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鐮刀 第一節 美人大戰


莫斯科,白色烏拉爾大理石和玻璃構建的克里母林宮大禮堂里,蓋冠云集,熱鬧非凡,掌聲和歡呼不斷地回蕩在寬廣的大禮堂里。

寬闊的主席台上,遠東納霍德卡戰役中的英雄,魯斯蘭?康斯坦丁諾維奇?伊戈爾、克里斯托弗?約瑟夫約維奇?費德林、尼基福爾?謝苗諾維奇?波爾金……排成一列,高昂地挺立在巨幅的鮮紅蘇聯國旗前,接受由亞曆山大?尼古拉耶維奇?羅曼諾夫代表最高蘇維埃主席團授予的功勳。

空軍第519空降師、海軍陸戰隊第一旅二營、陸軍第499步兵團均被授予紅旗勳章;波爾金上將獲得紅旗勳章,遠東勝利獎章;費德林獲得紅旗勳章、亞曆山大?涅夫斯基勳章、遠東勝利獎章。

伊戈爾是最後一個受勳的,獲得紅旗勳章、遠東勝利獎章。

羅曼諾夫為伊戈爾掛完了勳章後,神采飛揚地說道:“魯斯蘭,蘇聯的好兒子,我們的英雄,祝賀你!”然後從格拉西姆?拉西莫夫少將端著的托盤里取出一枚金光閃閃的五角星獎章,戴到伊戈爾左胸的所有勳章之上。

擔任司儀的米哈伊爾?科西金元帥見狀,大聲宣布:“授予魯斯蘭?康斯坦丁諾維奇?伊戈爾同志‘蘇聯英雄’稱號和金星獎章!”

話音未落,掌聲雷動。

從此他就是“蘇聯英雄”伊戈爾!

羅曼諾夫激動地抱住他年輕的蘇聯英雄,省略了所有華麗的詞藻。

“謝謝最高統帥,這都是您英明的領導……”

“不用謙虛了。你的才華是蘇聯曆史上罕有的,你是個天才,是蘇聯英雄!英雄魯斯蘭!”羅曼諾夫緊緊握著伊戈爾的手說。

雄壯的紅軍戰歌響起,人們再度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的熱烈的歡呼。

伊戈爾白皙的臉已經漲得通紅,海浪般人潮已經似乎幻化成蘇聯的山川大地,那是廣闊的平原、繁茂的森林,那是蜿蜒的長河、秀美的山野,那是斯拉夫人的**、蘇維埃下的各族喜悅……

授勳儀式結束後,眾人移步大克里姆林宮的格奧爾基耶夫大廳,參加慶祝酒會。

這是一次俄國傳統的盛宴。橢圓的大廳兩邊各擺放著兩張長長的桌子,上面陣列著豪華豐盛的美食佳釀:里海魚子醬、烏克蘭紅菜湯、烏克蘭罐悶牛肉、奶油烤雜拌、西伯利亞沙拉、基輔雞卷、俄式奶油烤魚、土豆燒牛肉、高加索羊肉湯……各種伏特加、香檳、紅酒、啤酒、格瓦斯、果汁……

大廳的中央,神氣十足的軍人們穿著仿帝俄時代風格的古典軍禮服,胸前掛滿了金光閃閃的獎章、勳章和綬帶。文官和社會名流們則穿著高檔的西裝、燕尾服,紳士派頭十足,與軍官們舉著高腳杯,高談闊論。

雖然都互稱為同志,但女人們也與男人們一樣,完全沒有革命時代的樸素與實在,個個打扮得妖嬈嫵媚、珠光寶氣。這些新興的紅色帝國貴族夫人與小姐們在男人們面前爭奇斗豔,互相攀比自己身上的珠寶和時尚化妝品,甚至還爭風吃醋。

***闌珊下,男人們屢屢的吻手禮,女人們頻頻的鞠躬禮。曆史仿佛又回到了帝國時代。


伊戈爾不禁感到有些迷離,以為自己進入了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里面的皇家聚會。對于這個喀山普通家庭出來的小伙子來說,這種場面之盛大,排場之豪華,佳麗之云集,實在令他一時難以辨清迷幻與現實。

“嗨,魯斯蘭,終于找到你了。”

恍惚當中,一聲久違的熟悉女聲把他喚回了現實。

費麗達?弗拉基米洛芙娜?格林卡婭正站在面前朝她微笑。作為莫斯科大學的學生代表,費麗達也前來出席這次盛宴。當然,即使沒有自身的條件,她也會到場。因為她的母親就是威名遠播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索菲婭?彼德洛芙娜?格林卡婭。只是費麗達不願意跟人談及家庭情況,同時也沒怎麼跟家里說學校的事,所以雖然魯斯蘭?伊戈爾與期相互之間頗有好感,但他並不知道費麗達就是克格勃女王的小公主。

“你也來一杯怎麼樣,大英雄?”費麗達熱情地遞過一杯酒。

“謝謝。這什麼酒?”伊戈爾說著接過酒杯聞了聞,“哦,是格瓦斯。”實際上他長這麼大還沒碰過一滴酒,在普通俄羅斯人的眼里,不喝酒的男人不算男人。父親康斯坦丁虔誠、樸素甚至禁欲的教徒生活深深地影響著他。

“我就知道你不喝酒。來,干杯,為了蘇聯,也為了健康,還有愛情。”費麗達說著舉起酒杯。

“干杯,也為了莫斯科大學。”伊戈爾說著也舉起酒杯,與對方碰杯。

索菲婭看到女兒竟然搭上了伊戈爾,頓時笑顏逐開。如果這位最高統帥的大紅人成為格林卡家的女婿,無疑使她這個克格勃鐵娘子如虎添翼。

就在這時,蘇聯元帥科西金挽著一位妖豔的姑娘來到了他們面前。

“元帥同志!”伊戈爾急忙立正行注目禮。

“不必拘禮,魯斯蘭。這里又不是軍營。”科西金笑著說,“喲,費麗達,你也認識魯斯蘭?”

“米哈伊爾叔叔,我跟他原來是同學。”費麗達看了看科西金身邊的小妹,接著補充說:“我們還是好朋友。”

“哦,原來如此。”科西金一副長輩的親切笑臉,“我來介紹一下,小女柳德米拉。”科西金向蘇聯英雄和費麗達隆重推出自己的女兒。

柳德米拉身材高挑,濃妝豔抹,一襲銀白色的晚禮服,從胸前到頭頂戴滿了複雜的鉑金和寶石飾品,映襯著光潔亮麗的雪白肌膚,加上一頭黃金的波形長發,更是豔光四射。

一旁素衣淡妝的莫斯科大學女同學也不禁為之側目。

“您好,魯斯蘭?康斯坦丁諾維奇。”柳德米拉說著沖伊戈爾微微一笑。這笑容與其說迷人,不如說撩人心魄。然後,她優雅地抬起右手,伸向伊戈爾。

“您好,柳德米拉。”伊戈爾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就恢複過來,溫柔地握了握柳德米拉的右手手指部分。

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今中外皆如此。何況柳德米拉?米哈伊洛芙娜?科西金娜此時對男人的殺傷力不會比費德林旗下的天啟坦克。


科西金見女兒妖力十足,一出便差點攝住了大英雄的魂魄,便十分滿意地笑了笑。他舉起酒杯對伊戈爾說:“魯斯蘭,干杯!為了勝利,也為了愛情。”

被掠在一旁的費麗達面對這對半途殺出的父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臉上又不好表露出來,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索菲婭看到科西金帶著女兒過去,知道女兒肯定受到強敵阻截,于是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增援女兒。

“米哈伊爾。喲,柳達(柳德米拉的小名),幾年不見長得這麼漂亮了!”索菲婭半真半假地誇獎道。

“索菲婭阿姨,您好。”柳德米拉十分禮貌地問好,然後雙手稍提晚禮服的裙擺,身體略微前傾,稍稍鞠躬。

盡管對這種腐朽的封建貴族禮儀頗為不屑,但對方的豔麗容顏和到位的禮貌,還是讓閱人無數的克格勃女王感到驚訝。她不免心生擔憂,女兒雖然占得先機,但對手天生麗質,後勁強大,不可小視。還有科西金算得上伊戈爾的直屬上級,倘若暗中使力,不難俘獲伊戈爾的心。自己雖位居其上,可畢竟鞭長莫及。

況且平心而論,女兒太像自己,屬于典型的氣質型美女,伊戈爾這種來自喀山小旮旯的小伙子未必有足夠的品位執欣賞出女兒的風韻。

“您好,格林卡婭同志。”伊戈爾又趕緊立正行注目禮。

“媽媽。”費麗達高興地叫道。媽媽的出現無疑將扭轉戰局。

“你好,伊戈爾同志。”索菲婭親切地跟伊戈爾問好。

“費麗達是您的女兒?”伊戈爾吃驚地問。

“當然了。”費麗達搶著回答,並趕緊挽住母親的手,“你說我像媽媽嗎?”

“魯斯蘭,你一看就知道他們母子兩人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科西金調侃道。

“米沙,你真會說笑。”索菲婭笑著說,然後問女兒:“你怎麼認識魯斯蘭的?”

“媽媽,您忘了,我們都是莫斯科大學的同學啊,還是很要好的朋友呢。”費麗達刻意強調“要好”這個詞組。

“是的。我們入學時就認識了。我到了美國還常給費麗達寫信呢。”伊戈爾照實說,還沒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世界大戰”。他的思想似乎還很單純,盡管已縱橫沙場,殺人無數,可現在身陷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

索菲婭一聽樂了。看來女兒長期修築的防線不是科西金家的洋娃娃一時半刻就可以突破的。她于是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對青年們說:“你們聊吧。”

然後,又對科西金說:“米沙,咱們就不要打擾孩子們了。讓他們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時光吧。”


科西金聽了剛才的對話,看到格林卡家信心十足,知道費麗達必定還有王牌預備隊沒有投入戰斗,女兒落到了下風。于是,身為人父的元帥同志從側翼發起了強大的突擊。他笑著說:“也好。不過我先跟大家透露一個好消息。在我的提議下。”他故意頓了頓,清清嗓子,“在我的提議下,魯斯蘭將被提升為大交,並委以更重要的職務。”

了解內情的索菲婭不禁在心里暗罵科西金無恥。不過她還是堆著笑臉說:“果然是好消息。”畢竟她也理解科西金此時的心情,為了兒女,父母什麼事都做得出,更何況現在還關系到自己。

伊戈爾也十分高興,感激地對科西金說:“謝謝您,元帥同志。”

“這是你天才的能力為自己爭取到的機會。”科西金十分得意。這一次突擊必定極大地幫助了女兒的正面攻擊。

“好了,好了,你們聊吧。我們就不擋著女們了。”索菲婭催促道,然後干脆拉著科西金准備離開。誰知道無恥的科西金還會干出什麼事來。

科西金也就順著索菲婭的意願說:“行,你們玩得開心點。”然後就跟著索菲婭離開。

邁出幾步,總參謀長同志就扭過頭來,替女兒又扔出一顆重磅炸彈,對伊戈爾大聲叫道:“大校同志,就請你照顧好我的女兒。”

他的話蓋過了嘈雜的會場,令幾乎所有人都聽到。眾人的目光紛紛朝三位年輕人刷刷地掃過來。

蘇聯新貴眼中,費麗達與柳德米拉比較,就相形見絀。而且,科西金女兒名字叫柳德米拉,又是基輔人,剛好吻合了那個流傳千古的民間故事。

也就知是科西金暗中搞鬼,還是有人添油加醋。樂隊竟然在這時候中止了輕柔的夜曲,高奏起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格林卡的《魯斯蘭與柳德米拉序曲》。傳說與曆史的必然似乎都站到了費麗達的對面。

索菲婭?格林卡婭幾乎快被氣炸了,但克格勃女王還是忍住了,畢竟這場“美人戰爭”不會那麼快就了結的。

倒是那三位年輕人在眾人的注視下顯得十分尷尬。

早已經被許多新貴小姐簇擁著的克里斯托弗?約瑟夫耶維奇?費德林看到此時的情景,在女人堆里發出神秘的微笑,然後放下酒杯,走向伊戈爾三人。

“如今心靈已開始蘇醒,這時在我面前又重新出現了你,有如曇花一現的幻影,有如純潔之美的天仙。”費德林吟唱著普希金的詩,向柳德米拉?科西金娜伸出了手,“在這**澎湃的時刻,美麗的小姐,讓我們乘著歌聲的翅膀,盡情飛舞吧。”

伊戈爾沒想到平時看來粗俗驕橫的費德林竟然表現出如此文雅。

柳德米拉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朝伊戈爾和費麗達微微一笑,輕輕說:“失陪了。”接著便向費德林伸出右手。

費德林恭敬溫柔地吻了一下柳德米拉的手背,然後便托著她的右手,走向舞池。

費麗達見狀十分高興,拉著伊戈爾的手,說:“我們也去跳舞吧。”