在玄女幻景中修煉,極其消耗精神力,草草應付一番,便孤身回了碧溪谷,留下一眾長老站在天門云台上看著她的背影.
有人輕嗤一聲,說道:"沒想到啊,九瑤宮有朝一日,要看一個小女子的眼色.嘿嘿,說起來,我們可都是她的長輩呢!"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甘心,與這位還算親近的長老接道:"實力為尊,誰叫我們這些長輩,都沒人家強呢!"
不甘心又怎麼樣?打不過,只能乖乖認輸嘍!要說這位比周家好應付多了,不搞算計,不來陰的.而且,以她的天資,必然全力沖擊境界,就不會干涉門派事務太多,他們的日子也松快點.
眾長老紛紛散去,不管高興還是不快,都滿心感慨.看琅華峰這動靜,只怕這位得了神女傳承,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機會沾個光?
小呆展翅而飛,不過片刻就到了碧溪谷.
碧溪谷還和往日一樣,安詳靜謐,只是多了幾個人.
"小姐!"她一落下,惠娘就沖過來,拉著她又哭又笑,"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陸明舒好一陣安慰.
和惠娘說完話,讓小呆自個兒玩去,她慢步走回小院.
短短兩月,這座簡陋的小院,就被收拾得認不出來了.院子牆角種了花草,廊下掛上了木制玩偶,還有古拙的桌椅……並沒有太多的改動,只是添置了一些東西,就變得風雅意趣起來.
此時,有位公子坐在院中烹茶,玉面烏發,笑如春風.
他舉了舉杯中茶:"九瑤山的雪山清冽純粹,正適合飲茶,先喝一杯?"
陸明舒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你來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